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一早,宮裡就傳話讓寧白笙進宮,也算應了蘇西洛之言,皇后召她進宮。
已是第二次進宮了,輕車熟路,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玉宮,皇后早已端坐首位上,旁邊還有幾位女子,看妝束應該是妃子。
“白笙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
“郡王妃坐吧!”皇后手一揚,就有宮女拿來一張凳子,放在其中一個妃子的下首,寧白笙隨意一瞟,卻見這女子長得極美,只端看她這一身行頭便知道有多受寵了。
豪華的宮殿裡,皇后端坐上方,右手邊是三名妃子輕拈錦帕,肆意打量的眼神,寧白笙也知道,從容坐下。
右邊則剩下這個極美的女子和坐在下方的寧白笙。
“郡王妃常年不出府,想必還不認識大家吧,我來介紹一下吧。”
“謝皇后娘娘。”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她前面這個女子非同尋常,果然,皇后擡手示意道:“你旁邊這位是皇后最寵愛的蕭貴妃。”
“見過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寧白笙束手而立,微微行禮,她是被封王的正妃,蕭貴妃與她地位相當,只是她是皇上的妃子,所以可以見平禮。
直到這時,蕭貴妃才勉強嗯了一聲,看都沒看她一眼。
寧白笙眼神微閃,從容坐了下來。
皇后見此,微微一笑,道:“郡王妃不必介懷,貴妃的性子從小如此,並非針對誰。”
隨即她又轉向左邊,向她介紹了其他幾位女子,寧白笙也一一回禮。
這時其中一個妃子,開口道:“聽說郡王從來不進宮,上次卻陪王妃來此,想必一定深愛着王妃吧?”
“梨妃說的沒錯,臣妾聽聞郡王爺爲了王妃,將府上一干侍妾都打發走了,這不是真愛是什麼?”
另一女子接過話來,掩嘴偷笑,眼睛卻看向寧白笙。
似是羨慕,卻有種調笑的味道。
寧白笙從容一笑,說道:“讓各位娘娘看笑話了。”
“王爺如此待白笙,是白笙的福氣。”
“的確是福氣,不過皇后娘娘,外界的傳言卻不是這麼說的。”
皇后眸光一轉,問道:“梨妃聽到了什麼,但說無妨,這裡又沒有外人。”
梨妃大受鼓舞,起身行禮,道:“是,娘娘,妾臣聽說上京的婦人都說郡王妃擅妒,說我們天家娶的妃子竟然不行女子歸,如此下去,臣妾恐怕會影響郡王和王妃的名聲,還有可能會被其他人效仿。”
“還有人說……”梨妃說着眼神有些閃爍,撇了一眼寧白笙,似有口難言。
皇后臉色一變,道:“還有人說什麼,說。”
“娘娘,臣妾所言恐會傷害郡王妃,所以不敢妄言。”
梨妃垂眸而立,語言沉靜。
皇后看了一眼寧白笙,道:“郡王妃是何等身份,豈會爲這等閒言碎語所傷,梨妃但講無妨。”
“是,娘娘。”
“您也知道,郡王爺從小體弱多病,也因此琴藝絕倫,在我南陵受不少女子青睞,所以此次,郡王爺娶了王妃,也是碎了很多的女兒心。”
“不知是誰在外傳,說郡王妃其醜無比,配不上王爺,再加上昨日王爺的舉動,更是讓很多人誤以爲是王妃心狠手辣,容不下那些女子,故意趕她們出門的,而王爺顧及面子,纔將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還有說得難聽的,說王妃是狐狸精轉世,特意來禍……”
“放肆……”
皇后一聲輕斥,梨妃嚇得趕緊跪倒在地,道:“娘娘息怒,這都是臣妾聽聞的,做不得真。”
“皇后娘娘請息怒,梨妃也只是將事實說出來,並沒有故意得罪郡王妃的意思,還請娘娘體諒。”
一時間,剩下那兩位妃也跪了下來,替梨妃求情。
皇后餘怒未消,撇了她們一眼,道:“郡王妃不要放在心上,這些市井之民的話語當不得真。”
寧白笙福身,道:“謝皇后娘娘開釋,王爺今晨已經勸過白笙了,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既然郡王妃不怪罪你們,那你們就先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
幾人相扶坐了下來。
這時,皇后又說:“不過以後這種閒言不得帶進宮來,你等可明白?”
“是,娘娘,臣妾僅遵娘娘教誨。”
寧白笙也長舒了口氣,知道重頭戲該來了。
果然,下一刻,皇后又將話題轉了過來,對着她說道:“梨妃所聞固然離譜,但也算提了個醒。”
“本宮多事,想問一句,不知將那些侍妾送出王府,真的是西洛的意思嗎?”
