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那會兒,百里翹楚房中的丫頭過來報道,說百里翹楚這番是醒來了。杜紅箋好一陣的激動,百里翹楚這人的性子是合他的口味的,故而,對於百里翹楚,她也是很上心的。
帶了風吟,她直接往外感,一旁的郭氏拉了披風準備給她披上,這會兒纔是好,她纔是剛剛轉過頭來,杜紅箋哪兒還有一個人影兒啊。
杜紅箋饒過了小門,盡是選着小路的往百里翹楚的房中趕去,這纔是剛剛趕到,無疑又是看到了柴氏和百里老爹都在的。
也不知道該說那大夫李季風是一個熱心腸的人還是一個負責任的大夫,總之,全是褒義詞吧,此番,那李季風就站在那處,連着黑眼圈也是熬上了,顯然是好些日子沒有睡覺的緣故,他轉眸看向了一旁的百里老爹,只道,”這番醒來,便是沒有生命危險了,我只給她用了軟骨散,只害怕她這些時日再去尋那郭允,就等着十五一過,便是可以解了她的軟骨散了。”
李季風這會兒的聲音已經是壓的很低很低了,可,依舊是不可避免的傳到了百里翹楚的耳朵裡去了,只見得那百里翹楚忽的睜開了眼來,眼裡還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那憤憤然的模樣,倒好似想要在李季風的身上剜掉一塊肉下來一般。可,又似乎是顧忌着百里老爹他們也在,故而,纔是沒有說話。
百里老爹這番聽了李季風的話語,終於是鬆了一口氣了,柴氏見着百里老爹的氣色似乎也不見得有多好的,便是猶豫了,只讓百里老爹先去休息一陣子,這裡有人照顧着的,百里老爹也只是覺得這番是讓柴氏操心了。也不忍心再讓柴氏擔心,索性,便是再感謝了李季風一番。又是招呼了杜紅箋一番之後,終究是聽了柴氏的話去休息了。
一時之間。屋子裡也就只剩下杜紅箋和李季風了,那李季風似乎也不知道疲乏一般,又是拿了醫書到一邊的桌子上去坐着看,根本也不搭理百里翹楚那恨不得從他身上給盯出一個洞來的想法。
百里翹楚無奈了,終究是憤憤然的嚷嚷道,”喂喂,李季風。你要是識相的就快點放開本姑娘,把你那勞什子的軟骨散給本姑娘給解了,否則。”
那李季風倒也很是淡然,就好似根本就沒有聽見百里翹楚的聲音一般。這會子,聽得百里翹楚這般的說起,又是衝着百里翹楚笑道,”姑娘需要多休息。”
那百里翹楚的臉色更是變得萬分的難看了,她只瞪着那李季風。又是一陣的發火,只吼道,”你個書呆子,你給我過來。”
杜紅箋愕然的看着這樣的場景,聽着百里翹楚對着那李季風大呼小叫的模樣。當真也很難想像百里翹楚和李季風是沒有交情的。
杜紅箋以前只見過李季風一面,只記得那時候的李季風根本就是冷豔高貴上檔次的代表,他只從那邊走過,竟是一句話也不多說,一點點笑容也是吝嗇的給予別人,偏生,偏生此時發生了一個讓杜紅箋十分詫異的事情,那就是,那李季風竟當真是放下了手裡的書本,緩緩的向着百里翹楚走了過去,待走到了,他還柔聲的衝着百里翹楚笑道,”姑娘這番可是又有什麼需要了。”
百里翹楚氣的漲紅了臉來,這若是說你對着一個人發火,可那人確是一點感覺到沒有的時候,你難免會產生一種無力感,那總無力感就如同一個人,一腳踩在一朵棉花之上一般,最後,那種軟綿綿的感覺,終究是會讓人不好受的。
“我要出恭,我要出恭,姑奶奶我要出恭!”百里翹楚憤憤的嚷嚷道。
這時候,那李季風的臉上竟然也是帶上了一絲紅霞,他不好意思的看着杜紅箋,繼而,又是看着百里翹楚,最後,索性是向着外面走了幾步,挑開了簾子喚丫頭,道,”你過來,你們小姐有需要你。”
頓時,百里翹楚是轉怒爲笑了,憤憤不平的哼道,”書呆就是書呆。”
李季風從杜紅箋的話語的體味到了什麼,那丫頭正當詫異的進來不知道該如何舉動的時候,那李季風又是搖了搖頭,讓那丫頭給出去了,信步走到百里翹楚的牀榻邊上,只道,”你救過我一命,我便是有義務要保你一命,此番,無論如何,你都是不可以死的,若是我現在放了你,你便是會去郭家,你的性子衝動,想如何,便是如何,若是你一時衝動做出了什麼事情出來,最後,我這些個功夫也算是白費了。”
百里翹楚看了杜紅箋一眼,竟還俏皮的衝着杜紅箋眨了眨眼睛,方纔是衝着李季風道,”你雖是給我下了軟骨散,可我也還是可以咬舌自盡的,到時候,我照樣會死,你的功夫還是會照樣的白費,所以,快放開我把。”
百里翹楚是篤定了,若是這麼着的威脅李季風,李季風定然也是會同意的,還是,她萬萬不錯呢個想到過,這番話語說出來之後,李季風卻只是衝着她笑了笑,搖了搖頭,道,”百里小姐,我想,我有必要給你解釋一些問題,咬舌自盡這個常識中其實還存在着一個誤區,其實,人要掉了舌頭是還可以繼續活下去的,只不過是不少了半截舌頭,不能說話罷了,當真讓人死去的原因也就是因爲那半截舌頭堵住了喉嚨眼,淡然,若是你這麼做了,你覺得,我還會讓你那半截舌頭堵住你的喉嚨眼上嗎?”
