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妃一頓，而後接着說道，“我去太后娘娘那兒說道是可以的，但莫要惹惱了你父皇。”
安陽公主癟了癟嘴，這是她長這麼大以來，頭一回在自個兒想要的東西上受挫。
宋妃見安陽公主悶悶不樂，也是有些心疼，將安陽公主摟過輕聲寬慰道，“好安陽，我們母女有如今全憑皇上恩澤照拂。”
安陽公主哪能不知道宋妃說的這番話，心中雖仍有不快情緒，但也只能沉默着垂下了頭。
宋妃輕聲勸道，“等這陣子風過去，你父皇氣消了，自然也就沒什麼旁的事情了。”
看着安陽公主還是有些不滿意，宋妃只好說道，“若是你父皇過陣子氣還未消，那母妃就去幫安陽尋太后娘娘。”
宋妃雖然跟安陽公主並不親厚，但安陽公主知道，自個兒這個生母定是不會同她拿這種事情打趣的。
安陽公主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這麼一會兒就已經是笑容滿面了，趕忙從宋妃的懷中掙出來，衝着宋妃一福身，“多謝母妃。”
宋妃看向安陽公主的目光中充滿了無可奈何和慈愛，“好了，這回也就算了，下回可莫要因爲這些事情惹你父皇生氣。”
安陽公主高興的滿口應下，“是，多謝母妃。”
宋妃還想同安陽公主說些什麼，但安陽公主明顯是已經沒有把心思放在宋妃這兒了，尋了個藉口就早早離開。
宋妃也沒有阻止安陽公主的離去，只是看着安陽公主的背影輕輕一嘆。
身邊的侍女來到宋妃身邊，小聲的說道，“娘娘，公主同您一貫算不上親厚，今日一來……”
侍女後話並沒有說完，但宋妃心知肚明，她淡淡看了一眼侍女，手一擡說道，“再如何本宮也是安陽的親生孃親，這些事情算不上什麼。”
侍女跟着宋妃也是有些時日了，聽到宋妃這麼說，也只好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點頭說道，“是奴婢失言了。”
知道侍女是關心自個兒，宋妃也沒有多做計較，想了一會兒，而後說道，“這幾日在宮裡頭多留意些，看看除了皇上那兒，還有什麼人知道這事。”
畢竟安陽公主之前在寢宮鬧了一場的事情沒人不知，但後頭發生了什麼就不是什麼人都能知道的。
宋妃是怕有人拿這個傳安陽公主的閒話，畢竟女子閨譽還是相當重要的。
下人明顯也是懂宋妃的意思，輕一點頭而後轉身離開。
宋妃目光落到腕間玉鐲，不準痕跡的輕嘆一聲，安陽公主也快到了及笄出閣的年歲，不知皇帝心思如何。
而在宮外，張氏和蘇劉氏的事情已經漸漸處理到了結尾，蘇秦心中複雜，雖是親力親爲的過問了張氏和蘇劉氏的事情，但直到最後都沒有見上她們一面。
在蘇劉氏要被送回江南老家的那個晚上，蘇茹薇領着彩蝶和巧兒靜悄悄來到了渡口。
月光並不明亮，朦朧中蘇劉氏神色平淡的站在渡口一側，只有宋嬤嬤拿着包袱在忙裡忙外。
蘇茹薇從後頭走近，宋嬤嬤看到蘇茹薇來，神色有些驚訝，正準備福身請安，卻被蘇茹薇手一揮阻止了宋嬤嬤的動作。
蘇劉氏彷彿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沒有回頭開口說道，“你來了？”
蘇茹薇並不意外蘇劉氏的開口，她只是輕笑着來到蘇劉氏跟前，“祖母怎麼知道我今日會來？”
蘇劉氏沒了以往那種飛揚跋扈，臉上的神色反而是情緒過於激動後的冷漠，“老身今日就要啓程，你若不來，豈不是白白丟了這個機會？”
看着面前的蘇劉氏，蘇茹薇輕笑着上前了一步，“祖母，有因必有果。”
聽到蘇茹薇這句話，蘇劉氏才把目光轉移到蘇茹薇身上，“你是想說，我如今這番下場，都是自己作的因？”
蘇劉氏神情陡然有些激動，“要不然你和你那個娘，我蘇家至於如此？！”
深夜的渡口並沒有多少人，更何況蘇家也不想讓蘇劉氏回老家的消息公之於衆，渡口上如今也只有蘇劉氏和蘇茹薇，還有寥寥幾個下人。
面對蘇劉氏不分青紅皁白的指控，蘇茹薇只是淺淺一笑，“祖母，我娘當年可是下嫁。”
眼風一挑，蘇茹薇繼續說道，“您往日對我娘是什麼態度，您和我都是清楚得狠。”
“咱們且就不說這個，我娘一生清白二字於身，到了被張氏潑了髒水，您明明就知道，卻因爲些齷齪心思，讓我娘慘死。”
冷眼看向蘇劉氏，如今的蘇茹薇並不準備給蘇劉氏留任何情面，“您要知道，讓您回老家，已經是對您最後的寬容了。”
身邊畢竟還是有下人，蘇劉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哆嗦着下脣勉強維持着臉上的鎮定，“你如今再厲害又如何？你終究只是個女兒家，蘇家永遠不可能讓你做主！”
看着如今還在巧言令色的蘇劉氏，蘇茹薇臉上的笑意並沒有絲毫減淡，“祖母，您不必如此氣急敗壞，如今蘇家的管家人已經捨棄您了，蘇家下一輩中的確不是我最爲出衆，但也不是您能掌握得了的。”
說完這話，蘇茹薇笑盈盈退後了一步，而後一福身，“恭送祖母。”
蘇劉氏怔在原地，再回神眼前已經是一片蒼涼。
旁邊的宋嬤嬤早已經是一臉羞愧，快步來到蘇劉氏身邊，“老夫人，時辰不早了，咱們走吧。”
蘇劉氏最後望了一眼這個她生活了數十載的地方，燈火輝煌的夜裡充斥着滿滿的無奈和寂寥，彷彿只有謀劃和心機才能在這種地方好好的存活下去。
又憶起自個兒初來京城時的期待和希望，蘇劉氏嘆了一口氣，將所有的不甘丟在身後。
蘇茹薇看着蘇劉氏上了船，而在蘇劉氏身後的宋嬤嬤猶猶豫豫的還是轉回神來到了蘇茹薇跟前，“大小姐，這些年……您辛苦了。”
蘇茹薇擡眼看向宋嬤嬤，宋嬤嬤陪着蘇劉氏這麼多年，說無辜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但蘇茹薇還是笑着同宋嬤嬤說了一句，“嬤嬤，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