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被我父……皇……拋棄得?”
落塵微微一愣,卻見樓下那般大的動靜,便知曉是誰告訴天喚的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難道你要幫我,太子殿下?”落塵輕釦茶蓋,淺嘗了一口其中的新茶,酸澀味道確實正口。
落塵不由以澀,將茶蓋扣了回去:這茶倒是像極了她此刻的心情,這孩子倒是端正,沒想到那人生的兒子倒是比他好多了。
天喚不由一愣,難道他要替他父親做什麼嗎?選妃?廢了他母皇?饒是天喚再正直也做不出來,可這個落塵卻是被他父親給連累了。
在這紅樓之中,難道還有出頭之日嗎?即便她已然成了花魁,所有的男人都追捧他,卻不過是一介伶人。
“這事我……”
落塵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揮了揮手,將天喚伸過來的手打開:“不用安慰我,我可不如你這般脆弱,我在這裡已經二十年了。若是你生在二十年前,我必定選你而不是選你那父親,毀了我的一生,毀了我的愛情。”
“二十年……咳咳咳……”沐小狐一醒來就是聽到落塵這句話,驚得從牀上下來,卻生生的被自己口水嗆住。
天喚一件事沐小狐,連忙趕過去將她擁在懷中,替她順氣:“小狐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那略帶埋怨的聲音,讓沐小狐一茬,嗆得更是厲害了些,咳個不停,連眼淚珠子也落了下來。
“是我故意引她來這裡的……”落塵雖不是什麼好人,卻也不是什麼惡人,不過這件事卻是她做的,就當做件好事替這姑娘解釋一回。
倒是看出這小子好似對人家姑娘動了情,結果這姑娘卻不如這小子了。落塵支着下巴,笑看着兩人,她看着兩人之間的行爲,便知曉有好戲可看了。
“不知姐姐引我來這裡是做什麼?”沐小狐眨了眨眼,將四周的環境印在眼底,暗自記下最好的逃跑路線。
可這房間的擺設讓沐小狐有些淡淡的憂桑,這房間本就是高樓,唯一的入口便是那類似電梯的東西。除非她從這樓層跳下去,依照她能力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可這天喚就難說了,畢竟這可是十多層的高度。
可問題是沐小狐有種手癢,她想盜幾件寶物回去,不然對不起她神盜的名聲。
落塵見沐小狐眨眼的萌樣,不由得也向她眨眨眼:“請你吃糕。”
話音未落,便有一姑娘拿着糕點上來,一一擺在了桌子上,樣式極多,精緻小巧,就不知味道如何了。
“給你們吃的,怕有毒?”落塵將一塊糕點塞入嘴裡,吞了下去。向兩人攤了攤手,轉了一圈,便又接着吃起糕點來。
脣角微翹,依舊是銜着笑容,不曾變過,唯一變得僅是她的眼神與氣息吧。從蠱惑到平靜,再到俏皮。她無時無刻不再變化,多變的讓人抓不住頭腦。
兩人見落塵都這般動作了也不好說些什麼,便將糕點塞入嘴中,一嘗這味道到還是真不錯。
沐小狐更是毫不客氣的大吃特吃,吃到後面甚至有些口渴了,見桌上又一杯茶,便一口飲下去。卻沒有看見落塵欲要阻止的眼神,僅是一瞬便隱了過去,只因恰在此時天喚的雙眸看向了落塵。
“塵姐姐其實我一直好奇一件事,我問了你別罰我,也別惱我!若你不想說可以不說。”沐小狐就一個自然熟的孩子,與誰都能打成一片,即便是再不喜歡的人,只要沐小狐願意便不是問題。
而今她有個一直困擾的問題,從她醒來時便開始疑惑的問題,也是唯有落塵能解其惑。
落塵拿着糕點的手微微一頓,嗔怪的看了眼,沐小狐:“你怎就要問這個問題,我若不說還是對不起你了?”
“哼——”落塵輕聲一哼,點了點沐小狐的腦門,“認識他爹那年我適才十八,他父親癡長我兩歲。其他的自行算去!”
沐小狐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便不說話了。而天喚滿腹的心思不願意說,只是塞了一塊又一塊糕點,可落塵好似不讓天喚快活似得,將糕點搶走。
“你這孩子這般糟踐我的糕點,還這麼看着我!”落塵氣惱地瞪了眼天喚,將糕點塞到了那丫鬟的手中,在他耳邊囑咐了些什麼,這丫鬟點了點頭便下去。
三人在樓上談笑風生,樓下可就沒有這般的好受了,這人是誰?不用說便是那褚胤褚大公子,他剛纔與淨月一場決戰,現下又與這十大佳人的另三人對武。
饒是他有再多的靈獸也沒命指揮,怕是再來一人他這條老命便要搭在這裡了。
“褚公子!”那丫環從樓上下來,便直奔底樓,喚住了幾人。將這場戰役停住,邁着步子走向了褚胤,向他福了福身,“小姐有言要讓褚公子帶於當今聖上!”
