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籌莫展之時,嚴語突然的舉動也是讓人生出無限的期待來。
然而他接下來的動作,卻又讓人驚詫又摸不着頭腦。
但見得嚴語朝趙同玄身後的老頭子要了一把小刀,竟是在自己的手掌上劃了一刀!
這一刀可是結結實實,鮮血當即便涌了出來!
嚴語走到暗河邊上,將手掌泡入水中,便不再動彈了。
“這又是在幹什麼!這河水這麼污濁,傷口會感染的!”張顧霖想要阻攔,卻被趙同玄拉住了。
等了許久,嚴語眉頭緊皺,口中喃喃自語:“沒道理啊……”
直到他不再流血,刀口都被泡得發白了,嚴語才收回了手,從乾坤袋裡取出紗布來纏在了手上。
河水仍舊平靜,甚至連水中的淤泥都漸漸沉澱,四周卻仍舊沒有任何動靜,嚴語期待的東西到底是沒有出現。
“沒辦法了,只能去找秦大有,或者等田伯傳把翁日優帶來,但願他知道另外的出入口……”
嚴語這番舉動可以說有些莫名其妙,衆人根本就不明其意,眼下聽說要走,自是非常失望。
正當衆人要離開之時,黑暗的河道之中突然出來了嘩嘩的水聲!
衆人頓時戒備起來,然而嚴語卻非常的興奮與激動!
這等環境之下,突然傳來這麼大的動靜,衆人不緊張纔怪,嚴語卻是跑到了河道旁邊。
等得三四分鐘,水聲越發大起來,河水咕嚕嚕分開,一個胖乎乎的腦袋噗一聲露出水面,呲一聲吐出一條水線,可不正是那隻土撥鼠麼!
雖然相隔的時間並不算太久遠,可這個傢伙竟然又長胖了一圈,原本只是跟兔子那麼大,現在都跟一頭小熊貓那麼大了!
在場衆人可沒見過這麼大的土撥鼠!
“這……這麼大的老鼠?!!!”
嚴語伸出手來,土撥鼠爬上岸,帶着貪婪和依賴地嗅聞着嚴語的手掌!
“這不是老鼠,是土撥鼠。”嚴語笑了起來,撫摸着土撥鼠溼漉漉的腦袋,這肥傢伙也很是享受,啪嗒嗒甩了嚴語一身的水。
甩水之後,它的毛髮根根豎起,在頭燈的照耀下,每一根毛髮竟然都通體銀白!
“你怎麼就肯定血液能引來這老鼠……土撥鼠?”張顧霖也很是好奇,畢竟是搞科研的。
嚴語尚未回答,趙同玄已經在一旁接話說:“不是鮮血,是嚴語的鮮血才能引它出來……”
“爲何只有嚴語的鮮血才能起效?大家的血液組成大同小異,這土撥鼠又不是精密儀器……”許是剛剛一起經歷了危機,張顧霖也沒再與趙同玄慪氣。
趙同玄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那爲何血鼠婦都攻擊我們,唯獨不敢攻擊嚴語?”
張顧霖難得放下了成見,趙同玄又沒好氣地說話,兩人眼看着又要吵起來,嚴語趕忙說。
“師叔,有沒有同龢師叔留下的東西?給我一件。”
趙同玄隱約有些明白了嚴語的用意,老頭子們便拿出了一柄拂塵,遞給了嚴語。
嚴語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玩意,也是感到好笑,心說好歹出來探險,乾坤袋的容量畢竟有限,物資當然要挑緊要的帶,怎麼連拂塵這麼隨性的東西都給帶出來了。
不過眼下也不是調侃的時候,嚴語將拂塵伸到了土撥鼠的鼻子前面,朝它說:“帶我去找找這個人,你能找到的,對不對?”
土撥鼠似乎很不情願,嗅聞了一下之後,竟伸爪子扇了扇鼻子,就好像聞到了惡臭一般,還吐了吐粉紅的舌頭,很是厭惡。
嚴語只好拆開了手裡的繃帶,土撥鼠竟雙眼發亮,用舌頭舔舐嚴語的傷口。
說來也怪,它的舌頭溫熱得很,就好像釋放了某種物質,激活了流血機制,原本已經止血的手,又開始涌出鮮血來。
嚴語感覺整條手臂都在發緊,就好像自己的身體是一罐飲料,能夠明顯感覺到飲料正被飛快地吸走,水位下降得厲害。
土撥鼠的毛髮都豎立了起來,銀白色近乎透明的毛髮就好像一根根透明的玻璃針管,裡頭竟散發出血色的光來!
嚴語感到有點頭暈,趕忙推開了土撥鼠,收回手掌,此時傷口卻沒再流血,就好像封閉了一樣。
饒是如此,嚴語還是將繃帶重新纏了起來,再看土撥鼠,此時它打了個飽隔,就好像喝醉了,臉頰都泛紅了!
