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平穩地行駛着,城西到城東,路過城市的萬家燈火,於她的那盞燈又在哪裡呢?
路寧目不轉睛地看着車窗外飛速倒退的夜色,迷茫而慌亂,她的一顆心越來越空,素月貼心的陪伴終究還是太短暫,有些寂寞是如影隨形的,只屬於她一個人,眼裡朦朧一片,眼前這座城市的變得冰冷而陌生,像個張牙舞爪的怪物,彷彿隨時會將她吞噬。
“小姐,到了。”出租車穩穩停在熟悉的別墅外。
路寧付了錢,逃也似地下車,車裡狹小的空間讓她窒息,入目而視,眼前的一幕卻讓她腳步生生地黏在地面,定定地停在別墅冰冷的鐵門前。
院子裡一片嘈雜,燈火明亮,透過鐵門的縫隙,裡面一片狼藉,曾經熟悉美好的花園已然面目全非,左邊的梔子花和右邊的茉莉都不翼而飛,只剩下光禿禿地泥土,還有人影在花壇裡不停地忙碌着,有人推着廢棄的殘花往大門口來。
“這許小姐真能折騰,大半夜的也不讓人休息,這些花都開得正好,幹嘛非得全部拔掉。”
“噓!小聲點,許小姐這是在宣示主權,之前那位路太太怕是進冷宮了,許小姐估計很快就會成這裡的女主人。”
……
路寧迅速閃身,藏在背光處,一陣淡淡梔子花香混雜着茉莉花的淡香飄過,這些都是幾年來她親手種下的。
“動作快點,把這些野花全部拔掉,都什麼品位,太難看了,我要在這裡種上一大片香檳玫瑰。”一道尖銳刺耳的女聲傳來,聲音帶着不可一世的狂傲,是許藝。
工人們動作利落地將那些鮮活的花朵連根拔起,同時也撕扯着路寧的心,只是一個轉身而已,這裡再也不是她能回去的地方了。
身子無力地順着冰冷的院牆滑下,望着黑漆漆的夜空,路寧心中一陣悲慼,人走茶涼果然很寫實,她的東西都還在裡面,怕是也只能等天亮了,她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應付許藝拙劣的伎倆了,不想看到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這幢別墅周圍都是封景深的地盤,路寧倒不是特別擔心安全問題,只是夜涼如水,夏天本就穿得清涼,這下可是害苦了自己,靠着院牆努力將身子蜷縮成一團,手包擋着腿,雙手環抱着身子,眼皮漸漸沉重。
迷糊中路寧似乎聽到了一陣汽笛聲,身子被一團火熱包裹住,冰涼的身子本能地湊近那處熱源,緊緊地貼着,既滿足又貪戀。
路寧依舊是被一陣雜亂的噪音吵醒的,不耐煩的起身,心下卻是一陣恍惚,她怎麼會在牀上,眸子微眯,灰色的牀單被罩,灰色的地毯,灰色的窗簾,一室冰涼,這並不是她自己的牀,瞪大眼眸再次確認了一遍,一顆心不斷下沉,這分明是封景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