褚胤險些被這話氣的吐血,他願意以爲她這麼多年過去會忘卻,可未曾想她竟然在這裡等着他落網。
好一個落塵,果真是好樣的,不愧是他褚家出來的女人,褚胤簡直要膜拜他那位姑姑了。
“怎麼姑姑大人自己不下來,還要我這小輩帶她傳話?”褚胤輕聲一吭,將一旁的淨月甩給了丫鬟。
靜雪將淨月接住,毫不在意的笑着:“怎麼公子捨得沐姑娘在此受苦?公子捨得靜雪也捨不得。”
說完便將一串鈴兒扔與褚胤,便轉身將淨月帶回了樓裡,門前只剩下褚胤一人。
褚胤面色微沉,轉身朝門外走去,卻見一人坐在長廊之中,一手拿着酒壺,好生的愜意。
“顧顏你怎不去管好你的花魁娘子,盡給我添麻煩!這翠花樓是你家還是我家開的?這掌櫃你做的可真到位!”褚胤此刻是滿肚子的火無處發泄,偏撞見了這顧顏。
顧顏不是他人正是初時在門院中與那些窮酸書生對詩之人。
顧顏此人什麼都薄偏生着臉皮最厚,這不裝的滿臉的無辜與不知:“我可不知這事,更何況那位主子我可攔不住,她可是你褚家的人,褚家人什麼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說好聽些重情重義,說難聽點死心眼,認定了的事是不會改變的。”
說完上下打量着褚胤,搖了搖頭,失笑道:“唉你倒是不同,沒心沒肺,怕是有心也是個黑心的住,真不知那沐家的大小姐可受得住你嗎?”
顧顏這番抑揚頓挫的一席話,很榮幸的讓褚胤的臉又青了些,哪還有那往日在外面的笑容。此刻的他怕是要將對面的顧顏撕裂吞腹的心都有了吧。
“哼——就你話多,本公子沒閒工夫陪你接着在這閒聊。”說完便消失在顧顏的面前。
顧顏搖了搖酒壺,卻沒有了酒,下了地,搖搖晃晃的拿着酒壺,嘴裡嚷嚷着:“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人生幾何啊?”
掩在長髮下的眼中落下一滴淚水,爲誰而流怕是隻有他最清楚了吧。
高樓之上,落塵好似有些感應,走出了門,便看到跌跌撞撞的顧顏,手不禁握了握緊。長嘆一聲,將手中的帕子丟了出去,任憑它飄向何處。
顧顏你說我癡,你又何嘗不是?我每日丟一條帕子,你便每夜撿一條帕子,可你知道我真正想讓撿的人是誰嗎?你又知我爲誰丟嗎?
顧顏見從高樓之中丟出的帕子,心微動身以動,當顧顏反應過來時,帕子已經被他抓在手中。
“顧顏啊顧顏枉你說自己是無情之人,卻做了如此感性之事,這一做便是二十年,也夠了罷。”顧顏將帕子揚起,帕子隨着風飛向了遠方,“該散的便要散了,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無緣,往後我顧顏爲自己過活罷!”
遠處是疾奔而來的兩人,當褚胤將此事告知皇帝的那一刻,天曆便馬不停蹄的趕來。天曆自然知曉這一切事皆因他起,當他知錯卻已經被佳人拒之門外,他每日皆放一條帕子,便是要落塵接到,可她卻沒有音信。
天曆原以爲這一切便會這樣過去了,卻沒想到褚胤帶來這個消息。天曆面上帶着少有的傻樣,馬不停蹄的朝翠花樓趕來,好早日將佳人擁在懷中。
一條帕子朝天曆飛來,天曆一手接住,見那上邊依舊是繡的慘不忍睹的梅花,嘴巴咧了咧,將帕子往懷中一塞。
褚胤跟在一旁驅馬並駕,卻有些心有力而力不足,這皇帝根本是沒有命的趕馬。僅是爲了一個人?褚胤卻是有些分不清這人到底是在意他姑母多些,還是在意他那寶貝兒子多一些,反正到最後總會知道得。
在此時首香坊中,天喚卻感到一陣的暈眩,他試着站起卻昏昏沉沉的暈在了地上。沐小狐見此卻也不驚,好似知道這是必然之事,只是臉上少了一絲嬉皮笑臉的笑容。
“我是該叫你落塵?還是該叫褚落畫?”沐小狐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餵給了天喚。
落塵微微一驚,毫不在意地笑着:“比之褚落畫我更願意你叫我落塵,不過小狐我倒是好奇你是怎麼知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