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語帶着蔣慧潔來到院辦,很快就拿到了檔案,照着嚴語的計劃,進行了對比,得到了初篩的名單。
也沒有太過意外,雖然是O型血,相較於常見,但最終還是在外科篩查出三個人來。
但又遇到了阻礙,因爲外科主任周東華同樣是O型血,也就是說,他已經被列入嫌疑人的名單之中。
這個計劃需要周東華的配合,而且他纔是關鍵,但如果無法率先排除他的嫌疑,那麼就再難進行下去!
非但如此,嚴語散佈齊院長敗血症的事情,唯一知情的就是周東華,也就是說,如果他是幫兇,嚴語就犯了個極大的錯誤!
剛走出院辦的嚴語,此時又折了回去,朝辦公室主任要了一份排班表。
他必須搞清楚,案發之時,周東華是否有不在場的證據,這也應該是洗脫周東華嫌疑的最快方法了。
排班表一行行看下來,只知道周東華當天沒有手術安排,這使得嚴語有些失望。
因爲泥石流爆發,不斷有傷員送過來,連蒙院長都被安排了一臺手術,身爲外科主任的周東華,竟然沒有手術任務?
再看看各科室的排班,都沒有周東華的記錄,而他又是在崗,並沒有休假,那麼周東華去了哪裡,又做了些什麼?
原本想先一步排除他的嫌疑,如今這麼一查,周東華反倒成了嫌疑最大的一個。
因爲對比了其他人的排班,另外兩個人都有查房記錄,轉換一下思路,如果周東華真的是幫兇,反倒不用再搞得那麼麻煩了。
但如果他真的是幫兇,作爲齊院長的首診醫生以及主治醫生,他完全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掉齊院長,而且還能利用這個機會,僞裝成齊院長的併發症,根本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回手術室!”
嚴語想到此處,心頭也是慌張,帶着蔣慧潔趕回到住院樓,這纔剛剛爬上樓梯,已經看到醫生護士在走廊裡慌亂穿行!
“怎麼了!”嚴語拉住一名護士,那護士認得嚴語,還以爲嚴語是齊院長家屬,也不隱瞞。
“病人的情況危急,要馬上進行第二次手術,你做好心理準備!正好跟我去籤個字吧。”
“快去找於隊!”聽得嚴語低聲吩咐,蔣慧潔也不多問,當即跑了出去。
嚴語想了想,還是在知情書和授權書上籤了字,上面寫的原因是手術後的休克。
蔣慧潔很快就帶着於國峰過來,嚴語也不囉嗦:“於隊,我要讓小潔進手術室,請你幫幫忙。”
“讓小蔣進手術室?爲什麼?”於國峰也有些訝異,但蔣慧潔應該是知道嚴語用意的。
“我回頭給你解釋,先讓她進去!”
於國峰眉頭緊皺,權衡一番之後,還是按了員工通道的緊急鈴,一名護士開了門,眼裡盡是不滿。
也不知道於國峰跟她說了些什麼,護士快步走了回去,想來是徵詢手術醫生的意見,過得一會又回來,朝於國峰點了點頭。
“小蔣,進去吧。”
蔣慧潔看了看嚴語,嚴語朝她點了點頭,她便走進員工通道,開始更換手術服。
嚴語是擔心周東華會趁機殺掉齊院長,他和於國峰等人都是外行,萬萬是看不出什麼來,唯有蔣慧潔能夠做到。
“濛鴻銘死了,手術這邊歸周東華管,我剛剛也是忙不講理了一會,先斬後奏,現在要去院辦說明情況,你跟我去吧,路上跟我說說到底怎麼一回事。”
嚴語看了看手術室,想了想,便點頭,跟着於國峰前往院辦。
他將手裡的檔案交給了於國峰,將自己的調查過程,以及計劃全都告訴了於國峰。
“如果是這樣,剛剛來不及安排另外兩個嫌疑人進手術室,還得想法子排查?”於國峰也沒想到嚴語會進展到了這一步,此時他們還在等待皮卡駕駛室裡的詳細報告呢。
“等小潔出來吧,能趁機排除周東華的嫌疑還好,如果不能,還得另想法子……”
“必須排除周東華的嫌疑,才能進行這個計劃,否則根本沒有意義……”
於國峰點頭表示認同,到了院辦,於國峰也有些苦笑:“你在外頭等一下吧。”
雖然隔着一道門,但嚴語還是能夠清楚地聽到院委領導的聲音,無外乎於國峰等人干預了醫院正常的診治秩序,會帶來極其嚴重的後果,對人民羣衆的生命不負責任之類的。
於國峰沒什麼聲音,也知道理虧,只是應付着,也好在蔣慧潔有醫學背景,影響並沒有那麼大,如果是嚴語等人進去,可就不是這麼容易過關的了。