西洛?據她所知,皇后和蘇西洛並沒有這麼好吧!
心中冷笑一聲,寧白笙站起身環顧衆人,走到中間,輕聲道:“回娘娘,是我的意思。”
“什麼?你……”
皇后吃了一驚,臉色非常難看,底下幾個妃子也竊竊私語,稍時,皇后纔開口,“郡王妃,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做,對郡王有多大的影響。”
寧白笙無辜的看着她,回道:“恕白笙愚鈍,這件事與王爺的名聲有何關係?”
“若我是一個普通女子,聞聽此事定然覺得王爺是真正可以託付終身之人,於他有利無害纔對啊!”
寧白笙看着她們,皆是一幅難道你們都不是這麼想的嗎的表情。
皇后無語的看着她,道:“郡王妃,你可知我南陵民風雖然開放,但絕不允許女子做出這等事。”
“娘娘,恕我直言,我們同爲女子,在坐的各位,誰願意與她人共享一夫,誰願意自己被別人選來選去,而從未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
“放肆……”
皇后還未開口,梨妃便怒斥道,“郡王妃,我等盡心盡力侍候皇上,只是想爲皇上分憂解難,從未有過獨佔皇上之心,更何況,天子之運關乎國事,藏大心,怎可兒女情長,你這話說得有些過分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郡王妃是這麼想的?”
皇后看着她,眼裡的深意不明。
“沒錯,白笙此生別無他求。”
“哈哈哈哈……”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蕭貴妃肆意大笑,道:“好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自古多少女子渴求之事,竟被你說了出來,皇后,梨妃,你們真的都不曾想過嗎?何必欺騙自己呢?真是笑話,看來無論何時,你們都不敢承認自己的心。”
“哈哈哈哈……”
寧白笙發現,蕭貴妃一開口,連皇后也避開她。
“貴妃還請慎言。”
“哼……”蕭貴妃沒有再說什麼,又重新成了隱形人,而梨妃等人自從蕭貴妃開口,皆垂首坐在那裡,看其身姿都有些緊張。
見她沒吭聲,皇后繼續對寧白笙說道:“郡王妃,你可知道,這個要求就算放在一般人家裡也是不可能的,更何況皇家,這是不可能的。”
自古皇家的婚事從來都不可能由得了自己,基本上都是欽賜玉婚,一個王爺,最少有一個正妃,兩個側妃,還有無數個侍妾,通房丫頭。
而如今,寧白笙竟然想一個堂堂王爺就娶她一個,這在所有的人看來,都是很荒謬的。
“皇后娘娘,您今日宣白笙入宮,到底所爲何事?”
寧白笙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直接問道:“但說無妨。”
她的身體站得直直的,雙手交疊在身前,一身月白色長衫看不清出處,卻裁剪合體,配上那隻同色腰帶,將她修長的身形襯得更加苗條。
墨發挽起,背後獨留一縷垂落胸前,額前一塊月白色暖玉垂在眉心處,更添別樣的風情。
只是臉頰上一道與臉色明顯不同的疤痕給她柔弱的外表,添了些凌厲與執着。
皇后見此,面上一冷,道:“既然郡王妃明瞭,那本宮就直說了。”
“九公主一直仰慕西郡王,本宮曾答應等她十四,便讓她嫁給郡王爺,而今映蝶也年滿十四,幾天前曾來找本宮,讓本宮賜婚,說不介意與王妃齊名。”
蘇映蝶,南陵九公主,年芳十四,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
這是寧白笙對她所有的瞭解,此時皇后卻將她拉出來,欲嫁於蘇西洛。
“娘娘,九公主何等尊貴,怎麼可以與他人平齊呢?”
“是啊,娘娘,這種事若傳出去,皇家的威嚴何在?我南陵何時出過這等事?”
其他幾位妃子皆晉言,寧白笙心中冷笑,看其架勢,她們今天是故意爲難她的。
只是不知這九公主到底是何心意,若是真的,那以後少不得麻煩了。
遂,寧白笙也搖頭說道:“幾位娘娘說得對,九公主何等身份,怎可與我平齊,所以請娘娘收回成命。”
“哎,不是本宮不願,而是映蝶這丫頭的性子,恐怕只有她父皇說得下了,而皇后又寵她如命,不向着她就不錯了。”
皇后一聲嘆息,將寧白笙逼到了死路上。
這件事不可能是空穴來風,所以無論皇后說得真與假,她都只有兩條路可選。
“娘娘,我介意。”
“白笙說過,此生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您若執意如此,那就只能請寧國候府再辦一場喪事了。”
語畢,滿屋皆驚,皇后更是大怒,道:“郡王妃,你這是在威脅本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