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很漫長的不眠之夜。
此時,在女生寢室內。
西門可麗已經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木嵐的血,已經在這裡了。那麼,也就代表着,她可以和木嵐對話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說好了結盟的嗎?我知道你聽得到,你給我滾出來,木嵐!”
許久後,西門可麗的劇本上,出現了木嵐的信息。
“這是大人的意思,我之前也不知道。”
“真的是如此嗎?”
“你在擔心什麼嗎?西門可麗?”
“我素來聽聞十度影院中,你算是個言而有信之人。所以,我才答應你的……如果你出爾反爾的話……”
“請你放心。此事完全是我在負責處理,而且我也承諾過,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加入我們的真正緣由。就連格蘭迪爾,也不知道你叛變的內幕。”
西門可麗輕輕吁了口氣……她此刻真的很想拿只蘋果/番茄放在嘴巴里面嚼一嚼,只要是鮮豔的水果/蔬菜都可以!
“我的父母,還有哥哥姐姐,承諾他們的安全,不傷害他們一根汗毛,是我和你們合作的最根本基礎。永遠記住這一點……我空間巫女的名號,不是白叫的!還有,我的親人受制於你,永遠不要告訴任何人!”
堂堂空間巫女因爲親人受制於木嵐而叛變,即使在十五度影院內部也必定造成下面的人不滿。對所有人而言,他們只能接受爲了羣體利益籌謀的領袖,而爲了個人利益將影院集體綁上墮星戰車,那麼下面的人再傻也會有怨言的。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白雨朔那般懂得站在他人立場去體諒理解他人的。
九大黑衣主教之首的木嵐,他的血液,本身就是詛咒之物。無論是作爲跨影院的聯絡手段也好,或者是……其他更可怕的手段也好,都是那般的令人忌憚。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熄燈的時間到了。
木嵐此時合上了眼前的英語教科書,放在了一邊的牀頭。繼而就蓋上了被子。
明天開始……還有更多值得煩心的事情啊……
至少現在……好好休息吧……
佛洛依德說過,夢是人內心慾望的體現。很多人都會下意識地認爲,夢會表現出人類想要做的事情,想要達成的願望。但事實上,並不是如此。多數人其實並不會輕易夢到自己渴望的事情,因爲人比誰都清楚意識到夢本身就是絕對的虛無,所以夢提供給人最大的愉悅。僅僅只是單純的深層睡眠罷了。
僅此而已。
木嵐對於夢,從來沒有過什麼研究。但是,他的夢,哪怕一絲一毫,也不可以外露出來,不能被任何力量查探到。侯爵就在這個恐怖片內。他的夢隨時有可能入侵,一旦墮星內部的重要情報,例如西門可麗的叛變被他查探到,他們的計劃也就會失敗了。因此木嵐必須絕對封鎖住他的夢。
而也正因爲如此,在十九度影院的那位“內奸”的夢境,也做了同樣的封鎖處理。否則,以侯爵的能耐早就找出那個人了。不僅是夢。就連深層意識都加以了操縱和控制,所以,大多數時間內,即使侯爵給那個人動用重刑,對方也根本就沒有自己是叛徒的記憶。
此刻,木嵐打開了靡菲斯特之門。
他並沒有操縱夢境的能力。但是,靡菲斯特之門,可以隔絕夢境被探查的可能。當然。木嵐大多數時間內,也根本就不想做夢。
夢對他而言是奢侈而無意義之物。從很早以前,就是如此。即使現在,也一樣。
黑暗的殿堂,一排排被黑衣包裹的亡者在圍繞着木嵐。
這些僅僅只是墮星教團的預備軍而已。
此時的木嵐,自然不是真的到達了這裡,而是將在做夢的自我精神引入了靡菲斯特之門。作爲出賣了靈魂給惡魔的奴僕而言。使用他的靈魂之主——尼特萊爾留下的詛咒之物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當然,不僅僅是他。格蘭迪爾,乃至李敏荷等人也一樣。凡是將靈魂出賣了的人類,都能夠依靠靡菲斯特之門而封鎖住夢境。不讓侯爵探查到。
不過,今天的木嵐,卻是略微有一些擔憂了。
侯爵的實力,變強了。在原有基礎上究竟強大了多少,根本無法查知。雖然對靡菲斯特之門有着足夠的自信,但是,侯爵那神秘的夢魘詛咒,也同樣是一個謎,迄今爲止都無法查探出其源頭。
所以他必須要……
就在這一瞬,他忽然感覺到脖子一冷。一種極端的恐懼感襲上了心頭!
