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羽本來在最後時刻已奪回了自我意識,不但成功擺脫了青雲的控制還選擇以自身來保護夏秋和歐陽小冷。
青雲在驚愕之餘,也並未因此亂了陣腳。他釋放出煙霧,干擾夏秋和歐陽小冷,自己則趁機帶靈羽離開,而靈羽也在這股煙霧中失去了知覺。
他做了個很長的夢,這個夢似乎將關於前世的全部記憶片段都徹底給串聯起來。夢醒後的他,回過頭想想,前世的一切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只是那個叫做神域的地方,他或許永遠也回不去了吧。
在睜開雙眼前,他就感覺到身體像是被浸泡在某種液體中,當他完全清醒後,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玻璃容器裡,那種容器他從來沒有見過。在他醒來的同時,那玻璃容器上面的罩子也隨之打開。
他猛地坐起身來,四下望去,發現自己正處於一片綠意當中,這裡像是一座室內花園,無論是空氣裡的溫度和溼度都讓人感覺非常舒服。他企圖從玻璃容器裡爬出去的同時,身上連着的管子與線路也被扯斷,在他昏迷的時候,不知他們在他的身體上都做了些什麼。
結果在他翻出玻璃容器的同時竟險些摔倒,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雙腿使不上什麼力氣,可能是因爲昏迷的時間太久了。
他緩慢地穿行於身邊各種各樣的植物中間,覺得這些植物似曾相識,包括它們所散發出的味道都是那樣熟悉,它們本不該生長於妖界,而是來自於神域的物種。
在意識到這點以後,他忍不住伸手去觸摸那些巨大的葉片,那種細細的絨毛,和微厚又略帶些肉感的葉片應該是一種叫做落羽的植物。
落羽曾是他非常喜歡的植物之一,這種植物葉片的形狀很像一根大大的羽毛,葉片的實際重量也要比看起來輕得多,所以當葉片落下時,會如同羽毛一樣在風中翩翩起舞。在他看來,它有一種不落俗套的優雅之美。
“你還記得這種植物?”
正當他陷入對前世記的回味中時,那個令他聞之生厭的聲音卻突然響起。
他轉過臉,發現青雲不知什麼時候又站到了自己身後,他沒有帶面具,臉上的神情看起來也很平靜,看着他,就彷彿看着鏡子中映射出的另一個自己。
“看來你興師動衆地發動這場戰爭,其實就是想帶我回來?”靈羽露出鄙夷的神情問道。
“是,可也不僅僅只爲了這個,魔靈族族人的屍體也是我想要獲得的。”青雲的嘴角掠過一抹微笑。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又得手了!”靈羽鑽進拳頭說。
“怪只怪你的那些同伴兒們太笨了,總是不得要領!我也算是給過他們機會了!”
青雲說完輕輕地朝落羽吹了一口氣,便有一片葉子翩翩落下,果然和靈羽記憶中的一樣,輕盈飄逸。
“你把我抓來想做什麼?!!”靈羽邊說着邊完全轉向青雲這邊問。
“這說來可就話長了。”青雲沒想那麼容易就回答他的問題。
靈羽早就料到他會這樣,他打算喚出魔鴞錦攻擊青雲,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他就在離自己那麼近的地方,只要能夠把握住這個機會解決掉他,那麼所有的一切也就能夠畫上句號。
但他的魔鴞錦卻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就被召喚出來,他又試了幾次,仍然沒有成功。
“哈哈哈哈,想趁機偷襲我,好做英雄?!”青雲大笑起來說,“只可惜,你的全部能力都已被我封住了,現在的你只是一個容器,而我只想要這個容器裡所盛着的屬於我的東西。”
“屬於你的東西?!!”靈羽聽出青雲指的是自己的靈魂。
“既然你已經聽懂了,就乖乖地把它交給我吧!”
青雲伸出一隻手向上一擡,靈羽的雙腳便立地而起,他在空中奮力掙扎,卻仍然逃離不了青雲的控制。
他卻笑着對青雲說:“我猜你沒那麼容易得到我的靈魂,否則我不會活到現在,你一定做了許多嘗試,可惜都失敗了。我勸你,還是趕緊放了我吧。”
“放了你?放你回哪裡?!王城那些人身邊嗎?!!你可知你重傷了夏秋和歐陽小冷,你認爲他們還會坦然地接受你嗎?那個地方你已經回不去了!”
