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衆人都反對,陸令萱輕聲道:“這回連華錦兒都反對晉陽郡主,我瞧着晉陽郡主要大怒。”
月輕衣莞爾道:“晉陽郡主想做的事,不會輕易罷休。”
果不其然,鳳雲嵐的嬌顏扭曲起來,暴怒地吼道:“誰敢不聽本郡主的命令,本郡主就讓猛獸咬死她!”
這等暴戾、嗜血,令所有閨秀心驚膽顫。
月紹謙怒火騰騰,卻只能壓着,沉聲喝道:“郡主,鄭國公府豈容你胡鬧?”
這時,鳳凌天和文管家到來,衆閨秀好似看見救星,七嘴八舌地告狀。
“凌天哥哥的妻子,鄭國公府未來的女主人,怎麼可以是膽小如鼠的女子?凌天哥哥,我只是想幫你考考她們的膽量。”鳳雲嵐立馬變了臉色,撒着嬌,言行嬌柔似水。
“也好,那便考考諸位小姐的膽色。”鳳凌天長身如鬆,氣宇卓然。
衆人都沒想到他會縱容晉陽郡主胡來,個個都很失望,卻又沒有辦法。
鳳雲嵐得意地揚眉,“五人一組,站到鐵籠前面。還不快去?”
五個閨秀不情不願地走過去,越接近鐵籠,越害怕。
月輕衣看着鳳凌天,他也望過來,薄脣微勾,似笑非笑。她眉心微顰,心裡豁然亮起來,他縱容晉陽郡主,是想借機刷掉幾個膽小的閨秀?
陸令萱低聲問:“輕衣妹妹,你怕嗎?待會兒我們站一起。”
月輕衣“嗯”了一聲,若有所思。
第一批五個閨秀,哆哆嗦嗦地往前挪步,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非常不願靠近鐵籠。
“你們快點!這隻猛獸在鐵籠裡呢,又不會出來咬人。你們再這樣,凌天哥哥根本不會看上你們!”鳳雲嵐囂張地喝道。
猛獸在鐵籠裡狂躁不安地走來走去,吼叫聲不絕於耳,震耳欲聾。
忽然看見幾個如花似玉的女子站在跟前,猛獸好似看見鮮美肥嫩的獵物,猛地朝她們撲過去,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森森白牙,好像下一瞬就會把人吞進去,瘋狂地撕咬。
“砰……砰……”猛獸龐大的獸軀猛烈地撞擊鐵籠,哐啷的聲響如同魔音,折磨着人。
“啊……”
慘叫聲淒厲無比,直破雲霄。
一個閨秀嚇得蹲下來,一個閨秀緊閉着眼,雙手捂着耳朵,一個當場嚇尿了,只有兩個一動不動,雙目瞪得圓圓的,其實也是繃緊着身軀,身心俱駭。
這一輪,只有兩個被留下來。
接下來的幾輪,閨秀的反應差不多,不過有一個閨秀嚇得拔腿就跑,尖叫着直往外衝,消失得無影無蹤,引起衆人竊笑。
月輕衣和陸令萱是最後一輪上的,她們對視一眼,給對方打氣。
鳳凌天灼灼的目光落在月輕衣身上,以她的膽色,一隻猛獸算得了什麼?他的衣兒,定會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
鳳雲嵐走過去,站在月輕衣身後,低聲耳語:“醜八怪,本郡主斷定你一定會害怕!一定會被凌天哥哥鄙視!本郡主就是來嚇你的!”
月輕衣的廣袂、衣衫朝後面微微鼓起,她清冷道:“那郡主就睜大眼睛瞧着。”
“想嫁給凌天哥哥,要看本郡主允許不允許!”鳳雲嵐的美眸凝起來,目光陰毒狠戾,“說不定,嫁給凌天哥哥不成,反而會丟了小命。醜八怪,自求多福吧。”
“只怕會讓郡主失望。”月輕衣的眉目點染了冷凜的芒色。
在她們說話的時候,馴獸師站在鐵籠的鐵鎖前,以特有的方式逗弄猛獸。
之後,鳳雲嵐後退幾步,笑得明媚璀璨。
醜八怪,這次本郡主要你死!死無全屍!
馴獸師走開,最後一批閨秀站在鐵籠前,只有一步之遙。
猛獸發出的吼叫聲比之前更加恐怖,簡直要撕裂人心,猛獸更加狂躁不安,不斷地撞擊着鐵籠,好似被困已久,要突破桎梏,癲狂而躁動。
陸令萱絲毫不懼,月輕衣也是如此,水眸眨都不眨。不過其他閨秀嚇死了,後退躲起來了。
其實,月輕衣想過,趁此機會被刷掉,不就安全了嗎?
不過,鳳雲嵐挑釁,她怎麼能認輸呢?
鳳凌天微微一笑,看着月輕衣的目光柔情似水。
就在她們要離開的時候,猛獸忽然撞開鐵籠的小門,飛躍而出。
月輕衣下意識地拽住陸令萱,原地飛身而起,雪綢疾速飛出,纏上附近的一株大樹,她們凌空飛過去,再緩緩落下,宛若九天玄女,仙氣飄飄。
陸令萱膽子再大,也心有餘悸,“好險!”