他朝着某個位置看了過去!
“去查看一下!”
木嵐一聲令下後,在他身後不遠處,幾道虛無的黑影,開始漸漸浮現而出。仔細看去的話,卻是幾個渾身被血紅的大袍覆蓋住的“人”。這幾個“人”,和那些被黑衣覆蓋住的墮星預備軍不同,有一部分身體露在外面,盡是顯得蒼白,腐爛的肢體。
這些“人”,都早就已經被木嵐給煉製出了通過靡菲斯特之門來驅動的亡靈。人類對它們有各種稱呼,類似吸血殭屍,喪屍,活屍,食屍鬼等。但是,木嵐卻很清楚,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殭屍了,而是用最殘忍的手段,令其靈魂永恆地承受痛苦,因爲無法安息而被惡魔詛咒而驅動的死者!就和九輪族的鬼祭一樣,哪怕死去也要繼續地痛苦下去,永遠無法停止!
這種詛咒,太過殘忍狠毒。畢竟殺人不過頭點地,即使是敵人,也是因爲演戲的緣故導致立場不同。通常情況下,木嵐絕不會在人死去後,還如此折磨對方。但是,這幾個人例外。
木嵐要讓他們永恆地承受痛苦,絕對不會有一刻停止。只因爲,就算他們死再多次,也換不回母親的生命。就算是黑衣大主教,他也不可能讓死人復活。再多就是創造出一具殭屍來。那樣根本沒有意義。
母親……
木嵐之所以不讓自己做夢,很大程度上,就是想封鎖這段記憶,不讓侯爵窺探到。木嵐絕對不願意讓侯爵知道,他的這段過去。
無論如何!
那是在十年以前。
中國,是一個城鄉收入差異世界最高的國家,大約城市人的收入比農民的收入要高出六倍左右。尤其是內陸的農村地帶。就更是如此了。有着七億人口的農民,在中國這個國家從來都被奉欠着“公平”二字。務農實際上根本就不可能維持正常生活,所以外出打工也就成爲了農民的唯一選擇,中國九成的農民都有外出打工的經歷,也正因爲如此春運才能成爲獨獨中國纔有的龐大人流遷徙現象。
木嵐就出生在這樣一個極爲荒蕪貧窮的小縣城內。
金泉縣的錫林鄉,是木嵐出生的地方。金泉縣在漫長的幾十年歲月。一直都是一個極端貧困的縣城,可是,歷任縣長,一次都不曾成功地將該縣城爭取上“貧困縣”的名號,所以也無法爭取到撥款。當地的人均收入,一個月都還不到200塊。也正因爲如此,木嵐的父親長年在外打工。木嵐印象中,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夠看到父親。
木嵐很清楚,要改變命運,唯有學習知識。這是唯一的出路。但是,家裡面怎能供應得起他上學呢?但是母親看着他殷切希望的眼神,就知道木嵐的心思。所以,她咬咬牙。絕對跟着丈夫一起去打工。
母親留在金泉縣,就是因爲要照顧好木嵐。爲了讓木嵐讀書,到縣城去上學,她將木嵐交託給了善良的村支書一家,也是跟着丈夫去了北京打工。靠着夫婦二人每年寄來的錢,才讓木嵐有了機會上學讀書。
那時候的他知道,必須要通過參加高考。考上一所好的大學,來改變命運。而在錫林鄉,大大小小五六個村子,幾乎誰都認得誰。但是聽村支書說,多年來,從沒有一個考入大學改變命運的,都是在成年後,跟着父母進城打工。
然而,長年辛勞,讓父親患上了癌症。他一個鄉下人,只知道是絕症,又治不好,家裡也沒這麼多錢,最終就喝農藥去了。這個打擊讓母親幾乎陷入絕望,木嵐也是極爲痛苦,甚至一度想着是否放棄讀書,不要讓母親再操勞了。但母親絕不希望木嵐今後也和他們一起過這種貧困無望的生活,於是咬着牙一個人繼續打工支撐家庭的經濟。
也正因爲如此,相依爲命的母子二人,感情極爲深厚。木嵐也心中發誓,將來,一定要好好報答母親!
