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沒有關緊,燈光順着門縫傾瀉出來,裡面的場景也是比較的清楚,管家站在那裡,只是掃了一眼,旋即恢復了正常的臉色,規矩的離開。
只是心裡不停地嘆氣,他以爲主子足夠的強大,強大到甚至不會有所謂的感情羈絆,強大到不需要這些累贅,只是沒有想到會出現意外。
只是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好是壞,雖然主子比之前多了些人情味,可是明顯的被一些東西羈絆住了。
晨曦刺破雲層的時候,幾束刺眼的陽光絲毫不吝嗇的撒落下來,蘇蒔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太陽穴卻是腫脹的厲害。
“嗯……?”蘇蒔揉了揉眼睛,身上不知道爲什麼會有些痠痛,像是被雨水浸泡了一夜的難受感覺……
雨水……一夜……?
蘇蒔猛然的驚醒,一下子坐起來,後背因爲緊張稍微的有一層的薄汗,眼睛裡還沒有完全的恢復了清明,卻是打量着四周。
她昨晚不是應該在淋雨嗎?爲什麼現在會是在這裡?
“醒了?”傅澤梟剛從浴室裡出來,身上只是簡單的圍着一個浴巾,頭髮上圓滾滾的水珠有的滴落下來,順着完美的紋理,一路蜿蜒向下,沒入浴巾內。
蘇蒔的神經更是繃緊了,擰着眉頭看着周圍,卻是沒有看到那隻小狗,嗓音都沙啞的厲害,張口問道:“小狗在哪裡?”
傅澤梟剛剛好轉的心情瞬間的難看下去,饒是這個時候,她依然還是記着那個不足爲重的東西,嗓音也冷厲沙沉,“難道訓練營的人沒有教你,任何時候都不要有無謂的憐憫。”
“除非你想把自己的缺點暴露出來。”
他的每個字都是冷沉沉的,像是醞釀了寒冰一樣,讓人聽着就是不寒而慄。
可是偏偏他的容貌又是上上等,像是睥睨一切的君王,連帶着說出來的話也是理所當然,甚至應該奉行的指令。
蘇蒔自然是知道這些,可是她心中存着善和憐憫,做不到真正的成爲機器,只會冷冰冰的完成主人吩咐下去的任務。
“如果真的沒有了憐憫,甚至沒有了其他的情緒,那麼只會成爲一個機器。”蘇蒔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蘊含着一些的霧氣和哀沉,讓人看着就是揪心。
傅澤梟的心臟也被狠狠地衝擊了一下,他很少有時候會被情緒調動心情,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遇到這個當初以爲是工具的女人,現在竟然會動了所謂的憐憫之心,甚至一次次的爲她放低了自己的底線。
這樣做對麼?
他只是知道,不管對不對,她都只是他的私屬物品,不能繼續逃離。
“你很喜歡那隻小狗?”傅澤梟的眼神似乎帶着幾分的複雜,語氣依然冷冰的,像是千年的玄冰,此時正在釋放身上的寒意。
如果她喜歡的話,傅澤梟倒是沒有很多的排斥,只不過是一隻小狗罷了。
他從一開始在乎的就不是小狗的問題,而是蘇蒔的態度,蘇蒔現在明顯的想要跑出去,甚至和劉璟然的關係那麼親暱,看着她絲毫的不留戀一門心思的出去,傅澤梟的冷意纔是驟然加劇。
“是,我很喜歡,我也很喜歡自由。”蘇蒔可能是因爲起牀就遇到這樣的事情,甚至忘記了之前的僞裝,忘記了服從,而是直接的說出來。
在陽光底下,她嬌小的身體沐浴在溫暖的光線下,格外的耀眼,像是隨時都會離開一樣,好像本來就不該屬於這裡。
蘇蒔固執的
僵硬着脊樑,雖然心裡多少的還是存在着畏懼和陰影,可還是強迫着自己擡頭看着他,直直的望進那雙寒潭一樣的眸中。
她想要自由,從一開始,唯獨這個念頭沒有變化,哪怕很多情緒都是變了,饒是她要的愛情,也都是勢均力敵,而不是菟絲子的依附。
自由……?
多麼誘惑並且奢侈的詞語。
傅澤梟從那些保鏢的彙報資料來看,隱約的猜測的出來,也許她從剛開始悲哀虔誠的侍奉自己的時候,想要的目標就很明確,可還是不知道爲什麼,心底稍微的有一絲期待。
“那麼你還是想和劉璟然在一起?”傅澤梟的語氣驟然的冷沉下去,帶着幾分隱隱約約的怒意。
哪怕當初他真的是把她當做工具,或者是逗弄,而不是眼睜睜的看着她真的喜歡上了劉璟然。劉家,是他的合作伙伴,可是同樣也是敵人。
商場上,哪裡有什麼朋友,哪裡有什麼敵人,亙古不變的永遠都是利益爲主。
蘇蒔的眉心還在突突的跳動,不知道話題爲什麼會莫名其妙的轉到這個上面去,他很介意自己和劉璟然在一起?
