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萬成聽到一聲慘叫,從手術室內傳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不對了。
從古到今沒有一個已經成長到可以主持手術的醫生,會在給病人做手術的過程中發出慘叫聲的,以前不會有,現在更不會有。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那個妹子的眼睛裡面,出事了。
妹子名叫黑瞳,在萬成看來是個毫無營養感的名字,就彷彿是特地爲這個鬼圖而生的一樣。鬼圖需要這個劇情,因此就有一個叫做黑瞳的妹子得了古怪的病,傷了她自己,傷了醫生,傷了周圍的一切,爲的就是給他萬成製造一些障礙而已。這種重視的感覺讓萬成很是不舒服。
這算什麼?玩遊戲麼?爲了一個結局硬生生的要打幾十遍的過程,然後讓裡面的必死的人物分離死別幾十遍?
萬成的想法有些偏頗,但卻在某種程度上也有着一定道理。這就看那些人是懷着“遊戲只是遊戲”的想法,還是“遊戲就是世界”了。
如果是前者,那就請無視,因爲你玩遊戲只不過是爲了體驗遊戲性的,所謂的劇情二字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而相對的這種人卻更加清楚一款遊戲好在哪裡,差在哪裡。而後者,卻是會向某個無良作者一樣,因爲對某個劇情人物有些感情,因此經常硬生生的放棄了一個對劇情很有幫助的道具,反而是用了一中笨辦法闖過去,爲的就是這個人物不會死掉而已。這種人,很愚蠢,不是嗎?但至少遵守了自己的本心。
萬成現在就感覺到自己的心情有些不受控制。原本是向着智者方向努力的他,就在聯想到這個該死鬼圖的時候,竟然差一點無法讓自己冷靜,從而直直的衝進了手術室——在一點預想和準備都沒有的情況下。
幸好這個時候還有董可在旁邊。比較單純的她只是在考慮慘叫的原因而已,並沒有像萬成這樣考慮的那麼多,也因此倖免於難。她一把拉住了萬成,沒有後續動作,因爲她知道,只要給了萬成一個最衝動時候的阻力,他就會自己停下來思考的。
萬成果然停了下來,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董可,開始尋找後路。
不用去手術室,他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如果所料不差的話,黑瞳的眼睛在手術過程中,那一抹黑綠色的東西發生了變化,然後殺死、寄居、入侵,用這些手段其中一種或其他對待醫生,然後讓醫生髮出了慘叫。
再接着,醫生攻擊了護士,然後由此傳染開去,因爲萬成已經聽到護士的叫聲了。
手術室的門沒有打開,裡面也沒有出來任何東西,只有醫生和護士的撞門聲,這就代表黑瞳的病毒無法直接傳出,而是要依靠某種媒介,就好像喪屍病毒那樣。而裡面沒有黑瞳的聲音,證明黑瞳還沒有從麻醉狀態中醒來,所發生的事情尤不自知,應該還有很大的可能性存活着。同時,黑綠物質的本體,很有可能還在她的眼中。
這,就是萬成在恢復冷靜之後所推測出的東西。想要知道這些,並不難,不是麼?
“門快要支撐不住了,最多還有五分鐘。”萬成在四處尋找着方便逃生的出口——由於他們並沒有實際上的三天,所以他們對醫院的路知道並不清楚。在萬一需要逃跑的情況下,不知道路是很致命的事情。而董可也沒有閒着,她的靈圖能夠探測到裡面的氣息,在被感染的醫務人員身上有着淡淡的陰氣,這也是稱之爲感染的原因。
她依靠裡面人的氣息,結合醫院門的材質,來判斷還有多久,他們纔會破門而出。這在鬼圖中大量訓練之下,並不是什麼很難的問題。即使是完全不懂的正常人,只要會背某某公斤的力量在撞了醫院門之後幾分鐘會碎這種事情,然後在實戰中挑出這一條就可以了。
即使董可所做的事要比這稍微複雜一些,但對於她來說還是比較簡單的。
五分鐘的時間很快,尤其是在這種生死一瞬的情況下——雖然這麼說有些勉強,但氣氛卻是很緊蹙,讓兩人的頭上都一直冒出汗水。就像喪屍,你明明知道打頭會死,但你揮着棒球棍衝過去能不能打到頭就是個未知數了。
“好了,退路已經找好了。”萬成跑回了董可身邊。
這麼說的原因,自然是因爲他們的目標,不可能是逃跑。
開玩笑,兩個整裝待發的整理者,其中一個擁有前人從未存在過的融合拼圖,另一個則是有着人體探測器之名的中級靈圖,不管是面對多險惡的鬼圖都可以暫且自保了,更何況面對的是一個明顯很長的合作鬼圖中,只是剛開始的不多久的一小部分?