過得一陣,於國峰還是走了出來,朝嚴語笑着說:“搞定了,回手術室吧。”
“於隊……”嚴語到底是有些過意不去,於國峰卻阻止了他的話頭。
“都是爲了工作,別在意。”
走了幾步,於國峰又說:“再說了,你本來沒必要這麼拼的……這些本應該是我們的工作,倒是讓你辛苦又冒險地扛了大頭……”
嚴語搖了搖頭:“咱們這羣人誰都逃不過的,若不拼命,下一個死的是誰都難說……”
雖然這話有點喪氣,但卻是事實,於國峰也不反駁,只是覺得氣氛沉重了些,調侃了一句。
“你這個預言之子倒是起了效果,好歹是有了作用,若不是你,咱們此時還停滯不前,不知所措……”
“預言之子?”嚴語聽得這個詞眼,倒是生出了恍如隔世的感慨,彷彿這個身份已經過了許多年。
因爲地下基地被摧毀之後,這個事情本該蓋棺定論,徹底結束,可如果兇手真的跟地下基地還有牽連,那麼這個事情就遠遠沒有結束。
再加上仍舊搞不清楚底細的秦大有,事情就變得更加的複雜。
也難怪嚴語對預言之子這個身份感到排斥,因爲這會提醒他,事情還沒有結束,越是有關聯,就越是複雜,嚴語實在是感到疲累了。
於國峰或許只是下意識隨口這麼一說,但嚴語心頭又生出想法來。
正如他一樣,其他人應該也是一樣的想法,認爲地下基地的事情已經結束,預言之子這樣的說法,也不應該再被提起。
可於國峰卻仍舊糾結於這一點,無論有心無心,他該是認爲尚未結束的。
那麼,他又爲何能這麼肯定?爲何還認爲其中有關聯?
嚴語本就覺得疏漏了周東華,從敗血症這個假消息開始,他就錯信了周東華這個外科主任,下意識沒有將他列入到嫌疑人的名單之中,這才使得自己再度陷入了被動。
此時看來,於國峰該不該相信?萬一又是錯信,又該如何?
這個節骨眼上,自己到底該相信誰?亦或者說,誰都不相信?憑直覺還是講證據?
“怎麼了?是不是又有什麼發現?”
見得嚴語沒有迴應,於國峰又問了起來。
“沒,於隊,你認爲兇手和這個幫兇,還跟老鬼子有關係嗎?”
嚴語也只是試探,於國峰卻有些謹慎起來:“羽田貴臣逃了出來,而後又被殺死,這個事情不是偶然,背後必然有着他的動機。”
“羽田貴臣的身份你是知道的,所以我覺得,幫兇或許有可能是外圍的人,但最起碼兇手應該是一直存在,一直知情,一直有關聯的!”
本以爲於國峰只是隨口調侃預言之子,但此時看來,也並非全無根據,甚至還挺有道理。
這似乎又印證了趙同玄和樑漱梅等人早先的推測,只怕地下基地掩藏的真正秘密未必就是那個什麼鬼藥劑,反倒是爲了鎮壓兇手!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守護者真正要防備的就不再是地下基地,而是這個兇手了!
可無論在地下基地,還是逃離出來之後,傳說中的守護者都沒有出現過。
難道這個時候不正是發揮他守護者作用的最佳時候了嗎?
這個守護者從未露面,會不會只是一個傳說,或者他早已經死了?
打從接觸這個案子開始,各種猜想就不斷涌現出來,又沒有更多的證據來驗證,嚴語腦子裡也是一團亂麻。
“你認爲呢?”於國峰說完,又問起嚴語的意見,嚴語心緒不寧,也沒聽到,於國峰一把拉住了他。
“嚴語,你真該好好休息,太累了反而欲速則不達,手術室那邊我去盯着吧,周東華那邊我也想想辦法,調查他昨天的行程就交給我來吧。”
於國峰有着先天優勢,調查一個外科主任的行程,應該比嚴語更方便快速,但嚴語心裡還在糾結,到底該不該信任於國峰。
要知道如今的情況一環接一環,其中一個步驟發生錯誤,會直接影響接下來的計劃,如果錯信了於國峰,那麼排除了周東華的嫌疑,整個計劃都會受到影響,毫無意義已經是最輕微的後果,嚴重的會導致線索全斷,再也沒法阻止兇手。
信任就好像多米諾骨牌,一旦推倒一塊,剩下的也會跟着一塊塊倒下。
因爲於國峰是樑漱梅計劃裡的關鍵人物,如果於國峰信不過,那麼樑漱梅也不能信,而樑漱梅與趙同龢等人又牽扯不清,如果不能信樑漱梅,那麼趙同龢與敦煌山該不該信?
面對於國峰平常到了極點的提議,嚴語卻陷入了無窮盡的糾結與掙扎。
到底該不該相信?亦或者該信任誰,又不該信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