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龍,你向來不都是一根筋的向前衝嗎?幹嘛這會兒反倒想東想西的?”靈羽大聲衝千騎喊着。
千騎有些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自知是自己的心理負擔過重。其實他的實力不及父親那是肯定的,可想起在幽蘭洞府面對長琴突然的考驗時,他雖還不擅長控水但卻仍能夠靈活應對,爲何換成與自己的父親對決時反而不知所措了呢?在他眼裡,今天的父親看起來與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太一樣,有種說不出的威嚴,或許自己正是被他這股威嚴勁兒給震懾到了。
一直以來,他都在與歐陽小冷競爭着,可夏秋卻是他們之間不變的競爭主題,只是當他明瞭夏秋已與歐陽小冷兩情相悅的時候便失去了方向。雖然嘴上說着自己只要繼續爭取就一定還有機會,可他心裡卻又知道這不過是他在自欺欺人罷了。或許就是從打心底裡接受了夏秋不可能屬於自己的這個事實以後,他就不知不覺地變得不再那麼積極了,做事情也難再似從前那麼爽快。
這樣的他,上一次於大地神殿內碰見風嵐時,能夠從他手底下逃脫也實在是種僥倖。說實話,他討厭優柔寡斷,婆婆媽媽的自己,但一遇到夏秋的事情,他就會變得越來越讓自己覺得討厭。回憶起最初與她相遇時,雖然清楚歐陽小冷與她相識在前並且兩人間早就互生好感,可他就是不願服輸,現在的他卻和那時的他相差甚遠。
爲了不再這樣渾渾噩噩下去,他必須要改變了。因爲與她朝夕相處的歲月裡,他對她的感情早已昇華,能否最終伴她左右也早就不再那麼重要了,現在對於他來說能夠救出她纔是頭等大事。那之後,哪怕是遠遠地守護着她,眼看着她和別人在一起獲得幸福,他又有什麼所謂呢。
“這回你可別再走神了,開始了!”
千騎耳中父親琥珀龍王的聲音如同是讓他下定最後決心的那聲定音錘,他重新振作起來,集中精力直面着父親即將發來的攻勢。
琥珀龍王再次擡起一隻手,以妖力氣旋帶動巨大的旋風,由湖中捲起水柱引至地面,再幻化成無數奔騰的駿馬朝着千騎的方向狂奔而來。
千騎冷靜地學着父親的樣子,也以妖力氣旋由湖中引水,再讓那些水在自己面前形成一道水牆。他的水牆纔剛剛立好,駿馬便齊齊地朝着上面撞去,這水牆雖扛住了駿馬們的第一波攻勢,但它們卻仍不放棄,繼續使出更大的力量朝水牆一次又一次發起衝擊。
不但如此,琥珀龍王仍在引水並形成更多的駿馬破壞千騎的水牆。而千騎也毫不示弱,他受到父親的提示,也開始繼續不斷以妖力引水爲自己的水牆層層加固加厚。
琥珀龍王見長時間僵持不下,便決定改變戰略。他操控着自己的駿馬們突然變向朝水牆兩邊跑去,它們在繞過水牆後開始圍着千騎奔跑,最終將他包圍其中。
“果然還是我們的老龍王厲害啊!隨機應變的能力可不是少主這樣的年輕人能夠比擬的!”
“不過我倒是看好少主,你看剛纔他模仿老龍王從湖中引水那兩下子可真是有模有樣呢!”
“沒錯,真沒想到少主還是有兩下子的嘛!”
“你們懂什麼,所謂虎父無犬子,更何況我們的城主可是貨真價實的龍!”
看着越來越激烈的較量,圍觀的居民們的議論也在不斷升級。他們漸漸分爲兩派,一派堅信着琥珀龍王能夠取勝,而另一派則覺得少主千騎也有一定的勝機。雖然千騎的支持者在人數上遠不及父親琥珀龍王,但他們的話卻讓千騎又增加了幾分信心。
他四下看了看圍住他的那些駿馬,在父親琥珀龍王的控制下,現在每一匹駿馬的背上又增加了一個手持長矛的騎兵,他們高舉着手中的長矛駕馭身下駿馬朝他刺來。這時候,如果按照以往的戰術,他的第一反應該是立即往高處躲閃,但他明白現在是在與父親切磋控水之術的高低,所以無論如何他也必須要正面還擊。
眨眼的功夫,他心生一計,把水牆引至身邊形成無數手持巨大盾牌的戰士將自己護在中央。父親所控制的騎兵們將手中的長矛接連戳向了他所控制的戰士們手中的盾牌,那些戰士先是就勢向後退了半步,然後便同時向外猛地一頂,即將那些騎兵頂了個人仰馬翻。
“好,孺子可教也!”琥珀龍王也忍不住爲兒子剛剛的表現稱讚道。
可惜,這才僅僅只是一個開始。本已倒在地上的人馬又被琥珀龍王以妖力重新變換成無數的巨人,這些巨人足有千騎所幻化的戰士四五倍那麼高大,他們大踏着步子圍攻向千騎而去。
每個巨人腳掌落地時,遠遠便能聽見他們那沉重的腳步聲。咚咚咚,好似一聲聲戰鼓,讓千騎變得越來越緊張,但緊張的同時又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感涌遍了他的全身。或許是龍與生俱來對水的那種喜愛在他的身體內覺醒了,他突然就覺得自己雖站在陸地上,但整個身體卻被溫暖的液體所包圍着,那些液體正在緩慢地圍繞着他流動,穿過他的頭髮和肌膚,甚至是每一個細胞與神經。
他和水,似乎在不經意間開始融爲一體,他的整個身體慢慢變成水的一部分,而同樣地,水也成爲了他的一部分。當有了這樣的領悟,控水之術便不再如剛剛那麼勉強,而是變得隨心所欲,自由自在。
千騎一轉身,身體周圍那些手持盾牌的戰士就連成一條水柱,水柱的最前端忽然地生出龍頭,威風凜凜的龍角反射着日光,兩根龍鬚也隨着清風上下舞動,而那四隻龍爪也由身體上伸了出來,還有左右搖擺的龍尾和眨動着的眼睛就如同它也擁有自己的生命。
大家再仔細看時,卻不見了千騎的身影,正奇怪千騎究竟哪裡去了,卻有人喊了起來。
“快看,少主他在水龍的身體裡呢!”