整理者沒有一個是傻貨,在萬成推測出黑瞳情況的時候,董可也知道了裡面的情況,甚至比萬成更加詳細。她從陰氣的蔓延方式以及位置判斷出了情形,而且,裡面陰氣最濃的地方,就在手術室的正中央。不用誰來解釋就可以知道那是黑瞳所在的地方。
“最多半分鐘就要破開了。”董可輕笑了一聲,訴說着形式。萬成毫不在意,只是手中緊緊的攥着拼圖。
時間不偏不倚的過了三十秒鐘。
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手術室的門原本是向裡面開的,而此時,四個人魚貫而出。一個是主刀一聲,另外三個則是陪同的護士。他們的面容倒是沒有像喪屍那樣不堪,而是每一個人都有着相同的情況,右眼好像被什麼絞碎了一樣,血肉模糊,一團綠色在他們眼睛的正中間縈繞。
雖然可怖,但對他們兩個來說,還差了點。別的不說,就連萬成在第二次試煉鬼圖見到的那隻女鬼,都要比面前的幾個嘍囉強上許多。
那幾個傢伙的速度,倒是和生前差不上太多,反正是一樣的慢。
這一次,萬成並沒有準備動手,而是看着董可。
董可笑了笑,這個笑容落在萬成眼裡顯得有些俏皮,然而,在對面的傢伙眼裡,就如同死神的微笑一樣——前提是他們真的可以思考的話。
萬成這才注意到,董可的拼圖,是一種暗濛濛的灰色,或許這和靈魂有些關聯吧。那本書上似乎說過,靈魂這種東西也是灰色的呢。
董可稍稍舉起了拼圖,面對着眼前的幾個飛快的挪過來的傢伙,閉上雙眼。肅穆的神情讓平時迷糊可愛的董可一瞬間竟給人一種神聖的氣質,那是一種靈魂的共鳴,那是對可以控制靈魂的高傲!
她睜開眼,一瞬間,灰濛濛的拼圖就好像被人抹去了灰塵,散發出讓萬成都忍不住眯起眼睛的灰色光芒!是的,灰色的光芒,光本就用來照亮黑灰,何以射出來的光竟然是灰色的?萬成之前從來都沒有見過,但是這一幕事實卻活生生的在他面前上映了!
灰色的光芒攜着神聖的威壓直衝那幾個已經匍匐在地的人,他們被提了起來……不,他們的什麼東西,被那一道灰光籠罩,從而從他們的身體裡面被拿了出來!
那些東西在不斷的嚎叫,瘋狂的痛呼,卻得不到灰光的半點原諒。忤逆靈魂控制的人,只有兩個下場,生不如死或者灰飛煙滅!
白色的靈魂被灰色的光給慢慢的消磨的一乾二淨。灰光消散在了原地,而那些人,卻死死的倒在了地上,再也不會動彈一下。
正當萬成覺得結束了的時候,從董可的拼圖上再一次冒出了一道灰光!只不過這一道光比先前要纖細的多,而且灰光上所帶着的氣勢也截然不同,並非那種萬物皆被我控制的那種強烈威壓感,而是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就彷彿……
有所求。
董可閉上眼睛,點了點頭,從她的頭上淡淡的冒出了一縷潔白色的煙。灰光就好像獵食一樣的猛撲到了那些煙上面,開始慢慢的吸收,直到兩者同時消失。
萬成看着這一幕,心裡對於靈魂卻有着更多一些的感悟。但,他的事情還沒有做——
他同樣拿出他的拼圖板,心中默唸着某個單詞,把拼圖板面對着先前董可刻意留下的一個人。
從萬成的拼圖板上的某塊拼圖中,竟然蹦出來了一個手掌大小的虛影,仔細看去,竟然是萬成先前所遇到過的活祭宅!
活祭宅在空中慢慢變大,然後呼的一聲飛到了那個倒黴的傢伙身上。
和董可的靈圖不同的是,一團白色的靈魂,就好像果凍一樣,“噗”的就被吸到了活祭宅中。活祭宅雖然沒有任何動作,但萬成卻好像感覺到它嘖了嘖嘴的樣子。
隨後,活祭宅便再度飛到了董可的上方,那一團白色的東西上面縈繞着絲絲灰色,然後融入了董可的身體裡面。
並沒有徹底融入,只是融入了一部分而已,其餘的又被活祭宅再一次的收了回去。
沒錯,就是在活祭宅裡獲得的活祭拼圖。
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如果你拿到了一個寶貝,而你身上的包裹欄是滿的,裝滿了紅藍藥,這些藥又不能扔,你又滿血滿藍不能使用,那你怎麼辦?
最簡單的方法當然就是隨便扔個技能,然後把一瓶藍磕掉,把寶物放到包裹裡。雖然萬成並沒有寶物,但他所做的事情,事實上是一樣的。
不過,萬成注意到了一件事——在那不斷張合的門中,好像透露出了,不應該出現的暗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