這個提議很快就受到了衆散仙的贊同。
張霆咬了咬牙:“好,我們進去看看!”
雖然他很想再強調一次只是看看,但是從周圍人的眼睛裡面就能看出,這些人心裡的有些念頭已經開始晃動了,不戳破還好,要是拿到明面上來,他們這本來就已經是如履薄冰的盟友關係恐怕要拔刀相向了!
張霆還是走在了隊伍的最後,不知道爲什麼,面前這個被稱爲人間寶庫的地方,在他看來竟然像是一隻長大嘴巴的饕餮。等待那些被利慾薰心的人,自己踏進深淵裡。
“寶物!”
“仙寶!”
走在最前面的人發出了一聲充滿驚訝和貪婪的驚呼聲。張霆站在那裡,腳卻怎麼都踏不過那扇門,以他大羅金仙的修爲,或許心裡也在害怕會忍受不住**。
“你很好,我都有些不忍心殺你了。”身後冰冷的聲音,讓張霆炸毛似地跳起來,背後刷的流下了兩行冷汗,什麼時候有人潛到了自己的背後,他竟然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是你!”見到背後的人,讓張霆只感覺頭皮發麻,大大張開的嘴巴久久都不能合上!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讓一個堂堂的真仙境散仙,有如此失常的表情,張霆的目光中,是一個‘血人’。
一身長衫被鮮血染成了詭異的紅色,隔着半米的距離,他都幾乎要被沖鼻的血腥味薰暈了,在那個血人的身上唯一沒有沾血的地方,大概就是她手中那把如一彎秋水般寶劍!
劍鋒銳利,劍身上不停地有鮮血成股流下,但是卻沒有一點血跡停留在劍上,鋒利寶劍上的寒光迎着一張絕美的面孔。
這是西崑崙的第一劍,也是西崑崙的第一美人,華嶽!
此刻,華嶽如花的面容上也點綴着不少的血跡,配上她這一身如同鮮紅薔薇般的裝扮,孤傲冰冷的殺氣緩緩透出,張霆背後的冷汗已經徹底把他的衣襟打溼。
“是你殺了他們!爲什麼!”秋水般的寶劍,蓮花般的傷口。
他早就應該猜到在西崑崙能夠用出那樣決然劍法的只有一個人,就是這個稱爲西崑崙第一人的西崑崙首徒華嶽。
“其他人呢?……難道,你把他們都殺了?!”看見華嶽一個人,渾身是血的模樣,張霆只覺得一個恐怖的念頭就像是一盆冷水從他的頭頂淋了下來!
華嶽還活着,殺了這麼多人,而其他的一百多個散仙到現在爲止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這說明了什麼?
華嶽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們都應該死。”華嶽的聲音很平淡,彷彿在說一件爲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是做飯要加鹽一樣的自然。
“而你,”華嶽的目光中出現了微微的遲疑之色:“爲自己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瘋女人!瘋女人,你一定是中了瘋毒,一定……一定是這樣的!”張霆面帶瘋狂之色,死死地盯着華嶽的眼睛,企圖在裡面找到瘋狂的紅色。
但是很可惜,那雙明亮的眼睛,就像是星河中最明亮的星星,帶着溫和不明亮的光,如果單獨拿出來,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爲完美的寶石之一。
那樣美麗的目光,實在是讓人難以想象,這個目光的主人剛剛殺死了一百多個散仙!
“我沒有中瘋毒,他們是被自己的貪婪害死的。”
“貪婪害死的?哈哈,貪婪?!那可是一百多個散仙啊!一百多個散仙啊!”張霆好像有些難以承受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整個人竟然精神有些恍惚。
雖然剛纔那些散仙所做的一切讓他有一種不恥的感覺,不屑於與之爲伍,但他們畢竟是相處了百年的兄弟啊!
這百年來,他們一起笑過,哭過,戰鬥過,流過血!
可就在這麼一眨眼的時間裡,所有的人都死了!