而就在那一年,突然發生了一件事情。
村支書告訴了木嵐,說是縣上有了通知,這一次有一批從省裡面下來的領導,來視察周邊的幾個縣城。這樣一個好機會,肯定要好好把握,一旦能夠給縣裡面爭取到扶貧,那麼這裡的老百姓就有希望了!
事實上,這根本不是那麼容易的。目前雖然有着鄉鎮朝着城鎮化發展的路程,但在真正的城鎮化過程中,一個縣不知道要欠下多少億的龐大債務,一個縣長剛上任,接手的就是鉅額債務,即使新造好了樓房,能有一半的農民住進去就不錯了,到時候爛攤子誰收拾?因此有個說法就是某些地方的縣城壓根就沒人願意做縣長,沒有油水可撈不說,還要一直揹着鉅債,也沒有什麼機會積累政績。
那時候,縣長就動員了金泉縣周圍好幾個鄉的鄉長,村長,村支書等,意思很清楚。這一次是省裡有領導下放視察,無論如何不可怠慢。如果能夠將這財神爺伺候好,爭取到貧困縣稱號,不僅能夠納入扶貧計劃,對於縣長而言,也是一個可以巴結領導,得到晉升的好機會。
那時候,因爲聽聞了此事,就連在外打工的母親,都是趕了回來。坦白說,母親雖然長年操勞,但在這背朝黃天面朝土的鄉下地方,已經是難得的秀麗了,事實上她雖然有木嵐那麼大一個兒子,但是因爲是農村人,結婚很早,真正生子的時候才十八歲。三十好幾的人,卻依舊還是有着幾分風韻。所以,村支書就推薦她到縣政府的招待所,去負責接待貴賓。
而這一次,從上面下來視察的人,來頭確實不小。不過說是到省裡面的一些貧困鄉鎮考察,主要目的還是做出一副勤政愛民的樣子,也好積累政績。否則金泉縣在附近都是有名的貧困縣,十幾年來縣長送上去的爭取貧困縣的文件都有小山那麼高了,還用得着親自跑一趟來視察?
這一次的領導層,都是省級的大領導幹部。事實上,金泉縣也是視察的最後一站,主要是因爲也知道這個地方出了名的貧困,毫無油水可撈,不過來還是要來的。
那時候的木嵐,並不瞭解這些,只希望真能夠讓金泉縣獲得重視納入扶貧計劃。可是,噩耗,就在領導團體下來視察的第三日發生。
村支書,居然帶着母親的骨灰盒回來了。
木嵐那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村支書是那麼說的,說是母親長年在外打工,導致有了心腦血管疾病,在接待領導過程中突然發病,搶救無效死亡。因爲考慮到木家經濟狀況,縣政府出錢將母親予以火化了。
但凡是一個智商超過60的人,都該看得出這根本是瞎扯淡!
那一天,木嵐拿了一根棍子,衝入村支書家,指着他的腦袋說,如果不給他個交代,他就衝去縣政府。村支書也是被嚇得不輕,要真鬧出事情來,烏紗不保是輕的,他和他的家人都會沒好日子過!
“大侄子,你十歲開始就是在我家被我養大的,叔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虧待過你嗎?”
木嵐當然知道村支書對他不薄,但此事牽扯到母親的死,村支書那套說辭,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相信!
最後村支書嘆了口氣,把木嵐拉到了一個小房間裡面,說:“大侄子啊,你媽真的是可憐。詳細的我也不清楚,那天就是鄉長回來,就將骨灰盒交給我,要我就那麼和你說,我也感覺這裡面有問題,可是鄉長不讓我多問。不過我也探了探他的口風,他警告我說,這一次來的領導團體裡面,有一個在京城是有大背景的,我們得罪不起!還說,金泉縣這一次一定可以獲得扶貧計劃,明年就有可能被撥款!”
木嵐只感覺到血在發冷。
PS:這段劇情……不會被查水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