靈羽的心突然一沉,當他的身體受青雲控制的時候,前半段發生的事情他都還記得,但後面的卻模糊了,特別是青雲利用他製造出雀屏魔宮的那段,對他來說幾乎就是片空白。難道就是在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他知道眼前這個魔頭的話不能全信,但隱隱約約間卻有種知覺,可能事實真的跟他所說的相同也說不定。
一想到這些,悲傷和無助感便涌了上來,在漂泊了那麼久以後,他本以爲自己終於找到了歸宿,所謂歸宿就是這羣志同道合的同伴兒,他享受着與他們彼此需要的感覺,可頃刻間,所有這些都已棄他而去。
“要不然,就把靈魂給他吧!反正自己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反正自己已經失去了所有!”
靈魂深處,一個聲音似乎正在指引着他,那個聲音乍聽起來很陌生,但實際上卻是他自己的聲音。
“不!”他抗拒着這個聲音。
“把靈魂給我,也並不意味這你會消失,你將與我合二爲一,我們會一起毀滅三界中的一切,只有毀滅,才能給予它重生。”青雲的聲音和他的交織在一起。
“不!”靈羽的靈魂早已動搖,但他的聲音卻仍然堅定,那聲音好像是受到他潛意識的控制。
“真實固執!”青雲大手一揮,靈羽懸空的身體被拖回到那個玻璃容器裡,容器的蓋子也隨之被重新關上。
青雲並沒有很快離開那個種滿各種植物的房間,他矗立在靈羽躺着的玻璃容器前,感覺它就像是一個水晶棺材,而躺在那裡的,就是過去的自己。
這個房間是滅世系統經過精密地計算與分析,創造出的完全近似於神域的環境。之所以要建立這個房間,除了是爲了測試整個系統的性能外,也是爲了滿足青雲對神域的留戀。只是他的留戀早已扭曲,成爲一種變態的情感。
他剛要甩袖離去,藍夫人卻突然走了進來。他最不喜歡別人看見自己的樣子,所以十分不悅地問:“你來做什麼?!”
然後便迅速摘下掛在腰間的面具帶回到臉上。
因藍夫人不僅完全修復了滅世系統,還讓整個系統有了大幅度的拓展,很是討青雲歡喜,所以短時間內,她在臻古森林地下城內的地位也得到大幅度提升,甚至超過了羅剎母與夜叉,不免春風得意。
這會兒驚覺青雲已經發怒,趕緊低頭說道:“吾主息怒,我來是向您道喜的!對魃魔和魔靈族族人屍體的分析已經完成,很快就能夠大量複製出這種戰士了!”
聽了她的話,青雲的怒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大讚道:“幹得好!”
藍夫人通過滅世系統,對這次由戰場上帶回的二十幾具魔靈族戰士的屍體進行了極細緻的分析,從中選出各方面條件都最好的一具屍體,並以它作爲初始者進行復制。一旦成功,無論他們想得到多少魃魔都能夠輕易實現。
只是最近不斷增加的魔物大軍的數量,使得整個臻古森林地下城處於飽和狀態,必須要尋找其他地方來安置這些魔兵了。
夏秋和歐陽小冷在青雲和靈羽消失以後,便一同回到主戰場。此時,戰火早已停息,青雲的魔物大軍也以已撤退。
歐陽紅葉組織了王城大軍和魔靈族戰士中的一部分留下清理戰場,其餘的則回到青壤城中營地醫治或是休息。
很快地,負責清理戰場的魔靈族戰士就傳話給了合葉。那些戰死的魔靈族戰士的屍體被青雲一夥趁亂帶走了,雖然數量不多,但也有二十幾具,收回的全部是王城軍隊士兵的遺體。
歐陽小冷本打算派人先帶夏秋去找隨軍的醫師檢查中毒的情況,卻撞見同樣返回營地的千騎,在他身邊,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讓夏秋眼前一亮。
若不是靈羽被青雲帶走這件事讓夏秋耿耿於懷,她或許會表現得更爲激動一些,但她還是喚出了他的名字。
“羽鶴仙人!你怎麼會在這兒......”
“他可幫了我大忙!要不是他和仙鶴們及時趕到,我們恐怕就要敗在那羣空水魔手上了。”千騎搶先一步說道,他來回看一遍才反應過來問,“靈羽呢?!”
“靈羽......被青雲帶走了!”夏秋實在不願從自己口中說出靈羽被帶走的事。
“果然是這樣,沒想到我還是來晚了一步。”羽鶴仙人搖了搖頭說。
他在與黑鶴的那場戰鬥過後,靈魂受到嚴重創傷,本以爲自己會就此死去,結果卻被天神乾宿所救,並且帶會神域治療。
在神域的日子固然美好,但他卻總是心事重重,因爲惦念着夏秋等人。待他的記憶恢復,瞭解到關於青雲和神域的恩怨後,就猜到他或許終會找到靈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