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怎麼了?”有不明就裡的官員驚慌失措的問道,不清楚怎麼青王進宮去接個人,就直接一把掀開了新娘子的頭紗呢?
“好像是新娘子弄錯人了。”有人皺眉出聲,他們都站得比較遠,實在無法弄清楚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青王的三名隱衛通通現身,只怕事情不小啊。
莫青面容一沉,撥開面前擋道的官員,快步走到白青洛身旁,盯着那名垂着頭的女子,審視了幾眼後,嘴裡驀地發出一聲冷嘶。
居然是她?
細微的抽氣聲,哪裡逃得過白青洛的雙耳,他冷冽的目光在瞬間落在了丞相的身上,凝眸看着他,一字一頓的問道:“你認得她?她是誰?”冷漠的話語裡,帶着一股肅殺的氣息,此刻,在白青洛的眼中,眼前的女人早已成爲了一具屍體。
白墨眸光一閃,難掩面上的錯愕,她不是莫筱苒?
“我……我是莫筱苒啊……”女人還在狡辯,她憑藉的不過是這張被花了個濃妝,看似與莫筱苒有幾分相像的容顏。
不熟悉莫筱苒的人,或許會被她糊弄過去,但白青洛怎麼可能連自己的愛人也認錯?他口中冷哼一聲,已是不想再和這個女人爭論,衣袖猛地凌空揮下,一股強悍的內力瞬間爆射而出,直直朝着女人的胸口撲去。
“噗!”她身如墜蝶,整個人朝後滑行了數米,再從半空中驀地墜落到地上,軀體抽搐了幾下後,竟口吐血泡,四肢痙攣。
一雙眼,痛苦的望向白青洛,裡面有癡,有怨,有嫉妒,也有絕望。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是被他看穿了,但是爲什麼?這樣的妝容,這樣的打扮,他怎麼可能發現?
女人根本無法理解,那麼瞭解莫筱苒的皇上,一路來,都沒能看出她的僞裝,而白青洛居然僅憑着一眼,就判了她的死刑,究竟是爲什麼?
“說,你到底是誰?”清風陰沉着一張臉,直接拔出了腰間的佩刀,他們三個爲了一路護衛主子和王妃,都是身上戴着武器的,冷冽的刀鋒直直對準女人的咽喉,只要再落下去一寸,她立馬就會血濺此處。
“爲什麼……”女人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癡癡的看着居高臨下的白青洛,“爲什麼你會認出來?”她的計劃,幾乎是算無遺漏,他怎麼可能發覺?
白青洛涼薄的嘴角緩緩扯出一抹不屑至極的笑:“就憑你,能僞裝出她幾分的神韻?我的女人,難道我還認不出嗎?”
清風冷哼了一聲,臉上已是一片冰霜,刀尖再度往下移了一小寸,幾乎是抵在了她的喉管上,冰冷的刀尖,讓女人渾身的汗毛一根根豎起,她拼命的搖晃着腦袋,眼眸中溢滿了淚花,她不想死,她還不想死。
求救的視線轉到一旁神色複雜的丞相身上,女人驚慌失措的開口:“爹……救救我……我不想死……”
爹?
這個稱呼落入衆人的耳中,儼然如同一道驚雷,炸得他們頭暈目眩,如果說這個女人不是王妃,又能叫丞相爹的,那就只有一個!便是早已瘋掉的莫秋雨,可看她現在的這副樣子,哪兒像是瘋了的人?分明是神智正常。
莫青雙腿一軟,整個人踉蹌着跌坐在地上,如果說剛纔他只是七分的懷疑,那麼現在,他就有了十成的把握,這個人真的是他的女兒,,莫秋雨。
“爲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苒兒呢?”莫青坐在地上,大聲逼問道。
她穿着苒兒的鳳袍,頂替了苒兒的身份,那麼苒兒呢?該不會被她……
不知想到了什麼,莫青輕輕打了個寒顫,阻止自己繼續胡思亂想下去,他拼命站起身,剛想要去碰莫秋雨,就被白青洛擡腳一腳狠狠踹飛,後背咚地砸在皇宮高大的紅牆上,嘴裡驀地噴射出一口鮮血。
白墨愣了,不僅是他,在場的所有人,紛紛傻了眼,青王居然敢當衆毆打自己的老丈人?他就不怕王妃回來找他秋後算賬嗎?
或許只有清風三人明白,白青洛心底此時有多着急,有多憤怒,此刻,不論是誰,誰敢上前,誰就準備好命喪此地!那一腳,看似嚴重,其實主子在盛怒下,還是不自覺的收斂了力氣的,要不然,就憑丞相柔柔弱弱的身體,怎麼可能扛得住?
白青洛隱在寬袖下的雙手握得洛洛作響,他看也不看癱軟着從紅牆上滑下的莫青,一雙眼毫無溫度的看着地上哭哭啼啼的莫秋雨,“她人在哪兒?”
這場鬧劇,他不管是怎麼發生,不管會怎麼結束,他只需要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
“說!”清風狠狠踹了地上的莫秋雨一腳,同時逼問道,這女人實在是太可惡了,居然敢桃代李僵?頂替王妃,妄想嫁給主子,她也不看看,主子和王妃的情意,是她能夠破壞的嗎?簡直是東施效顰,傻到了極點。
“你告訴我……爲什麼……”莫秋雨固執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她不明白,爲什麼白青洛會一眼就看穿她的僞裝,明明連她自己,看着銅鏡裡的容顏時,幾乎都要以爲,她就是莫筱苒了,可他怎麼可能一眼就分辨出來?