“你會給我自由嗎?”蘇蒔在暖暖的陽光的包圍下,看着愈加的嬌俏可人,和當初瘦弱不堪的樣子比較起來,現在纔像是浴火重生的鳳凰。
傅澤梟微微的眯着眼,眸中依然是不加遮掩的冷意,“自由,沒有。”
他從把蘇蒔帶來的時候,就很明確,無論因爲什麼,自由是不可能的,雖然現在蘇蒔不樂意回來,他也稍微的聽從了管家的意見,給她儘可能的自由,給她可以看的到的自由,可是,那不是真正的自由。
她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答案,可是再一次聽到的時候,心裡依然是帶着些失落。
她依靠着劉璟然,剛開始的意圖不過就是趁機離開這裡,前提是完成蘇家的事情,可是現在蘇家的機密好像還在訓練營,她需要重新的回到鉗制自己的那個地方去。
她和劉璟然的關係不過就是互相利用罷了。
“我知道了。”蘇蒔微微的垂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他換的,心中的情緒卻是說不清楚。
她起身,壓抑住那些不該有的情緒,畢竟現在自己怕也是他的一個工具罷了,饒是她發現自己的情緒,可是依然確定不了,這個男人是什麼心意。
“知道什麼了?”傅澤梟莫名的煩躁,上前幾步,把她嬌弱的身體鉗固在懷裡。
鼻尖充斥的全都是他的薄荷清香,帶着一股子的霸道,不容置疑的纏繞,蘇蒔本來煩躁的心情愈加的有些亂。
“如果我完成那些任務,你會讓我走嗎?像是最開始約定的那樣?”蘇蒔微微的仰頭看着他,卻是咬了舌尖才稍微恢復的穩定。
依然是想要自由……
傅澤梟的冷意加劇,掐着她腰肢的手也是稍微的收緊,語氣涼薄至極,“會,前提是你能完成任務。”
她想要自由?那好,他可以給她這麼個目標,讓她一步步的認清楚,誰纔是她需要依附,而不是每次都想着逃離。
“好,主子。”最熟悉不過的稱呼,蘇蒔卻是在舌尖纏繞了很久才吐出來,恍惚之間好像她從未離開過傅澤梟,好像之前掙扎的那段時間都不存在。
主子……
傅澤梟的眸子閃過幾分的情緒,卻沒有說話,兩個人之間的相處似乎是回到了之前,又似乎是有了變化。
“我想去看看小狗。”蘇蒔雖然是算是同意了,可從她的眼裡依然能夠看到固執,只是她微微的避開視線,語氣也是帶着幾分的低沉。
之前傅澤梟問的問題她沒有回答,可這樣看起來更像是迴避,劉璟然……有點意思。
蘇蒔不知道她現在應該怎麼和傅澤梟相處,很多東西早就在之前的時候就變化了,兩個人之間從疏遠到親暱,從親近重新的變成遠離,甚至不如最開始的時候。
“昨天扔掉了。”略帶淡漠冷銳的嗓音,驟然的從頭頂傾斜下來。
蘇蒔微微的愣住,她知道這個主語是誰,那隻小的只會費力睜開眼睛,嗚嗚的叫喚的小狗被扔掉了?
蘇蒔下意識的推開他,可是感受到身邊冷銳的氣氛,看到他眸中暗沉的表情,纔有些赧意的笑了笑,似乎是解釋的說道:“我想先去看看。”
雖然她的語調平緩,可是遮掩不住的着急,雖然還是垂眼站在那裡,可偏偏讓人忽略不了她的固執。
傅澤梟的耳邊全都是之前管家說過的話——
“你需要適當的放手,纔會讓她心甘情願的回來。”
“她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也許自由,你可以給她一個能夠看到見得未來,等她掙扎想要的時候,自然會依附您。”
蘇蒔不知道他是什麼情緒,可咬咬脣,還是按捺不住的隨意套了雙鞋子,踢踏着就跑下去,略微的有些急促。
傅澤梟看着她的背影,眼裡幽深深的,漆黑成片,根本看不出有什麼情緒,只是深邃的讓人有些敬畏和害怕。
如果她想要飛的話,那麼可以給一片可以掌控的天地,如果她真的喜歡劉璟然的話,那麼,抱歉,根本就不可能。
從一開始她故作冷靜,固執的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兩個人的糾葛就已經斷不了了。
蘇蒔踉蹌的跑出去,劉媽看到稍微的有些吃驚,還沒等阻攔的時候,她已經跑出去了,只能無奈的看着桌子上的飯菜,這都做好了,蘇小姐該不會又是鬧彆扭跑了吧?
外邊因爲下了一晚上的雨,地面都帶着潮溼,蘇蒔深一腳淺一腳的到處尋找,腳底甚至都沾上了一些的泥土。
可是依然沒有找到什麼痕跡。
心情愈加的煩亂,今早上傅澤梟的那些話更是讓她煩心,因爲猜測不出來這個男人在想什麼。
就像是之前別人告訴自己的,他太強大了,強大的不需要任何的東西,他之前饒是對你百般的好,也不過是對待一個寵物,或者是一個待用的工具。
蘇蒔不敢確定,可是這樣的想法一旦是根深蒂固,就拔不出來了。
她真的是工具嗎?
腳下有個石頭沒有看到,蘇蒔踉蹌了幾下,直接伏在地上,胳膊肘都有些絲絲的疼痛,應該是被劃破了,身上本來華貴的衣服,現在被泥土染髒了。
蘇蒔卻是自己笑了起來,只是這與的笑容帶着幾分說不出來的低迷,是啊,她現在穿的再好,也不能否認,她需要的自由是需要任務作爲代價的,甚至她剛開始進入訓練營也是交易。
也許,傅澤梟真的只是一時的感興趣。
那麼她的奢求算是什麼,只是個笑話,只要安心的扮演好工具就好了,不去奢求那些不該有的,等到所有的一切結束了,就好了,她需要的只是等待時機。
劉媽趕過去的時候,恰好看到蘇蒔狼狽的樣子,心中有幾分的憐惜閃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