“瘋了,瘋了,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張霆歇斯底里地狂吼了一聲,身子就像是一隻狂暴的野獸埋頭朝着華嶽衝了過去。全然沒有章法,雖然他沒有中瘋毒,但是卻比瘋毒的瘋子更加的瘋狂。
他手中也握着劍,但是他劍絲毫沒有章法,只是充滿了靈力地向前衝過去,就像是發了瘋一樣!
華嶽目光有些複雜地看着他,輕輕地轉動了一下握劍的手腕,嘶的一聲,張霆的身體從腰部開始被橫着斬斷!
他的上半身還保持着前行的姿勢,但是**已經躺下了。
這個平曰裡翱翔天際的真仙級別強者,終於跌在了地上,落入了塵土之中。
鮮血從他的身體下面涌了出來,他依然還在喘息,在掙扎。
華嶽站到了張霆的身前,看着他在血泊之中喘息着掙扎着。然後她用腳將這張霆翻了過來,讓他面朝着上,能看到自己。
“爲什麼?”
華嶽面如寒冰,她的衣袖上出現了一個傷口,這是剛纔張霆瘋狂地攻擊,竟然真的把華嶽的衣服劃破了?!
她在面對一百餘個散仙強者的時候,身姿都優雅的像是花瓣中的蝴蝶一樣,沒有一個人能夠傷到她。
可是現在,僅僅是一個散仙,一個發了瘋不入流的散仙,竟然用寶劍劃破了自己的衣服。是因爲自己手軟了嘛?
在剛纔張霆停在崑崙兵庫前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打算放過這個人了,畢竟這個世界還存在善念的人已經是太少了。
她真的沒有動要殺他的念頭,如果不是因爲他想要殺自己的話。
“我問你爲什麼!爲什麼要殺我?”
張霆掙扎着,他已經無力再坐起來,腰被斬斷的地方,鮮血瘋狂的噴灑着,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飛快的流失。
他卻裂開嘴巴笑了!
“華嶽!你以爲你一個人心的貪婪就能治所有人的罪了嘛?你以爲你這樣大義滅親把這些散仙們都殺了,就是對的嗎?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幼稚啊,堂堂的崑崙第一仙竟然是這麼幼稚的人啊。這個世界有陰就會有陽?!他們是罪人,可是他們也是我的兄弟啊!”
“我只想問你,你真的是人嘛?這些人也是陪着你走過幾百年的同道了,你殺他們的時候,難道就沒有一點點心痛嗎?沒有一點點惋惜嗎?”
張霆狂吼着!他的眼睛睜得很大,死死地盯着華嶽!就連死了,他的聲音都還在質問!
華嶽如中重錘,死死的盯着這隻躺在血泊之中咆哮到最後一刻才死去的張霆!和他臉上最後一絲解脫的笑容,是啊,兄弟們,走慢些,張霆來找你們了。
華嶽身子忽然一晃,那張臉龐瞬間變得蒼白如紙!一口鮮血,從她的口中緩緩的吐了出來!
她踉蹌地後退了兩步,她的手裡提着劍,劍身上依舊還有血珠滾落。
難道你就沒有一絲心痛嗎?你真的是人嗎?你這麼做難道就是對的嗎?
華嶽的雙眼中,無聲地滑下了兩道淚水。盯着地面上已經死去的張霆的屍體,她的嘴脣動了動,用一種近乎執拗的語氣道:“我是對的,爲了這個世界!”
然後華嶽緩緩地走到了那高大的崑崙兵閣面前,另一手輕輕地捏了一個手印,往那無形的大門映去。
轟隆!
整個西崑崙發出了一聲轟天巨響,大地在顫抖,是整個崑崙山在顫抖!顫抖的根源,竟然是在那崑崙山頂上屹立了數千年的西崑崙聖殿!
這個被萬千修行者供奉朝拜的地方!這個被稱爲散仙聖地的地方!
然後,那屹立於山頂的高塔,信仰的代表,就在一聲恐怖的巨響中轟然倒塌,構成了宮殿的大理石,帶着滾滾的山勢從山頂向下俯衝翻滾着。就像是夾帶着無盡威勢的千軍萬馬!
呼嘯着捲起狂暴的塵土!
