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煙痕

“我這是被煙迷得感冒了麼?”李煥打了個噴嚏,喃喃自語道。他當然不可能知道是另一邊的李亙在議論他——而且還是莫須有的罪名。

但說歸說,李煥發現了個很嚴重的問題。雖然他開始的時候並不擔心,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去思考這個問題要怎麼解決了。

相當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葉思婍餓了!

俗話說得好,飢餓是大敵。這句話在葉思婍身上尤其是體現的淋漓盡致。她現在整個人都躺在地面上,人有泰山崩於前,只要沒吃的就是不起來。倒是和飢餓狀態下的茵蒂克絲——她好像又中了一槍——有點相像。

距離那個大叔的襲擊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因爲李煥所設定的鬼圖原本就是一個時間極其紊亂的空間,再加上這裡四下曠野,雖然天是亮着的,但卻看不到太陽。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無法判斷時間,李煥只能憑自己的推測來猜時間。

不僅如此,在遇到大叔之前他們就已經不停的走了很久了。

什麼事情都不能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他們就在這個空曠的曠野這麼呆着,任誰都會感到無聊。

越是在這種時候,肚餓口渴的情況就會越來越清楚。

現在的葉思婍就是這樣。十一歲的她原本就不是那種可以忍耐飢餓的體質,再加上這麼一大堆的環境影響,不餓也是不可能的。

而葉思婍的口袋拼圖和陸梵(恐慌沸騰角色,同爲蘿莉一隻。)的圍裙不一樣,圍裙可以儲存主神空間裡的食物,然後把它帶到各種各樣的地方去,但葉思婍的拼圖卻只能攜帶鬼圖中原本擁有的東西。

所以,在這種地方。自然是毫無用處。

唯一可以說是好消息的,估計就是李煥身爲靈魂體,感覺不到飢餓和口渴這件事吧。

這已經是李煥被傳送到葉思婍旁邊第二十次了。這一次他每一次行走都會在地上拖出一道痕跡出來。想要用這種笨辦法試試看能不能出去。

聊勝於無嘛。

“我說白癡作者煥……你晃得我更餓了……”葉思婍原本是想要隨口說一句的,但卻因爲肚子裡咕嚕嚕的叫聲被淹沒了。

“要是我都坐下了。還有誰能給你找吃的?”李煥無奈的看着葉思婍,心裡也有點痛苦。他突然覺得,自己創造那一本小說根本就是個錯誤——如果能引起人們的關注也就算了,還好死不死的撲的一塌糊塗。

每一部小說,都有可能會因此產生一個平行世界。如果作者就此爛尾太監了,相當於親手毀滅了哪一個世界。所以李煥也秉着這樣的念頭在不停的堅持下去。然而,他創造的卻是鬼圖這樣一個無比殘忍的地方。不管整理者多麼漂亮:零、董可、葉思婍、石靈,哪一個放在外面不都有一排的追求者?

唔,不要說葉思婍沒有,總會有那麼一種紳士的。

應該怎麼念大家心裡清楚、

所以。懷着這樣一個念頭,李煥就更不敢停下了。要是因爲他的原因而讓葉思婍受到什麼傷害,那麼恐怕他自殺一萬次都不會覺得心安的。

李煥第二十一次走過葉思婍身邊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褲腳被拉住了。

“不用去找了……我們的任務,恐怕就是被困在這個地方。然後消滅那些一個個出現的煙化成的怪物。”葉思婍的聲音有些虛弱。

“……”李煥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坐在了葉思婍身旁。

他又何嘗不知道那樣做只是徒勞?

突然間他把葉思婍猛地抱了起來!

