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祭酒祭司,只能算是閒散神職,並無多少實權,不過他們往往還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大祭司的親信幕僚,很多時候能夠左右大祭司的決定,所以褚陽和等人倒不敢小看了他。
“不知道諸位大人召在下過來有何吩咐?”趙一德問道。
“吩咐不敢當,只是想問問大人,按照狩獵試煉的慣例,各殿主祭一向是不在名單之中的,這一次爲什麼會出現例外?”沐寒煙淡淡的問道。
褚陽和等人看着趙一德,雖然沒有開口,但目光中明顯都有質問之意。
“原來大人讓我過來是爲了這件事,也怨我,先前沒向安大人解釋清楚。”面對着十一位主祭大人咄咄逼人的目光,趙一德卻是不慌不忙,有條不紊的說解釋道,“這事是生命神殿諸位大人共同商議的結果。”
趙一德說完清了清嗓子,也不等沐寒煙追問,又接着說道,“前段日子,天陽神殿戒罰祭司諸葛秋大人曾向生命神殿稟報,受到各方神殿通緝的巨寇項秋斬侵擾花雨城,戰亡於沐主祭之手。
照理說,沐大人立此大功,本該立即稟報主神殿請求嘉獎,但諸位大人對項秋斬的身份卻有些懷疑。要知道此人不但實力強悍,而且性情狡詐,就連五大上位神殿都一直無法將其緝拿歸案,沐主祭雖然實力也不差,但畢竟還年輕,說她陣斬項秋斬,很多大人都難以置信啊。
不少大人都懷疑死於沐主祭手中的流寇並非項秋斬本人,只是冒名頂替罷了,甚至有人猜測這根本就是沐主祭欺世盜名之舉,對沐主祭的品德操守產生了懷疑。
當然,這只是某些大人的猜測,我家右主祭大人肯定是不會懷疑沐主祭的人品的,但正所謂三人成虎衆口爍金,右主祭大人也不得不考慮他們的想法。若是貿然將此事上報主神殿,事後卻被查出消息有誤,豈不是鬧出天大的笑話。
爲了覈查那名流寇的身份,右主祭大人與諸位大人商議之後,派出戒罰祭司趙興鵠大人親自前來花雨城,不過因爲事情過得太久,趙大人也沒能查出結果,只能如實上報。
這樣一來,那些原本就對沐主祭有所懷疑的大人更是疑心大起,居然懷疑沐主祭欺上瞞下,有意毀屍滅跡,甚至懷疑諸葛秋大人也參與其中,與沐主祭內外勾結狼狽爲奸。
右祭司大人雖然位高權重,但是事關神殿律法,又是戒罰祭司的內部事務,他也不便插手。爲了給沐主祭和諸葛大人正名,右祭司大人可是傷透了腦筋,最好想到了狩獵試煉。
只要沐主祭能在狩獵試煉中證明自己的實力,其他諸位大人自然再無話說。
說來說去,右祭司大人都是爲了沐主祭着想啊,爲了想辦法幫主祭大人正名,我家右祭司大人殫精竭慮茶飯不思,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啊。”說到最後,趙一德一聲長嘆,自己都被感動得眼淚花花。
沐寒煙差點沒當場吐出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明明就是想讓她去送死,偏偏找了這麼個合情合理的理由,說得還是如此的義正言辭,如果不是知道這其中內幕,說不定連她自己都要深受感動,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褚陽和等人也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們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只能偏安一隅當個下屬神殿的主祭,別人卻能當上生命神殿的右祭司了,不說實力的差距,只說城府心機,趙興鴻就足足甩了他們幾條街。至少這樣的理由,他們是怎麼想都想不出來的,也虧得他們沒有得罪過趙興鴻,不然被別人玩死恐怕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多謝右祭司大人好意了,你回去轉告大人,就說我修煉時出了岔子,走火入魔身受重傷,已經臥牀不起,沒辦法參加狩獵試煉了。”沐寒煙強忍噁心,裝出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說道。
走火入魔身受重傷臥牀不起……褚陽和看了看先前還談笑風聲,現在卻變得有氣無力的沐寒煙,都是一陣無語。
要說起來,趙興鴻的手段固然無恥,這位沐大主祭的應對,也夠不要臉的,這不是睜着眼說瞎話嗎?
對他們異樣的目光,沐寒煙只當是沒看見。既然趙興鴻都不要臉了,她還要什麼臉面,總不至於別人刀子都抽出來了,自己還傻乎乎的把脖子湊上去吧。
“那我便如實上報了,只不過這樣一來,豈不是證明主祭大人做賊心虛底氣不足,那些原本就對主祭大人品德操守所有懷疑的大人,豈不是又有了口實,大人這主祭之位,怕是保不住了啊。”趙一德也沒有勸沐寒煙,而是淡淡的說道。
沐寒煙目光微微一凜。雖然下屬神殿的主祭一職通常都由祭司們自行推選,上位神殿並不插手,但他們卻有彈劾之權,若是下面的主祭有作奸犯乎或是品行不端,他們也是有權更換的。
“對了,還有諸葛大人,他本是一番好意,可是如今受主祭大人牽連,怕是自身難保了。”趙一德又接着說道。
“諸葛大人怎麼了?”沐寒煙微微蹙眉,問道。
“因爲懷疑諸葛大人與主祭大人沆瀣一氣,在項秋斬一事上弄虛作假,幾位戒罰祭司將諸葛大人當場扣押,在主祭大人證明自己的實力之前,他怕是難獲自由了。”趙一德說道。
“好手段,右祭司大人好手段啊。”沐寒煙咬牙說道。
爲了逼迫自己就範,趙興鴻也是費盡心機了,不但找了一通冠冕堂皇的理由,甚至將諸葛秋也牽連其中。
“沐主祭過獎了,我家右祭司大人這麼做,都是爲了大人的聲名,還請大人體諒。”趙一德拱手說道。
“你回去轉告他,狩獵試煉,我去就是了,不要難爲諸葛大人。”沐寒煙說道。
“大人!此事還需要三思而後行,不要魯莽行事啊。”聽到沐寒煙的話,褚陽和等人都是一驚,而後開口勸道。
“是啊師尊大人,此事關係重大,還是再考慮考慮再做決定不遲。”旁邊,文高仁等人也憂心忡忡的跟着勸道。
趙興鴻如此處心積慮的逼沐寒煙就範,肯定還有後手等着,沐寒煙一旦答應下來,豈不是往後坑裡跳嗎。
沐寒煙擺了擺手,阻止了他們的話,而後對趙一德說道,“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留大人了,送客。哦,還有,順便說一句,你和你家大人今日的好意我都記下了。來日方長,以後必定厚報。”沐寒煙說到最後,笑的要多誠懇就多誠懇,要多燦爛就多燦爛。
趙一德看着沐寒煙那燦爛的笑臉,心中卻是莫名一寒。在這一瞬間,他忽然心中閃過一抹後怕更是閃過了一絲這樣是否錯了的念頭,但是很快就消散無蹤。沐寒煙區區一個主祭,實力也就那樣,還能翻身?趙一德想通了這點,臉上微微一笑,對着沐寒煙躬身行禮,而後離開了花雨神殿。
沐寒煙心中冷笑,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嘛。對方敢這樣陰她,無非是不知道以前陰她的人墳頭草都有兩人高了嘛。不過,現在不知道,以後他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