石浪一層層地捲起,從山上衝刷到了山下!山坡上的一切無論大小生靈都被徹底吞沒,包括那些已經發了瘋的西崑崙散仙們,在這樣的山崩中,就像是狂暴海浪中的一葉孤舟,被吞噬後甚至連一個水花都不曾翻起。
山頂上揚起的塵土久久沒有消散,飛揚的塵土中,一襲血衣的華嶽緩緩從其中走出,她甚至沒有運起仙法來抵抗,任由着狂風捲着黃沙拍打在她的臉上。
忽然之間,她很想吹吹風,很想有一盆水能從她的頭頂上淋下,很想有一個人能用一巴掌打醒她,讓她從這個可怕的夢裡醒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懷裡拿出了一個銀色的海螺,目光彷彿終於找到了聚焦的信仰。
乾枯的嘴脣輕輕地在那海螺上吹響,銀色的能量就像是絲帶般從海螺中涌出,在無形大手的編制下,變成了一扇銀色的空間大門。
她緩緩地打開門,邁開步子踏了進去,如果此刻有人在她的身後,一定會驚訝地發現,她的衣服在跨過那道空間之門的時候,一點點地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攪成粉碎。
當華嶽的腳步邁步過門的時候,她的身上就像是初生嬰兒般,潔白無瑕地走進了另外一個世界裡!
……
東天庭。
莫天到這裡的時候,心裡早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但是依舊被面前無比慘烈的場景震驚了!
東天庭,凌霄寶殿,沒有人!活人!
有的只是一具具的屍體,堆積如山的屍體!他走的很慢,一步一頓,每一步走出,他的身體就會輕輕地顫抖一下。他心中的火也多燃起一分!
他的腦海裡,忽然想起了當初在儒家大門內的三大門規,就因爲這句話,他感嘆天下讀書人也是有三分血姓的!
我們反對一切針對普通人的**行爲。無論你的命運是多麼悲慘?動機是多麼高尚?當你把傷害別人,肆意地屠戮別人作爲手段時,你就是人類的敵人、可恥的懦夫和人人可誅的罪犯。我們沒有興趣聽你的任何故事,不會在乎你的訴求,不可能跟你談判並妥協,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當場格殺,事後追剿,絕不原諒!
絕不原諒!
從莫天身體中燃燒起來的怒火,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都燃燒成灰燼,突然,他擡頭,望着北方,雙目中迸射出凜冽的氣息。
他一步步地邁過凌霄寶殿,穿行在寶殿後,漂浮着半邊雲霧的雲海霞光路,這條路兩側是各色各樣的神仙的樓閣,原來燈火通明,仙音嫋嫋。
當雲霧漫過莫天的雙腿時,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了片刻的幻覺,就像是當初他和林邵文兩個人第一次到東天庭的時候,也不禁被這人間仙境般的場景所迷醉。
他伸手輕輕拂過冰冷的白玉石欄杆,上面鮮紅的血液就像是一把大刀從中間斬斷!欄杆的那一端,還有一團如梅花般綻放開的鮮血。
土地上流的血太多了,每一片鮮血都彷彿在述說一個悲情的故事,莫天的目光被這片鮮血吸引的原因,是因爲它竟然是鮮紅的顏色!甚至還沒有凝固,這說明受傷之人還沒有走遠,甚至還可能活着!
莫天的拳頭緊了緊,整個人化作一道虛影,飛速向前。
地上的鮮血,靜靜地,影映出那時候的戰火硝煙。
…………
她原本只是天庭中的一個小小仙女,每天給往來的仙人們端茶送酒,聽着那些上仙們說着往來的趣事,雖然有時候會被赤腳大仙用粗糙的手摸**。可是她還是喜歡往那邊湊,因爲每一次她都能看到易木仙君。
他溫和的目光,平淡的語氣,甚至連每一次舉杯子的動作都在她的腦子裡揮之不去。她知道,自己永遠都不會和易木仙君在一起。
但是她還是願意,哪怕是在他的身邊多待上一分鐘也好。
直到,有一天她聽到了瘋毒的名字。所有仙人的臉上都沒有了那種溫和的笑容,他們來到大殿的時候,再也不會擺開桃木桌,祭上八仙酒。
就連易木仙君的臉上,也沒有了淡然的笑容。小仙女不喜歡他皺眉頭的樣子。但是每一次她還是端着小酒杯走到他的面前,希望他能夠像往常一樣從自己的手中端走酒杯,衝自己和煦一笑。
就在小仙女走到他身前的時候,忽然傳來的殺喊聲,就像是洪流般將小仙女淹沒。
然後她落到了一個堅實的懷抱裡,是他!