它終於認真嗅聞那個拂塵,而後便搖搖晃晃地往河道上游走去。
衆人見得此狀,也是愕然不已,但也不好多問,只是跟着往前走。
下水道的入口已經坍塌,上游的怪石也倒塌了不少,只能從狹窄的石縫之間穿行,有些地方分明看不到任何的出路,可土撥鼠兜兜轉轉,總能夠繞過去。
如此走了約莫兩三個小時,漫說嚴語和張顧霖,便是一向高傲不服老的敦煌山老頭子們,都已經溼透了衣服,氣喘吁吁了。
也好在土撥鼠在前頭終於是停了下來,它回到了嚴語的腳邊,蹭了蹭嚴語,彷彿在討賞,嚴語知道,目的地已經抵達。
可當他用頭燈照了一圈之後,又爲難了。
前方是一處坍塌的廢石堆,嚴語走到前頭,蹲了下來,撿起地上的碎石,看了看,又聞了聞,頓時臉色大變!
這些碎石棱角分明新鮮,上面還帶有灼燒的痕跡,一股子**味都沒發散乾淨!
“這就是爆炸的地方了!”
趙同玄等人也紛紛上前來,一番搜索之後,有人竟然撿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難道說,趙同龢那一部分人,被埋在了石堆裡頭?”嚴語提出這麼一個假設,也將衆人嚇了一跳!
爆炸發生在白天,就是嚴語結幡的時間點,如果有幸存者被埋在裡頭,那麼此時尚且不會被餓死。
但如果這個爆炸不是白天發生的,而是趙同龢等人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炸了的,過了這麼多年,就算沒被石頭砸死,只怕也會被餓死渴死了!
“師兄!師兄!你在裡面麼!你還活着麼!”趙同玄等人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紛紛上前去扒拉那些石頭。
嚴語卻沒有這麼做,他從張顧霖的手中拿過礦工鎬,朝趙同玄等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
衆人安靜下來之後,嚴語便在石頭上有節奏地敲了起來。
敲擊聲在空曠的溶洞裡傳開,又迴盪,混響悠揚,彷彿敲響了歷史的隔膜。
趙同玄等人是大氣都不敢喘,嚴語敲敲停停,希望能夠聽到廢墟堆裡能夠傳來一聲迴應。
然而如此反覆嘗試了七八次,他們仍舊沒有聽到任何迴應的敲擊聲,嚴語甚至趴到了石頭上,仍舊無法聽到。
衆人的心思也沉重起來,照這麼來看,只怕裡頭的人生還的機會非常的渺茫了。
趙同玄也是一臉悲痛,幾個老頭子也不再說話,走到前頭,又開始扒拉那些石頭。
可就在他們的手擡起石頭的那一刻,一聲沉悶的敲擊聲,彷彿直接敲打在了衆人的靈魂之上!
“篤——篤篤!”
“篤篤——篤!”
“篤!篤!篤!”
“篤篤篤!”
敲擊聲的節奏越來越緊湊,只是從節奏的變化,便能夠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敲擊之人的情緒波動!
“師兄!”
趙同玄等人眼眶頓時通紅起來,也來不及抹眼淚,紛紛上前去,將廢墟一點點扒開!
嚴語也是驚喜,很快就加入了隊列之中。
石頭有大有小,小的很輕易就能清理掉,大的卻需要兩個人合力甚至四五個人才能擡開。
自打早上出發到現在,衆人都沒有如何休息,尤其是跟着土撥鼠尋找到這裡的過程,更是辛苦且煎熬。
然而此時誰也不敢休息半分鐘,如同不知疲倦的永動機一般清理着廢墟,趙同玄更是不停喊着話,給予被困者生存下去的希望。
忙活了大半天,張顧霖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嚴語走到前頭去,便看到了一隻腳,一隻早已蒼白冰冷的腳!
“果然在裡面,快快快!”
衆人彷彿被點燃了一般,壓榨着最後一點能量,喊着號子將旁邊的石頭搬開。
嚴語也不敢亂動,在一旁朝那人喊着話,過得許久不見迴應,便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小腿。
“還有溫度!活的!是活的!”
這句話又給衆人注入了無窮的動力,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是將這個人給拖了出來!
此人被石頭壓得血肉模糊,但喉嚨間發出微弱的聲音,似乎正在跟死神做着最後的爭吵。
嚴語將他臉上的血跡一抹,也是驚呼出聲來:“洪大富!”
嚴語驚喜之餘,心中更是擔憂。
因爲在他看來,洪大富就是打不死的鐵蟑螂,他能活到現在,並不奇怪。
可也正因爲他的生命力最頑強,連他都變成了這個樣子,其他人生還的希望只怕更加渺茫了……
不過有人還活着就存在希望,衆人也不敢停歇,趙同玄將大力牛黃丸分發給衆人,強擡精力,又開始了挖掘工作。
嚴語給洪大富餵了一點點水,後者咳嗽起來,適應了之後,又喝了一點點。
他表現得很理智,也很剋制,說明頭腦已經清楚,也難怪他能夠活下來。
直到他攢了些力氣,長長呼出一口氣來,終於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