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樓下的喧鬧相比,二樓顯得寂靜很多。
走廊的盡頭,一個原木門前,有二個穿着黑色西服,身形壯碩的男人坐在椅子上。
他們看到江慎,立即起身點頭行禮,“二少爺。”
江慎也點了點頭,面色一掃之前的陰冷,很是柔和。
顧焉予有注意到,他對這二個明顯是保鏢的態度,都比對樓下那些人好多了。
不用他做什麼指示,二個保鏢殷勤的爲他打開了門。
一眼望去,這個臥房應該很大,只有靠近窗戶那,牀頭櫃上點着一盞昏黃的小燈,所以顧焉予什麼都看不清,緊跟在江慎身後,以免撞到什麼櫃子衣架之類的東西。
走近了,一個枯槁消瘦的老人映入眼簾。
雖然模樣看起來很是憔悴,神色卻很淡然。
一種閱盡人間百態的淡然。
可能是聽到了聲音或感覺到了什麼,老人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模糊的眸子漸漸有了光彩,直直的落在江慎的臉上。
“爺爺。”江慎輕聲喚了一句,在他牀邊做下,握住他瘦得只剩下一層皮的手,“感覺好一些了嗎?”
老人張了張嘴,好半天才發出一道虛弱的聲音:“寶寶……”
寶寶?顧焉予抿緊脣瓣,瞥了一眼江慎,呵呵,原來江大少爺有個這麼俗的小名。
江慎微窘,沒去看顧焉予的表情,耐着性子和爺爺聊天。
聊了幾句,老爺子的眸光轉向了一直靜靜矗立在江慎身後的顧焉予,“這位是?”
江慎把顧焉予拉過來,介紹,“爺爺,你不是一直想讓我領個女朋友回來嗎,這是顧焉予。焉予,叫爺爺。”
顧焉予早在踏進這間臥室的時候,就摘下了臉上的墨鏡,以表對老人的尊重。
聽到江慎的呼喚,她回過神,嘴角彎彎,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爺爺好。”
嗓音柔和婉轉,就和她的笑容一樣甜。
江慎不由的看向她,心尖莫名其妙的跳了下。
昏黃的燈光下,她的笑容真的很美。
“顧……?”這個姓氏不能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丫頭,和城北顧家有什麼關係嗎?”
“顧正揚是我爺爺。”顧焉予毫不遮掩的說出自己爺爺的名諱。
江老爺子聞言眼睛亮了下,臉上也滿是歡喜。
“爺爺,恕我直言,江家的事我早有所聞。我跟您保證,倘若有人敢爲難慎哥哥,我們顧家絕對不會袖手旁觀。”顧焉予把來的路上江慎教她說的話複述了一遍,唯一變動的是把“江慎”改爲“慎哥哥。”
她又說了一些祝老人早日康復之類的吉利話,這才找了個藉口離開。
在走廊裡等待,不遠處的二個保鏢時不時的就衝她投來打量的目光。顧焉予不以爲意,繼續聽英語。
過了不多久,江慎也從老爺子的房間走出,然後衝她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並肩朝樓下走去。
“慎哥哥?”江慎輕笑,“顧焉予,你上大學後準備讀什麼系?”
不等顧焉予回話,他緊接着道:“我建議你讀表演系啊,這麼會演。”
“既然我會演,幹嘛還要讀表演系?上學難道不是爲了學自己不擅長的東西嗎?”
顧焉予振振有詞的反駁,又一次讓江慎對她刮目相看。
這個女孩,很特別,越是和她接觸,越是覺得她像一個發光體一樣,讓你忍不住去靠近去探索。
可他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探索,樓下那些廢物應該還在。
江慎站住,拿過顧焉予手裡的墨鏡,在她呆愣之際,給她重新帶上了:“走吧,大表演家,我送你回去。”
樓下,坐在沙發上的那排人聽到動靜,立即站起身,上前圍住他。
“江慎,爺爺跟你說什麼了?”
“你是不是又跟爺爺說我們的壞話了?”
“憑什麼你就能探望爺爺,我們就不行?”
想起江慎早起的威脅,再想到自己竟然沒用的真被他給震住,不滿的傢伙們,七嘴八舌的聲討他,似乎要把憋在心裡的鬱悶都發泄出來。
江慎冷眼一掃,連和他們說話都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他越這樣,其他人越不滿,憤怒的縮小了包圍圈。
江慎把顧焉予拽到自己身邊。
他這一無意識的動作,一下子引起衆人的主意,他們瞬間將視線轉向了顧焉予。
“這是誰?你剛纔還沒有回到我們!爲什麼她都可以去看爺爺,我們就不能?”
“是啊,是啊,憑什麼她能去看爺爺?”
“難道是爺爺流落在外面的私生子?”
這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某人說出來,只不過是想諷刺下江慎。
不料,卻惹怒了江慎。
透着寒意的聲音隨之響起:“劉叔,叫警察來,把這些人都給我轟走!”
爺爺病重,他們一個個都不問問他的病況,每次來最關心的就是他的遺囑。也不怪爺爺總說,這幫孫子不要也罷。
江悟最先叫開了:“江慎,你憑什麼趕我們走啊,這是爺爺家,又不是你家!”
江慎一擡手,阻止了也要跟着叫嚷的其他人,“你們給我老實一點,也許以後我還會照顧照顧你們,倘若你們再敢惹爺爺生氣,哼。”
剩下的話,無需再說,就算再腦殘,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江老爺子時日不多了,遺囑早已經寫好,八成是什麼都留給他了。
也正因爲早就料到這點,江悟等人才不服氣,三天兩頭來這裡,希望能見到老爺子,哄着他改改遺囑,就算不能全部撈到,能多撈一點也是好的啊。
可是老爺子門外有那二個特種部隊裡出來的保鏢,誰也不敢造次。
他們經常來鬧,可往常的江慎沒有像今天這樣駭人。
突如其來的異常,自然讓他們把這歸功於顧焉予的身上。男人嘛,總是想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表現表現。
所以,大家就更好奇她到底是誰,死死的盯着她,似乎想從蛛絲馬跡中猜測出她的身份。
幸虧之前做了變裝,饒是誰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很職場很乾練的女人,其實是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