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悠站在後頭看到趙慈漸漸走遠,目光不由自主的垂下了眸子,盯上了牆邊一隅的青苔,過了一陣子,她才重新擡起了眸子,輕嗤一聲,“有勇無謀。”
說着,趙悠又重新頗爲悠閒的走向了回端王府的路。
言家的小丫頭腳程並不慢,但更多的時辰耽擱在通傳上頭,堪堪見到端王妃,剛一福身,“奴婢見過端王妃。”
端王妃還沒來得及同她多說什麼,外頭就有小丫頭進來說道,“王妃,大小姐回來了。”
小丫頭想到方纔言夫人的吩咐,正準備開口說話,外頭趙慈已經匆匆進了門。
跪在端王妃身邊的小丫頭和趙慈眼神對視,小丫頭被趙慈嚇得哆哆嗦嗦,自然是不敢再說後話了。
趙慈在路上已經收拾好了臉上容易被看出的怒火,反而是迴歸了平靜。
不過趙慈素日裡臉上就沒有什麼神色,即使冷着臉進來旁人自然也只以爲是常態。
趙慈走到端王妃身邊,“聽說母妃身子不適,我來看看母妃。”
端王妃對趙慈不算太上心,但趙慈過來看望她也不能多說什麼,端王妃扯出了個笑,“慈兒有心了。”
而趙慈則是把目光落到了方纔言夫人遣來的那個小丫頭身上,故作疑惑的問道,“這不是言家的小丫頭,怎麼到這兒來了?”
小丫頭自然不敢說話的,端王妃也是有些納悶,自從上回從宮裡頭出來,言夫人對她就一直是愛搭不理的,如今卻突然塞了個丫頭過來。
端王妃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她說道,“母妃也不知道。”
說完這話,端王妃也將目光投向那小丫頭,“你方纔還沒說什麼?”
小丫頭看着趙慈在旁邊,這下哪還敢開口,只能隨意搪塞了個藉口,“我們夫人聽說王妃您身子不好,便遣奴婢來問您的安。”
端王妃聽着這不冷不熱的問候,而這丫頭的神色自從趙慈來了後就不太自然,想必也是同趙慈有什麼關係。
端王妃心裡頭多少有些猜測,但萬萬是沒有想到趙慈會已經知道了一切。
於是衝着小丫頭點了點頭,“本妃多謝言夫人,若是沒什麼,就回吧。”
小丫頭知道言夫人給自個兒的任務沒完成,但趙慈在這兒她也不好多說,只能猶猶豫豫的在臨走前看了一眼趙慈。
這個眼神太過於明顯,自然是落到了端王妃和趙慈眼中。
端王妃隨着小丫頭的目光也是看向了趙慈,而趙慈一副坦然的模樣回答道,“你若是想等我一道,便去旁廳待一會兒吧。”
小丫頭哪敢在等趙慈,她巴不得早點回去告知言夫人這個消息,趕忙搖頭說道,“奴婢就不擾少夫人和王妃了,先回府了。”
沒有人阻攔,小丫頭也是一路順風順水的走出了端王府。
等着小丫頭出了門,趙慈看了一眼端王妃身邊的下人們,剛好外頭送了碗端王妃要喝的湯藥,趙慈伸手接過,而後說道,“母妃,我許久未曾回來,想同您說說體己的話,讓我伺候您用藥吧。”
這麼說着,端王妃也就點了點頭,示意身邊的下人們皆數退了出去。
等屋裡頭只剩兩人,趙慈捧着藥碗靜靜來到了端王妃身邊,伺候着端王妃一口一口用下了微苦的藥,又端來了清水給端王妃靜口。
兩人都沒有多說話,端王妃拿着帕子拭着嘴,擡眼看向趙慈,“慈兒有話便說吧。”
趙慈端着空茶盞的手略微一抖,但很快回復了平靜,把瓷盞放在桌上,她看向端王妃,“母妃,我和悠兒都是您的親生骨肉嗎?”
端王妃聽着話眉頭緊蹙,“你這丫頭說的是什麼話?你和悠兒雖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但也是本妃辛辛苦苦懷胎十月而生,怎麼說出了這檔子的糊塗話?!”
趙慈看着端王妃,只見端王妃神色中一片坦然,而趙慈的心裡頭是更加涼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母妃,您倒是說說,若我是您的親生骨肉,您又怎麼會狠心至此,去求了聖旨毀了我的婚事?”
端王妃神色本來是有些不耐,但聽完趙慈這話,卻十足的震驚起來,再加上方纔剛剛喝了藥,如今心神沒有那麼穩定,下意識的說道,“你是從哪兒聽到的?!”
趙慈冷笑一聲,她輕聲問道,“怎麼?母妃這是承認了?!”
端王妃蹙着眉回了回神,但沒有開口解釋什麼,她只是定睛看向趙慈,語氣中相當嚴肅,“你從誰哪兒知道這事的?!”
聽到端王妃連解釋都不願意,趙慈慘然一笑,她看向端王妃,“母妃,事到如今您心心念念都還是誰露了這個消息?您都不稍作解釋?”
端王妃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但最終還是鎮定着說道,“事情既然做了,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趙慈聽了端王妃這話,不由自主的抽了一口冷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端王妃,再開口的時候隱約有些哭腔,“母妃,我原來只以爲您是面冷心熱,我如今才知道,您壓根就沒有對我又半分憐憫。”
深吸了一口氣,趙慈扯着笑沉聲說道,“嫁到言家我是按照您的心思,如今您又要用這種事情活生生在衆人面前打我的臉,您如今躺在這兒,又是爲了什麼?”
“是爲了弟弟的過世?還是爲了您這個好計劃沒有成功?反而被劉貴妃發現了您的野心?”
趙慈向來沉默寡言,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會說,而是她不願意同那些不值得的事情爭辯。
如今趙慈這一番話,反倒是讓端王妃怔在了原地。
等端王妃反應過來,臉上卻像是被什麼人抽中了一般火辣辣的疼,當然她也知道趙慈不可能動手,但端王妃只感覺自個兒在這個家的威嚴受到了趙慈的質疑。
端王妃冷着臉看着趙慈,“我是你的母妃,我生你養你,給你萬般榮華,如今我只不過是想讓你回報一二,你在這兒咄咄逼人?是要幹什麼?!”
趙慈冷眼看着端王妃,彷彿以往十幾載都是過去的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