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午後,月輕衣邀請故友進宮,帶北影玄、北影瀟在花苑遊覽,然後在瑤光殿設了小宴款待他們。
北影瀟飲盡杯中酒,頗爲感慨,“彼時,輕衣是月家備受欺負的女兒,此時,輕衣是東海國萬衆矚目、萬千寵愛的御凰公主。誰也料想不到會有這般神奇的轉變,這人生的際遇,真是瞬息萬變。輕衣,只怕你自己也想不到吧。”
她莞爾一笑,“的確料想不到。”
北影玄溫雅地笑,“人生的境遇誰也說不準,說不定這會兒我們在這兒飲酒消遣,一個時辰後便有天翻地覆的驚變。今日輕衣在東海國當萬千寵愛的公主,明日便有可能不在東海國,誰能說得準呢?”
“二哥,你這話也太玄乎了吧。”北影瀟笑道,“輕衣是東海國君認定的御凰公主,這還能有什麼變化?”
“王爺的意思是,形勢瞬息萬變,難以預料。”月輕衣笑道。
“輕衣,現在你只考慮一個問題便可,選誰當駙馬。”他滿目期待,“南越國太子、西絕國太子就不用考慮了,他們對你哪有真心?還有東海國那些世家子弟,文弱得很,根本保護不了你,反過來你還要保護他們。因此,我和二哥最適合了,你挑一個便是。”
“六弟。”北影玄對他使眼色,不讓他說下去。
北影瀟卻不依他的意,繼續道:“輕衣,你選了旁人,我還真不服了。若你選二哥,我服,無話可說。”
說罷,他鬱悶地抿脣,一副自認倒黴的模樣。
月輕衣笑道:“明日是文比,後日是第二場武比,我還有時間考慮,不急。”
大殿靜默半晌,北影玄忽然道:“對了輕衣,你是否發現,今日有一個比試者的武功相當的詭異,招招詭譎。”
北影瀟好奇道:“我倒是沒注意,是哪個?怎麼個詭譎?”
北影玄道:“那人應該是鄭國侯之子張凱。他個子不高,身材瘦小,武功並不精深,被對手打得吐血。不過,過了四十招,他忽然威力大增,數次將對手逼到絕境,所使的招式令人難以預料,路數也瞧不出來。”
聞言,月輕衣倒是有了一點印象,“連王爺也瞧不出他的路數,說明這人值得懷疑。”
說罷,她吩咐良辰去查查張凱。
翌日上午,十四人在宮內進行文比,一個時辰爲限。
下午,東海國皇帝御覽試卷之後,淘汰五人,留下九人。而三國來使與張凱都在這九人裡。
第二場武比這日,皇宮大門前還是一樣的熱鬧,圍觀的百姓依然圍得水泄不通,現場人聲鼎沸。
九人分成三組,每組三人,一人勝出,兩人淘汰。
這場比試比第一場精彩多了,喝彩聲、掌聲不絕於耳。
北影瀟與南越國太子同組,兩人的決戰相當的精彩,南越國太子武功不弱,不過遠遠比不上北影瀟。最終,南越國太子落敗。
北影玄與西絕國太子御無忌同組,二人早在海城交過手,不過並不是正式。此次,他們打敗同組的另一人,接着便是對決。御無忌內功不俗,起碼有二十年的功力,不過運氣太差,遇到強勁的對手北影玄。
這第二場武比,就屬北影玄與御無忌的對決最爲精彩。
戰到最後,兩人直接以內力相拼,北影玄的金光與御無忌的藍光在半空相擊相殺,如潮奔涌。而他們也飛到半空,凌空而立。強猛如颶風的光波形成一個詭異的磁場,掠起他們的衣袍,捲起飛沙走石,天地俱暗。
所有人都閉眼,好似龍捲風過境,五官被狂風吹得都變形了。
沒有人看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看見,長空恢復清朗的時候,御無忌已經落下來,右手捂着胸口,嘴角有血跡,地上有一灘血。
御無忌敗了,北影玄勝出。
而那個張凱,月輕衣仔細觀察,北影玄所說的不差,張凱的路數根本瞧不出來,卻輕而易舉地打敗兩個對手,順利勝出。
如此,第二場武比勝出的三人是:北影瀟、北影玄和張凱。
禮部尚書李大人宣佈:午後御凰公主將親自與這三人一一對決,若打敗公主,纔有可能得公主青睞。
御無忌眉宇緊蹙,眼裡溢滿了陰鬱。
本以爲穩操勝券,不曾想遇到北影玄,更不曾想到,北影玄的內功竟然如此厲害。
午後,圍觀的百姓更多了,都想知道御凰公主的武功究竟如何厲害,何人將得到公主的青睞,成爲駙馬。
初夏明媚的日光頗爲厲害,明晃晃的,將每個人的神色照得無所遁形。
月輕衣換了一襲輕便的水藍色勁裝,立於高臺之上,英姿颯爽,風華絕代。
第一個上場的便是張凱,他手持一把長劍,抱拳一禮,相當的恭敬。