猛獸飛撲出來的那一瞬間,若被撲中,必死無疑。
其實,月輕衣早有準備,在猛獸有異動的時候,就暗中運內力。
“啊……”
這一瞬發生得太突然,衆閨秀回神的時候,猛獸已經在花苑撲躍了幾下。
頓時,花苑一片驚亂,慘烈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閨秀們倉惶疾奔,有的人摔倒了,有的人躲在樹後瑟瑟發抖,有的人往外狂奔……當真是什麼形象都不顧了,只顧着逃命。
月輕衣和陸令萱拉着手逃竄,不過,奇怪的是,猛獸並不咬她們。
月紹謙和文管家連忙救人,還要顧及自己的安危,忙得團團轉。
幾個府衛衝進來,與猛獸搏鬥,與馴獸師聯手試圖抓住它。可是,猛獸太過癲狂,失了控,在花苑躍來躍去,好似在尋找什麼。
鳳雲嵐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不驚不慌,眉目浮着陰毒的笑意。
很好,就是這樣,咬死那醜八怪!快去咬死她!
鳳凌天站在角落,一直關注着月輕衣,確定她沒有危險,纔沒有過去。
他看見鳳雲嵐冷靜的神色,便猜到了她的詭計。
瞬間,他瀲灩的俊眸浮現一絲戾氣。
忽然,猛獸朝鳳雲嵐撲過去,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咬掉她的腦袋。
她大吃一驚,花容失色,拔腿就跑,大聲疾呼:“凌天哥哥,救我……”
所幸她有武功,還有點兒輕功,不然就因爲閃避不及而被咬掉腦袋。她冷汗涔涔,嚇得魂飛魄散,心快跳出來了,爲什麼凌天哥哥還不來救她?
紅袖沒有跟着跑,而是驚駭地大聲喊:“快救救郡主……來人,快救郡主……”
猛獸追着鳳雲嵐,狂追不捨,怒吼聲聲,血盆大口幾度張開,幾次差點兒把她吞進去。
幾個躲在隱蔽地方的閨秀看見這一幕,嚇尿了。
月輕衣眉目清冷,笑意冷涼。
陸令萱氣喘吁吁道:“奇怪,爲何猛獸只攻擊晉陽郡主?”
鳳雲嵐疾奔一陣,嚇得手軟腳軟,因爲回頭看了一下,腳下不知絆到什麼,砰的一聲,撲倒在地。而猛獸隨之撲過去,她手忙腳亂地掙扎着想爬起來,可是,血盆大口就在眼前,森森獸牙就在跟前,她心膽俱裂,聲嘶力竭地喊道:“救命……”
紅袖嚇得面容撕裂,叫聲淒厲而沙啞,“郡主……”
鳳凌天躍身飛起,一道雪光自指尖飛襲而出,劈向猛獸。
猛獸咬下去,鳳雲嵐慘烈地叫起來,因爲過於驚懼,暈了過去。
那道雪光擊中猛獸,猛獸剛要享受獵物美食,獸軀好似被利刃割開,劇痛侵襲,使得它放棄了口中的美食。下一瞬,猛獸的頭似被巨大的利刃割了,掉在地上,血水傾灑如雨,淹沒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鳳雲嵐。
不少閨秀親眼目睹獸口奪食這一幕,震驚不已:鄭國公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強,內力如此深厚,一招就隔空打死一隻猛獸,把猛獸的頭割下來。
這武功,太詭異太厲害了!
嫁給鄭國公,應該會很有安全感。
猛獸死了,衆閨秀戰戰兢兢地走過去看晉陽郡主。
鳳雲嵐整個身子被血腥刺鼻的獸血淹沒,好像手臂有被咬傷的傷口,深刻見骨。不少人都冷冷地看着她,沒有絲毫同情心,還覺得她是活該,害人終害己。
鳳凌天抱起鳳雲嵐,吩咐下人去傳府醫和大夫。
……
鳳雲嵐全身是獸血,紅袖等幾個侍婢爲她擦身,換了幾盆溫水,才把她擦乾淨,接着換了身衣衫。
她躺在牀上,小臉蒼白如紙,鼻尖原本就擦傷,因爲方纔摔倒,又擦傷多處,嬌嫩的肌膚破損多處,可謂血跡斑斑。嚴重的是左臂,雪色肌膚被撕了一大塊,血肉模糊,骨頭若隱若現,看着令人頭皮發麻。
府醫和大夫聯手診治,對鳳凌天說,郡主的左臂被猛獸咬傷,雖然不傷及性命,但左臂差點兒廢了,骨頭都露出來了,以後能不能復原還要看復原情況。
而鳳雲嵐,因爲受驚過度,一直沒有醒。
鳳凌天神色凝重,等着瑞王府的人來接她回去。
衆閨秀聚在花廳,三三兩兩的竊竊私語,議論不久前的那驚魂一幕。
有人發出疑問,都這麼久了,武比還比不比了。
榮蘭郡主飽受驚嚇,回府去了。
月輕衣和陸令萱在花廳外樹蔭下坐着,良辰和白芷在一旁站着。
“我總覺得那隻猛獸突然衝出鐵籠咬人,有點古怪。”
陸令萱端秀的小臉有點發白,回想起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心有餘悸。不過她膽大心細,觀察力也很強,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月輕衣眸色清寒,“那隻猛獸好像不咬其他人,只撲咬晉陽郡主。”
“對對對,我也發現了。猛獸剛撲出來,並沒有撲向某個人,後來才撲向晉陽郡主。”陸令萱百思不得其解,“那隻猛獸是瑞王養的,應該與晉陽郡主熟悉纔對,怎麼會撲咬她呢?”
“或許,那隻猛獸知道被人利用了,發怒了。”月輕衣清冷一笑。
她自然知道箇中究竟,只是還無法十分信任陸令萱,便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