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薔送走了茗眉,進門瞧見孟馨娘神色凝重地坐在那裡,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兒,忍不住好奇,“世子妃,眉姨娘都跟您說了什麼?”
孟馨娘回神看了她一眼,“叫祝顯家的馬上來見我。
紫薔眼神閃一閃,應了聲“是”。退出門來,叫一個小丫頭去喊祝顯家的過來。
順便取了一壺涼茶帶回來,見孟馨娘依舊沒有跟她交流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酸楚。她認爲自己已經足夠努力了,可在世子妃的心中,她還是不及紅芙和白芍得用。
以前不管有什麼事,世子妃都會跟紅芙和白芍商議,對她卻時有保留,叫她想效力都不得要領。
祝顯家的來得很快,氣喘吁吁,一腦門子熱汗,顯然是一路小跑來的。
孟馨娘將紫薔打發出去,和祝顯家的關在屋子裡嘀嘀咕咕地說了半晌,祝顯家的便袖着一封信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周潤的週歲過完了,緊接着就是端午節,女人們忙着包糉子、做香囊、泡蒲酒,男人們忙着打艾葉、漆龍舟,城裡城外處處洋溢着過節的喜慶氣氛。
濟南府這邊的普通百姓習慣包槲葉糉,形狀像枕頭,扁扁長長的,兩個成對兒綁在一起。用白糯米的少,大都是用粘小米或者大黃米,每一個糉子裡面都要裹上十顆以上的紅棗,咬一口滿嘴甜香。
只有有錢人家才包葦葉糉,裹成精緻的四角形,餡料也多種多樣,除了紅棗,還有松子仁的,果脯的,慄仁兒的,豆沙的,鹹蛋黃的,香菇臘肉的……
無論槲葉糉還葦葉糉。都講究個“大”字,一個糉子有成人拳頭般大小,飯量一般的人吃一個基本上也就飽了。還有人故意將糉子做得很大,全家人團團圍坐在一起共同分享。
簡瑩是個吃貨。每回過端午都恨不能將所有餡料的糉子吃個遍兒,以前是心大錢包瘦,現在不用擔心錢了,又恨胃太小。
爲了實現全吃一遍的理想,就吩咐小廚房將糉子儘量往小裡做。剝開來各個都跟拇指那麼大,一口一個毫無壓力。還特地叫人包了幾鍋沒餡兒的,拿來做炒糉子。
周沁起初還笑話她多此一舉,說切開來吃不是一樣的嗎?後來發現這種小糉子給孩子們吃正好,便掏出自個兒的體己銀子,買了許多材料,叫人包上幾鍋小糉子送到梨花苑去。
方氏是南方人,在吃食上講究精巧,以前一直入鄉隨俗,乍然瞧見這種小糉子頗感驚喜。更由此受到啓發,命人多多包了,每一百個栓成一辮,作爲端午節禮送到各府去。
家家戶戶都包糉子,不缺這一口吃的,送禮也就是走個過場,自然是越新奇越好。
王府開了這個頭,就有許多跟風的,各大酒樓之中也出現了“珍珠糉”。
簡瑩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錯過了一次商機,忙叫人去提醒黃尊。不止可以煮糉子,還可以炒糉子,煎糉子,炸糉子,燴糉子……
黃尊在酒樓裡試賣了幾回,反響的確不錯,只可惜不到一天的工夫。就叫別人效仿了去。於是又出現了清蒸糉子,糖水糉子,鍋貼糉子……
簡瑩聽說之後呆了許久,然後扶額長嘆:“糉子圈好亂!”
周漱忍俊不禁,“那也是娘子給搞亂的。”
“這哪兒能怪我啊?”簡瑩表示自己很無辜,“要怪只能怪人民羣衆的抄襲能力和再創造能力太強了。”
正說着。見雪琴在門口探頭,便朝她招了招手,“有話進來說。”
雪琴掀了竹簾進來,“二少夫人,曉笳去給她乾哥送糉子,直到現在都沒回來呢。”
“是嗎?”簡瑩有些吃驚,“她不是跟李婆子一塊兒出去的嗎?你有沒有叫人去李婆子那裡問一問?”
“問過了,李婆子說她今天一天都沒見着曉笳。”
“這麼說是她自個兒出去的?”簡瑩心下頓時生出不祥的預感來。
以前曉笳出門不是跟李婆子一起,就是跟元芳一起。這回趕上端午,元芳家去探親了,曉笳說要出去一趟,她還以爲是跟李婆子一起,就沒有細問。
“那門上呢,可曾問過了?”
“也問過了,說是沒人來送過信兒。”雪琴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憂色,“二少夫人,曉笳該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
簡瑩的心又往下沉了沉,曉笳時常出府,每回出去都不會超過兩個時辰,若有什麼事情耽擱了,也會派人到門上留個口信,像這樣出去大半天沒有音訊的事情,卻是頭一回。
略一沉吟,便吩咐道:“你親自去找李婆子,叫她家的小子去羅玉柱那裡看一看,曉笳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是。”雪琴答應一聲,便匆匆忙忙地去了。
周漱見簡瑩臉色沉重,伸手在她肩上按了一按,“最近開了夜市,小孩子家貪玩,在外頭多逛一會兒也是有的。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娘子大可不必擔心。”
“但願吧。”簡瑩嘴上如是說着,心裡卻七上八下的。曉笳絕不是一個貪玩的孩子,不會圖夜市新鮮,就在府外流連忘返。
雪琴去了大半個時辰的工夫才返了回來,進門就白着臉喊“不好了”,“……羅玉柱說曉笳今天根本就沒到他那裡去,他上回見曉笳都是好幾天之前的事兒了。”
“沒去?!”簡瑩臉色大變,“那羅玉柱人呢?”
“他帶人沿街打聽去了,說是一有消息就報到李婆子那裡去。”雪琴急急地說道。
簡瑩深吸了兩口氣,按下紛亂的思緒,“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沿街打聽怕是沒什麼用。”
轉頭看向周漱,“你的人裡頭有沒有熟悉拍花子這行當的?知不知道如果小姑娘被人拐走了,會被賣到哪裡去?”
“你莫急,我馬上叫人去打聽。”周漱安撫了她幾句,便親自往茗園來安排。
輝白正和龍井、猴魁、翠峰坐在一起吃飯,聽說曉笳不見了,手一抖,將整碗湯飯扣在了自個兒的衣襟上。一向慢吞吞的人,急得紅了眼睛,“二少爺,到底出什麼事了?曉笳一個大活人,好端端地怎會丟了呢?”
“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
周漱話還沒有說完,輝白便扔了筷子往外奔,“我去尋她。”
“我陪他去。”翠峰緊追着他去了。
猴魁急得衝着門外大喊,“你們兩個笨蛋,尋人也得知道去哪兒尋,就這麼沒頭沒腦地衝出去算怎麼回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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