她沒有兵刃,只有纏在手腕的雪綢,此時她一邊打量他,一邊解開雪綢。
這個剛到弱冠之年的張家二公子,自幼體弱多病,患有頑疾,在深山跟隨世外高人學醫、習武,今年纔回京。因此,世人對他了解甚少。
從他的眼眸,月輕衣看見,這個眉清目秀的世家公子內心藏着秘密。因爲,他的眼眸出賣了他。
他的神色很淡定,不過他的眼眸死寂沉沉,很久才眨一下眼,與尋常人太不一樣了。
這個張凱,定有古怪。
當即,他提劍刺殺而來,以一招“梅園踏雪”開戰。
銀光閃爍,與明耀的日光相呼應,刺人的眼。
月輕衣飛躍而起,雪綢出擊,驚虹一般纏上對方的長劍。
猶如水流漫過,雪綢纏繞着長劍,緩緩繞出。
張凱沖天飛起,再急速下落,這短暫的時間裡已經使了數招,銀白的劍光如影閃爍,一道道劍氣衝對方飛襲而去。只要其中一道劍氣擊中對方,對方就會即刻氣絕身亡。
她騰飛翻躍,宛若一朵藍色蝴蝶,翩然而,遊刃有餘。
東海國皇帝看得驚心動魄,雖然驚異於女兒的武功如此厲害,但也擔心她的安危。哪怕她受到一點點皮外傷,他都心疼。
北影瀟、北影玄也是擔憂不已,目不轉睛地觀戰。
張凱的招式越來越詭譎,根本無從猜測他的下一招如何出,劍氣越來越盛,殺氣騰騰。
雪綢在半空飛舞,宛若一條白練疾速地變幻。
滿朝文武震驚,圍觀的百姓也是議論紛紛,御凰公主竟然有如此高強的武功,太令人震撼了。
沒有人注意到,皇宮城門之上站着一個人。
她是是紫薰嬤嬤,她掩在廣袂裡的兩隻手指翻來覆去,做着各種幅度很小的動作,應該是在操控什麼。
張凱的招式越來越玄乎,時而引劍自刎,時而舞出絢麗的劍花,時而劍氣橫掃,不過大多數是花招,轉瞬之間他就使出實打實的招式,月輕衣有點措手不及。
忽然,他的眼眸越來越陰鬱,充滿了狂熱、酷烈的殺氣,而招式更是毒辣陰狠。
月輕衣不想再浪費時間,使出幻影。
她已經練成幻影第十境,經過北影玄的指點,原來第十境要綜合前九境,一氣呵成,虛實結合,才能完美地使出來,立於不敗之地。
所有人都震驚了,瞪大眼睛找人,御凰公主爲什麼不見了?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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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半空驀然出現無數個公主,使出不同的招數,攻向張凱。
東海國皇帝、昌王震驚得無以倫比,這是什麼武功?好生詭異!
就連西絕國太子御無忌也驚得站起身,妙啊!這武功太妙了!
北影瀟忍不住拊掌:“太棒了!這武功,絕了!”
北影玄眉宇淡淡,眨眸微笑。
張凱看着這麼多個對手,懵了,不知哪一個纔是真身,無從下手。
倘若月輕衣想殺人,直接使用雪綢或是內力,對方必死無疑。
然而,她想看看這人究竟是什麼人!
她欺近他,悄無聲息地伸手一抓,撕掉他臉上的人皮面具。
果不其然,他不是真正的張凱。
紫薰嬤嬤的眉目更加陰沉了,不過,情況還不是最壞的。
人皮面具一撕,張凱露出原本的面目。
所有人都震驚得無與倫比,張家二公子,怎麼變成一個女子?
月輕衣冰寒地笑,呵,原來是月冰染!
月冰染逃出京兆府大牢,就逃到東海國嗎?
不過,月輕衣發現了她的異樣。以往,一看見自己,她必定是滿目仇恨、滿面怒火,恨不得將自己撕得粉碎,怎麼可能是這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月冰染死死地盯着她,好似想起什麼,呆滯的眼眸、死寂的小臉發生了變化,燃起酷烈的怒火。
“月家大小姐?”北影瀟驚奇不已,“她怎麼會在這兒?”
“這當中應該有曲折。”北影玄眉的玉容微微一變。
月冰染持劍殺過去,月輕衣迎戰,今日應該有個了斷了。
紫薰嬤嬤的手指不斷地催動,月冰染眉目凜冽,殺氣騰騰,劍氣劃破天際,直衝對方襲去。
月輕衣在劍氣的夾縫裡飛躍,雪綢翻飛,勢不可擋。
雖然月輕衣的武功大有精進,足以殺死月冰染,不過如今月冰染已經被紫薰嬤嬤控制,武功不可同日而語,詭譎得很,要殺她,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