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一舒展,好像側顏也柔軟了。
寧綰抿脣,心想,真是個奇怪的人啊。
又聽李洹喃喃,“藏不住……”
“藏不住什麼?”寧綰誘惑似的想要套出李洹的答案。
李洹確實也答了,簡短兩字,“心事。”
只是說得含糊,寧綰沒有聽清。
等到她再問一聲,側耳去聽時,聽到的只有李洹冗長的呼吸聲。
“真是個奇怪的人。”她搖頭嘆息。
展開被褥,抖落了蓋在李洹身上。
“若是覺得我今日說的話過分了,那便對不起吧。”寧綰嘆了一口氣,“我們既然爲盟友,不管榮辱,都該一起的,我只顧着自己暢快,確實不該……可是你介意阿煜,這是我不能接受的。阿煜是我的師弟,是我最爲親近的人,誰都不能代替他在我心裡的位置,不管是誰,都不能介意他。”
李洹的睫毛輕微顫抖了一下。
他摟着寧綰腰的手緊了一分。
又聽寧綰說,“至於四皇子……他也是不一樣的,他與阿煜一樣,都是旁人不可以代替的。可是四皇子的話,你肯定不會介意的,畢竟,他是你的弟弟,他是你這邊的人,你不用懷疑他,便也不會介意他。明知道我和他親近,更是沒有理由介意他的。”
寧綰一手捏着小巧的下巴,越說話,越是陷入了沉思中。
她沒有注意到腰上的手越收越緊了。
依舊自顧自的說,“說來說去,生氣的原因應該是不相信我吧……可我所求,不過是報仇雪恨之餘求得一份真情,我沒有理由做什麼破壞你大計的事兒……”
“思官……”
李洹嘴裡突然溢出一聲低喊。
聲音又輕又模糊,讓寧綰不確定李洹喊的是不是她。
看李洹保持着剛纔的動作躺着,也有幾分不確定李洹是不是說了話。
動動身子,發現腰痠得難受。
“王爺……”她推推李洹的肩膀,道,“您醒沒醒?”
李洹往寧綰腰上蹭了蹭,依舊沉沉睡着。
寧綰悠悠然直嘆氣。
起不來還動不得,老腰都快斷了,看李洹睡得這樣香,她也困了。
打了個哈欠,寧綰試探着去扯李洹摟着她腰的手。
這一回卻是輕而易舉的把李洹的手扒拉下去了。
“呼~”
寧綰呼了一口氣,伸個懶腰,身子往後方倒去。
倒下去沒多久,便沉沉的睡着了。
聽着寧綰清淺的呼吸聲,李洹的眼睛忽然睜開了。
他起身,和寧綰並排躺着。
片刻之後,側轉過身子,溫柔的看着寧綰。
寧綰睡覺很安生,規規矩矩的躺着,兩手交叉着放在腰間。
乖乖巧巧的,似是嬰兒。
李洹看得笑了。
他伸手碰碰寧綰的臉頰。
柔軟嫩滑得不成樣子。
手指一路往下,摩挲在寧綰的紅脣上。
“思官?”李洹喊。
寧綰安靜睡着,毫無反應。
李洹薄脣抿了抿,終是朝着那鮮紅湊過去。
Wшw◆тt kǎn◆¢ o
四片薄脣相觸,李洹覺得渾身爲之一振,腦袋裡的某根弦突然間斷了。
他那些剋制已久的情緒,不過在一剎那隻見就徹底土崩瓦解。
他猛然抽身,側轉回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他便說藏不住,真的一點兒也藏不住。
他要是藏不住,要是被寧綰察覺了,依照寧綰的性子,一定會選擇離他遠遠的。
成親不過短短三天,他已經變得敏感又小氣,介意李南,介意李延!
時間再久一點,他會想着獨佔寧綰的美好,喜怒哀樂都要霸佔着,只想寧綰屬於自己,稍有一點不是,他就是生氣,就會難過,就會變得不擇手段!
這樣的自私和霸道,不是他計劃中的。
一方面,他不想,不想這樣欺騙。
可一方面,他卻愛極了這樣的欺騙。
因爲有這樣的欺騙,寧綰纔會靠近他。
比如今天的借醉裝瘋,若不是他欺騙,寧綰怎會這樣溫柔的對待他,怎會願意他抱着她?
李洹的僞裝,在寧綰面前,逐漸變爲虛無。
他想,他是喝醉了的,寧綰的眼裡,他是喝醉了的,無論他做什麼,他都是喝醉了的。
沒有人會責怪一個喝醉了的人的。
“我一如既往的待你好,一輩子都這樣待你好,這樣,能不能原諒我的欺騙?”
李洹再次轉過身子去,容許自己放肆一回,把寧綰抱在了懷裡。
寧綰睡得沉,睡夢中被人箍住腰肢,她只是皺了皺眉頭,往那溫暖的胸膛靠過去,繼續呼呼大睡。
看着懷中安靜的睡顏,李洹的心柔軟了再柔軟。
往寧綰的紅脣上啄了啄,淺嘗輒止。
將寧綰的繡鞋脫了後,李洹拉過被褥蓋在兩人的身上。
彼此靠得這麼近,連呼吸都是交纏在一塊兒的,這樣的親近讓李洹很愉悅,愉悅的連之前的不愉快都可以一筆勾銷。
他抱着寧綰柔軟的身子,脣角一勾,也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
等寧綰醒過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她睜開眼,看見李洹臉龐的時候,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比這更驚恐的是,李洹的雙手居然是摟着她身子的。還有,她的手,居然也摟着李洹的腰麼?
寧綰慌忙把自己的手收回來,再把李洹的手扯開。
掀開被褥看一眼,幸好兩個人的衣衫都是好好穿在身上的。
她坐起身子,晃晃腦子,仔細回憶了一下之前的情形。
卻發現,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只記得她困。
至於她是怎麼睡過去的,李洹爲什麼會躺在她旁邊,被褥爲什麼會好好蓋在她和李洹的身上,她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了。
寧綰的第一個反應是,李洹是裝醉,一定是李洹做的。
可李洹瘋了嗎?犯得着這麼做嗎?
同在一間屋子睡着都能當她不存在,還能對她有什麼想法嗎?
李洹確實是醉了的,她親眼看到的,她不信李洹也得信她自己啊!
看看李洹睡得多沉,要不是真醉了,能睡得那麼沉嗎?要不是真的醉了,能睡那麼久嗎?
還有,她的鞋子脫了,李洹的卻是好好的穿着的!
要是是李洹把她拖上牀的,李洹能把她的鞋子脫了,難道不會把自己的脫了嗎?
可見,是她自己脫了鞋爬上牀的!
是她,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