未等其他人回過神,千騎便操控着與自身合爲一體的水龍,騰入空中再猛地俯衝而下,先咬向一個巨人,然後又以龍爪撕裂了下一個,最後乾脆使出一招神龍擺尾將其餘的巨人全部擊碎。
琥珀龍王笑着點點頭,他明白兒子已經依靠他的提示和自身的領悟瞭解到作爲龍,控水之術並不是單純的用水與敵人對決,而是要與水合二爲一,只有真正明白了自身與水之間的關係,才能更好地讓這看似透明而毫無威力的物質爲己所用,成爲最強有力的武器。
兒子控水能力的覺醒也點燃了琥珀龍王久違的熱血,他也將自身與水融合化爲另一條水龍飛入空中。他早已安排好自己的手下,一旦自己和兒子展開雙龍對決,手下便會釋放出一大顆被他施過妖法的夜明珠,這顆夜明珠能夠在空中快速飛行,躲避追擊,而他和兒子所要做的就是使出渾身解數率先將其捕捉住。
“哈哈哈,不管用什麼辦法,第一個獲得夜明珠的人即爲這場比試的勝者,怎麼樣?”琥珀龍王感覺自己瞬間又恢復了青春,與兒子之間的比試讓他激情澎湃,而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愉悅的時刻了。
千騎也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與父親的這場比試之中了,一聽說父親要與自己比賽誰先捕獲到夜明珠,就讓他更加地興致盎然,於是應道:“好啊,我絕對不會輸給您的!”
“哈哈,好小子!氣勢倒是不錯,但是啊,你和我相比最大的問題是經驗!”琥珀龍王所化身的水龍仰天一笑,然後便率先向着空中夜明珠的方向飛去。
“還沒喊開始呢呀,您怎麼還耍賴啊?!”千騎雖是在抱怨卻也忍不住那由心而發的喜悅,他也緊隨其後嗖地衝向那空中的夜明珠。
琥珀龍王不慌不忙,在千騎的龍頭與自己的龍尾平行時,一個神龍擺尾令其失去平衡,而他自己則趁此時機加快速度追上那顆夜明珠。剛欲以龍爪將夜明珠抓住,卻被千騎化身的龍擋在了他身前。
只眨眼的功夫,那顆夜明珠便突然地從他們面前飛走,並以極快的速度朝着圍觀的那些居民的頭頂上飛去。父子二人所化身的水龍,你爭我搶跟着那夜明珠追去,在追逐的過程中也不忘相互攻擊。底下的觀者只感到一陣帶着水珠的風從頭頂呼嘯而過,全都目不轉睛地追隨兩條水龍而去,連呼吸都給拋在了腦後。
“哇……”
“有生之年能看見這樣的對決真是值了!”
“少主果然不愧是老龍王的兒子,真有他年輕時候的風範啊。”
“是啊,你看他所形成的那條水龍絲毫不輸給老龍王!”
經過人羣時,他們的議論聲再次傳進千騎的耳朵裡,雖然誇讚他的聲音越來越多,但他的心情卻反而變得平靜了。水不但帶給他強大的戰鬥力,同時也加強了他的精神力量。他拼盡全力,一鼓作氣地擺脫掉父親琥珀龍王,並且追趕上那極速飛行着的夜明珠,剛要將其銜住,那夜明珠卻又突然變向朝另一側逃去。
琥珀龍王像是早有預感,竟先千騎一步也改變飛行方向追去,待千騎調轉方向時,那夜明珠似乎受到兩人妖力氣旋的影響而停在了半空中,而兩條水龍距離它的距離正好相同。
對決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勝敗在此一舉,圍觀的居民們也都被這緊張的氣氛所感染,忍不住或張着嘴巴,或用力吞嚥着口水,全神貫注地看着空中即將發生的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