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亡名單

對於一個普通人而言,突兀間聽到“這個世界上的確存在死神”,一百個人裡,只怕九十九個會認爲對方腦子有問題。而對演員而言,別說是什麼“死神”,就算說這世界上滿天神佛都存在着,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那麼,無神夕子呢?

可以確定,無神家,並不是什麼普通的家族。

這是一個陰陽師世家。事實上,這部電影的演員陣容不弱,都是東瀛中型院線幾個新近崛起的陰陽師,有資格出演一重鬼門關電影,也就足夠證明他們的實力。

陰陽師的鼎盛時期,是在日本平安時代。所謂平安時代,桓武天皇從平城京遷都到平安京而定名,而平安京,就是如今的京都。平安時代,傳說中是一個百鬼夜行的時代,歷史上極爲著名的陰陽師安/倍晴明,就是那個時代的人。陰陽師在那個時代,地位極爲超凡,就算是天皇,徵夷大將軍,也會對陰陽師禮讓三分。在百鬼夜行的時代,人類只能靠陰陽師來抗衡各種魑魅魍魎。

但,即使如此,如今的日本,已經不再是當年百鬼夜行的時代,而是科學鼎盛的時代,也被稱之爲“末法時代”。如今,陰陽師已經遠離政治中心,也越來越少進行公開的活動。尤其是日本戰敗後,原子彈讓日本普通民衆看清楚了核武器的恐怖,相比鬼魂惡靈而言,現實的核恐怖顯然更加讓人覺得可怕。

如果真要說死神的話……真正被日本人看成死神的,應該是當年投射到廣島和長崎的那兩顆原子彈。日本屈服在原子彈的威懾下,選擇投降。天皇不再是神,人們如今只能將其視爲精神象徵,現在的日本雖然經濟復甦,可是都已經不再具有擁有軍隊的權力,經濟政治都大大受制於美國。

對無神夕子來說,“死神”是一個僅僅存在於神話中的象徵性意義的概念。她從出生以來,從未見過真正的妖怪鬼魂,但她確實知道。自己的家族是崛起於平安時代,受到天皇重視的家族。

“死神……真的有所謂死神嗎?”元血尋現在的語氣反而顯得“難以置信”了:“大哥,這種事情太荒誕了吧?”

“夕子,這是真的。從古至今。死神一直都存在着。饑荒,疫病,戰爭,一切都是死神的存在導致的。你看這張地圖……裡面的所有紅點,是京都發生的一系列異常死亡事件。”

“嗯……我清楚。最近的確是發生了不少死亡事件……”

“這些死亡事件,都很反常。”指着上面的地圖,葉想說道:“案件的共通點都在於……法醫鑑定出來的死亡時間,都和最後目擊者見到死者的時間,並不吻合……”

“你……什麼意思?”

“簡單說就是……曾經有人,在這些死者死去以後,見過‘他們’!”

室內的氣氛,猶如下降了幾十度。

對元血尋而言,這種靈異現象早就變成家常便飯了,但對並未真正接觸過靈異的無神夕子而言。卻是一件極爲恐怖的事情。

“大……大哥……你,你別嚇唬我……”

“所以我不想告訴你的。”葉想嘆了口氣,接着指了指地圖上的無神神社位置,說:“每一個紅點,代表一起異常死亡事件,而這些死亡事件的最中心點,就是我們的神社所在!”

“這……不對啊,我從來沒在報紙上看到過這種事情!”

“這種反常現象,你認爲政府會輕易公佈出來嗎?警察局的人,自然也不會對媒體公開。”

“可是……”元血尋指着地圖。又指了指葉想:“不對啊……如果說,警局對外不公開的話,你怎麼會知道此事?”

“你似乎忘記……我是陰陽師了,夕子。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和警方有聯繫。我靠陰陽師的能力,協助他們破案,事後所有的功勞自然都讓給他們,不會在報紙上提及我分毫,但作爲條件。希望他們全力幫我調查父母失蹤的事件。當年父母失蹤後,我查到了父母藏起來的一些筆記,在那上面,找到了一些線索。”

“所謂‘線索’就是……死神嗎?”

亡者復活,死神……這種概念,就算是對出生在陰陽師家族的人而言,依舊難以理解。

“大哥……所謂死神真的存在?”這時候反而是無神團開始質疑起來:“如果真有死神存在,那麼難道人類的生死是由所謂死神決定的?戰爭是因爲死神而存在的嗎?是因爲死神我們國家纔會遭遇原子彈?因爲死神我們纔會在戰爭中戰敗嗎?不是吧?這一切都是那幫政客決定的!”

事實上,在二戰中,天皇是需要擔負戰爭責任的。但是,爲了能在戰後更好掌控日本,美國最終選擇保留了天皇制度,並不曾追究天皇戰爭責任,甚至還包括對南京大屠殺有直接責任的朝香宮鳩彥親王,只因爲是日本皇族從而逃脫罪責,竟然善終而死!

坦白說,元血尋對無神團此刻的臺詞極度反感!她的話,猶如戰爭責任根本就不是日本發起,日本人只想到原子彈帶走了他們多少國民的生命,何嘗想過他們在異國土地上屠殺了多少無辜平民?所謂“日本人也是戰爭受害者”?就是這幫人,一個個抱着爲天皇而戰的想法踏上中國的土地,毫無良知地大肆屠戮!如今,還恬不知恥地參拜戰犯,將自己的侵略罪行徹底粉飾!

“我國在中國也一樣曾經犯下了種種殺戮惡行。”葉想此時說出了這句話來,這是劇本沒有的臺詞,畢竟就和修改日本教科書一樣,東瀛院線自然不會讓電影劇本出現這樣的臺詞來。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在一定程度上對劇本進行一些僅僅牽涉到細節的地方進行輕微修改,是被允許的。當然這也需要贖死券。

而葉想這麼說了。他確信不會NG,九十年代,是中日關係較好的一段時間,按照時間推算,就在去年(1995年),村山富市首相還曾經訪問中國,並參觀了盧溝橋紀念館。這個時候,日本的普通民衆,應該也充分了解並對當年侵華戰爭抱有謝罪心態。

而且……說出這句臺詞,就算NG,葉想認爲也值了!畢竟,有姚時塵給他的贖死券,他消耗得起!

果然,這句臺詞一出,並沒有NG。葉想鬆了口氣,心想地獄電影院在這種大是大非問題上判定倒是還算公正,並未嚴格傾向東瀛院線一方。

然而這時候,元血尋又說道:“不……我覺得二哥說得對。如果說疫病和饑荒還可以理解,但是,戰爭是人類自己挑起的,怎麼會和死神有所關聯?”

葉想深吸了口氣。

“也許你們很難理解,但,死神的確一直掌控着人類的生死。不過,現在討論戰爭和死神的關係,並沒有什麼很大的意義。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們陰陽師,和死神有着莫大的關聯。”

“我們……陰陽師?”

“陰陽師,和死神本就是天敵一般的存在。我們改變了生者和死者的天平,讓本該進入死神死亡名單的人活下來。所以……對死神而言,我們就成爲了必須補償遺漏的死亡名單的對象。”

“遺漏的……死亡名單?”

聽起來,就如同那部著名的恐怖電影《死神來了》的劇情!

“爸爸和媽媽之所以失蹤至今,就是因爲……他們必須要阻止死神對陰陽師家族的人下手,他們……是爲了我們能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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