“我的女人,從來不喜歡濃妝豔抹,她一向是素面朝天,天生麗質,還有,你首飾戴太多了,我的女人,從頭到腳,除了一根木簪外,再無別的裝飾,你還要我說嗎?”這麼漏洞百出的僞裝,白青洛怎麼可能察覺不到?更重要的是,她的手落在他掌心的剎那,他絲毫沒有心動的感覺,就憑那一秒,他就知道,這人不可能是莫筱苒,絕無可能。
莫秋雨驀地瞪大雙眼,不敢相信,她自以爲天衣無縫的計劃,居然在見到白青洛的第一面就被識破,四肢不停的抽搐着,她不甘心的看着白青洛英俊的容顏,這是她愛慕着的男人啊,爲了能夠嫁給他,她不惜僞裝成一直不屑的女人,只爲了能夠接近他,但現在,居然連這樣的資格,也成爲了幻想了嗎?
“她的人究竟在哪兒?”白青洛絲毫不理會莫秋雨此時近乎絕望的心情,也沒去搭理,被白墨扶起來的丞相,他彎下腰,單手提起莫秋雨的身體,五指緊緊捏住她的喉管,容顏已是一片猙獰,暴怒!
清風甚至被白青洛此刻的表情嚇得連連後退了兩三步,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主子,彷彿隨時會大開殺戒般,讓人只覺得心底發寒。
不光是他,在場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感覺,他們眼前的已經不是一個人了,而是一直處於暴怒的狼!正張開了他的血盆大口,要將看見的一切敵人,通通用利爪撕碎。
“咳咳咳……”莫秋雨痛苦的咳嗽了好幾聲,只覺得呼吸彷彿被人剝奪,渾身的力氣被抽空,五臟六腑都在叫囂着疼痛,她用力的瞪大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白青洛那張陰森、恐怖的容顏。
“說!”五指猛地一緊,力道重得快讓莫秋雨喘不過氣來。
“青王!”莫青心頭咯吱一下,急忙出聲,不論如何,莫秋雨再錯,她依舊是他的女兒啊,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她命喪黃泉?掙開白墨的束縛,莫青整個人狼狽的跪倒在地上,一路爬行到白青洛的腳邊,拽住他的衣襬,苦苦哀求:“請您饒了她吧,她只是一時衝動……”
“滾開!”白青洛口中低喝一聲,一腳再度踹上莫青的肩頭,咔嚓一聲碎響,肩膀徹底脫臼,莫青疼得臉色一片慘白。
白墨不忍的移開雙眼,這樣的皇叔,他從沒有看見過,這時候,誰上去,誰就是找死!
“王妃到底在哪兒?”清風冷着臉,沉聲問道,“你說了,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不說,你可就真的要死了!”
清風說的是天大的實話,莫秋雨一旦開口,白青洛的心思就會轉移,或許還真的能保住一條命,雖然秋後算賬的可能性極大,但至少此刻她會安全。
白青洛陰沉的臉彷彿能擰出水來,額頭上青筋暴跳,死死地瞪着手中的莫秋雨,“說!”
“在……在軒轅無傷……手裡……”
“轟!”
白青洛腦海一蕩,整個人只覺得頭暈目眩,她怎麼會落到軒轅無傷手中,眼眸已是一片猩紅,“你勾搭上了軒轅無傷,秘密帶走了她?”
莫秋雨呼吸不順,臉色近乎鐵青,斷斷續續的開口:“是……是的……”
白青洛臉色驟然一變,彷彿要吃人一般。
“主子,”隨浪在身後擔憂的喚了一聲,不管怎麼樣,現在最要緊的不是殺了莫秋雨泄憤,而是先找到王妃!“軒轅無傷應該沒離開皇城多遠,再耽誤下去恐怕就來不及了。”他出聲提醒道。
白青洛身體微微一僵,立即鬆開手,莫秋雨整個人從半空中墜落,狼狽的跌倒在地上,捂着喉嚨不住乾咳,眼淚和鼻涕混雜在她那張模糊的臉上,被妝容弄得如同花貓般的臉蛋,此刻看上去分外駭人。
“走!”白青洛一句吩咐也沒有留下,雙足在地面一蹬,凌空躍起,輕功施展到了極限,朝着皇城外飛奔而去,清風留下來善後,逐月、隨浪二人緊隨而上。
白墨看了眼被這場變故驚呆了的官員,再看看氣若游絲的莫秋雨,冷聲命令道:“清場,將莫秋雨押入天牢,等候青王回來發落。”
立即有禁衛軍上前,將莫秋雨帶走,她甚至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莫青本想求情,卻被同僚制止,現在絕不是求情的時候,他們只能祈禱王妃安然無恙,要不然,誰能抵擋得住青王的衝冠一怒啊?
說來說去,還是莫秋雨不好,原本大好的日子,她偏偏整出這麼多的事,讓如此多人陪着提心吊膽。
莫青一臉頹唐,怔忡的站在原地,神色極爲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