“呀啊!”葉思婍下意識的一聲嬌呼,剛想去斥責李煥,卻看到自己原本躺着的地方竟然鑽出來了一蓬煙。

要不是李煥的警惕心一直沒有放下。否則此時的葉思婍……

恐怕就要和被黑煙纏繞的董可一樣了……

這是李煥能做出的唯一一個比喻。

他看到沒有再出現什麼煙,就把葉思婍暫時放下。而葉思婍雖然餓的前胸貼後背,但卻依舊沒有倒下。這是一個整理者在面對鬼怪的時候最基本的要求。

面對鬼,你可以逃跑,因爲那是實力上的絕對差距。但你卻絕對不能喪失求生的意志,那是靈魂的彎折。

“這一次……又是什麼?”李煥看着煙霧慢慢的凝成人形,凝重的看着。

漸漸的,煙,在空氣中開始凝聚,依舊是那樣,從五官到身形,在到一切應該有的細節。

“……小女孩?”李煥有些疑惑。

無論煙霧所變化的是多麼的恐怖,即使是張牙舞爪的喪屍他也能接受。但如果是小女孩的話……李煥有點怕自己真的下不了手。

然而小女孩和先前的大叔有些不同。

當然,並不是指的外貌。煙霧所幻化出來的人和真實的幾乎沒有區別,唯一不同的就是身上會冒出來淡淡的煙——就和冬天洗完澡的人剛剛從浴缸裡出來是一樣一樣的。

小女孩帶着一臉的迷茫,慢慢的走向了李煥。

李煥眼神中依舊警惕着,但臉上卻帶着笑容:“小妹妹,有什麼事嗎?”

他原本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就如同他所描寫的萬成的性格,這滿嘴跑火車就是來自於他自己。但沒想到,小女孩的眼睛突然恢復了神采,看向了李煥和他身後的葉思婍。

“我……這裡是哪裡,你們是誰?”

小女孩突然往後小跳了一步,如受驚的兔子一樣看着他們。

“我也不知道……”葉思婍剛要說話,李煥就擋住在她和小女孩中間,聳聳肩說道。

最好瓦解人心裡防備的方法,就是和那個人站在同一立場上。

“我好像睡着了……然後等醒來,就看到了你們兩個……”小女孩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好像隨時都要落出來一樣。

還沒等李煥上前安慰,小女孩就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煙,從裡面拿出來了一根,開始抽了起來。

動作的熟練度,完全不遜於李煥所見到過的任何一個老煙槍。

李煥皺了皺眉,不着痕跡的讓葉思婍再往後靠一點。他甚至有一種想法,說不定大叔和小女孩都是被手中的煙給控制的,而不是煙幻化成的這兩個人。

當然,這種猜測現在還是連一點事實依據都沒有。他只能勉強看到,小女孩的香菸包裝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寫着zc兩個字母。

“中超?”李煥好笑的想着,但卻不敢放鬆警惕,只是遠遠的看着女孩抽菸。

“你們呢……不抽菸嗎?”女孩好像感到相當驚訝。

“抽完了……”李煥突然做出難受的表情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煙癮犯了的人一樣。

小女孩見狀果然不敢再問,連連道歉。但隨後,她好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從煙盒之中抽出兩根遞給李煥:“那個……雖然我的只是……不介意的話……”

看來小女孩的心地很善良——連李煥背後的葉思婍都考慮在內。她自然主觀的認爲葉思婍一定是因爲沒有煙抽,難受的才呆在地上。

李煥面上表情不變,背上一身冷汗。

接還是不接?

他可沒有忘記上一個渾身冒煙的人,在他的身上燙了好幾下。

心念急轉,過了好幾秒他才接過那兩支菸。別誤會,他並沒有準備抽。

他只是遞了一根給葉思婍,同時偷偷的做了一個搖手的動作,然後轉向小女孩,接過打火機,把煙放進嘴裡,但卻一臉的猶豫,好像在掙扎着什麼,搭在打火機上的手要按不按的。

“……很抱歉……”小女孩突然鞠了個躬,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但卻不敢有半點懈怠,上前收回了煙和打火機,像寶貝一樣的小心翼翼的放回了煙盒裡。

李煥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罪惡感。

“……要說對不起的是我纔對,你都好心給我了……”李煥的表情相當內疚。那倒不是他的演技。

想想吧,如果有一個小孩子把他示若珍寶的東西給了你,期待着你也會喜歡,但你卻不屑一顧……

正常人都會感到內疚纔對。

不過也因爲這個,李煥一直以來的警惕心也放下了一點。

因爲,這個女孩不管是從什麼角度來看,都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雖然抽菸這一點讓他有點不能接受,但一想到這個該死的鬼圖叫做迷煙,他也覺得自己想通了。

但身上,卻開始覺得有點燙。

不是那種發燒似的燙,而是身上的某一點,就好像是……

在被燃燒着的煙使勁的點在他身上那種感覺。

那種感覺他很熟悉,在和大叔搏鬥的時候早就感受過不知道多少次了。然而,此時面對的卻是一個小女孩,並非是剛纔的大叔,再說……

疼痛的位置……不一樣。

他醒悟過來,看向了小女孩。

小女孩擡起了頭來,臉上依舊帶着笑容。

但是她的笑容和先前的純真不同。在她的臉上,已經佈滿了莫名的煙,她的笑容,就好像是看到了掉入陷阱的獵物。

李煥,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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