那種溫暖的氣息,甚至她不用睜眼,夢裡滿滿的都是這樣的味道。
小仙女的臉就像是喝醉酒般醇紅,腦袋好像無比沉重地靠在易木仙君的腦袋上。
“快跑!瘋魔衝進來了!”
“是哪吒!是哪吒!哪吒帶領瘋魔衝進來了!”
“他……叛徒!”
…………
衆人的喧囂在小仙女混亂的腦袋裡,嗡嗡作響,她在恍惚之間已經分不清楚方向,只感覺有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了自己,扯着她飛速往雲海跑去。
“你害怕嗎?”這是易木仙君第一次對她說話。
“怕!”小仙女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柔柔的,表現出一幅很害怕的樣子,大概這樣就能在他的懷裡多待上一會。
“嗯,別怕,我們這些大羅金仙會解決的。”易木仙君笑了笑。
小仙女感覺自己的腦袋更暈了,他笑得太好看。
“嗯,不怕。”她的聲音很輕。
“我以前見過你很多次。”易木仙君的腳尖點地,抱着仙女身子就像是大鵬展翅般飛了起來,整個身子在天空中一頓,從他的背後,一把閃着寒光的寶劍帶着濃烈的仙靈之氣飛馳而來。
他沒有轉身,在他懷裡的小仙女只看見他輕輕擡起了手,手中多了一把半米的長弓。
弓弦向後,背後的那把寶劍,就像是被弓弦吸住了一般,咚的一聲,劍身被弓弦切成兩半,嗖嗖地從易木仙君的身體兩側飛過去。
“好像每一次,我喝的酒都是你送的。”
易木仙君的身子在天空中旋轉,手掌在那弓弦上輕輕地撥動着,一聲聲尖銳的炸響中,一道道無形的箭氣,飛射向那些正朝他們撲來的發瘋之人,每一箭都精準地命中喉嚨!
“嗯,你……還記得我啊。”小仙女擡起頭的時候,剛剛好看見了易木仙君的眼睛,是那種她每一次都能見到的笑意,別人都說他像是一個硬邦邦的木頭,不會哭,笑也只是扯扯嘴皮。
但是小仙女每一次都會在心裡反駁,他有一對愛笑的眼睛。
“你送的酒很好喝。”易木仙君說了一句,反手把小仙女放在地上,身子搭在她的肩膀,就像是游龍般繞了一個圈,手中的弓弦又是接連拉出了兩次急促的響聲。
咚咚,又有兩個發了瘋的真仙倒地。
“其實,前幾天,我和赤腳打了一架。”易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忽然面色一囧,但是他的身子卻一直沒有停下,反手用一道仙靈之氣震飛了一把正要偷襲他們的破天錘。
然後兩隻手一起朝下一按,從弓弦的中央穿過,把長弓拉到了極限,他的身子就像是……箭!無堅不摧的箭!
在空氣中一道燃燒的火星爆發出去,轟中了一個發了瘋的大羅金仙的背心,而那個火星也藉着反彈之力,以更快地速度回去。
鐺鐺鐺!
又是三聲銳響,無形弓箭再奪三條人命。做完這一切,易木仙君也是累極了,小仙女已經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息聲。
不過她的腦袋裡還在迴盪着那句話“前幾天,我和赤腳打了一架。”
他爲什麼要和赤腳打架呢?赤腳大仙每一次都會偷偷摸自己的**讓小仙女很討厭,天啊,他不會是爲了我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