杜紅箋震驚的看着李季風,一時之間,又是回不過神來了,這人可真是厲害的。
而那百里翹楚的臉則又是黑了又白,白了又黑,最後,轉變的已經成了黑不見底了,她又是好笑,又是想哭的指控李季風,道,”你枉費還口口聲聲的說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還想着要報恩呢,可是,你想想看。你又是怎麼樣給報恩的,先別說別的事兒。就說說此番吧,我若當真是咬掉了舌頭,往後還這麼和人相處,這就是你對你的救命恩人報恩的方式嗎。”
那李季風先是一愣,繼而又是回神,只道,”我只欠你的是一條命。若你當真是要選擇咬舌的,我還能有個什麼法子,我只要能成功的留下你這條命,我便是很是滿意了。”
百里翹楚的眼角開始衝動了。而且,頻度還非常的大。她是從不曾想過,這番,還有着這麼個事兒,只愣愣的躺在哪兒。半天,方纔是哼道,”什麼個人,什麼個人,什麼個人!”
對於她的這一句一句的質問。李季風就仿若沒有聽見一般,又是退了回去,兀自的去看他自己的書。
這時候,終於,百里翹楚又是將目光轉移到了杜紅箋的身上,只笑道,”紅箋,你給我解了軟骨散吧。”
這軟骨散當然是不能接的,她也是擔心着百里翹楚的安危的,這會子的功夫,讓百里翹楚靜靜的躺在牀上便是最能保管她安全的了,這番,拒絕的話語在嘴邊一陣一陣的劃過,杜紅箋還來不及說出拒絕的話語,這番,李季風已經開了口,道,”別做那些無謂的掙扎了,也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這軟骨散是我自己配置的藥坊,我加了別人不曾加的有的東西,若是外人來治病開房,也全是無效的。”
百里翹楚聽了這話之後,整張臉都是綠了,看着李季風的目光也是越加的狠辣了起來,這會兒,只憤憤的道,”李季風,你個怪人,你夠狠的。”
對於她的這些個評論,李季風也是不置可否,只由着她說了去,半天,方纔是向着杜紅箋道,”七小姐,還煩請你多多注意點她,我就不打擾你們聊家常,這番出去轉上一轉,你晚些時候若是走了,還煩請讓丫頭或是小廝過來通報我一聲。”
杜紅箋點頭,這還沒來得及答應,那百里翹楚已經是不屑的哼了出來,”你一個大男子漢的,這會子倒是全賴在姑娘家的閨房裡了,你又是居心何在啊,你自己不覺得害臊,我都替你感到害臊呢,別怪我沒提醒你,我還是個沒出嫁的姑娘,我若是嫁不出去了,準是會怪你的。”
那李季風原本是向着外面走的步子忽然的又是一頓,她緩緩的向着杜紅箋看了過來,頓時,又是衝着百里翹楚道,”百里小姐若當真是嫁不出去了,在下倒是不介意將你娶了回去。”
李季風在說了這話之後便是走了,氣的百里翹楚又是一陣的夠嗆,當真是恨不得狠狠的吐上那李季風一陣,簾子又是一陣搖動,李季風已經是走了,杜紅箋靠着百里翹楚的牀沿坐了下來,見着百里翹楚的目光依舊是狠狠的追隨着那個已經離開的男人,不竟是無奈道,”人都已經走遠了,你這是再看也給看不回來的。”
百里翹楚轉而看着杜紅箋,一時無語。杜紅箋也是,其實,杜紅箋能夠感覺到百里翹楚的心思,她只想着能夠寬慰快慰百里翹楚的,這會子,竟然也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了。
寬慰,又能起得了什麼作用,那是自己的心結,是感情問題,或許,也只有想開了纔是。
目光中,她見得百里翹楚死死的咬着了下嘴脣,眼眸中似乎有些水霧,杜紅箋心下不竟也是酸酸的,只道,”翹楚,有什麼難受的,就直接說給我聽吧。”
百里翹楚只是搖頭,擡眸,她看了杜紅箋一陣,聲音緩緩的道,”那天我是去尋郭允了的。”
杜紅箋聽她這般說起,便是知道她要說那天發生的事情了,便是點了點頭,回道,”我知道這個。”
百里翹楚搖了搖頭,有些好笑的道,”我根本就沒有見到他,所以,那一劍是我自己賜我自己的,我只是想要逼他出來,他終究還是沒有出來。若是他肯出來和我做一個了斷,我又何必會這般的放不下,我百里翹楚雖然是一個千金小姐,可,心卻如同江湖兒女一般,從來都是拿得起,放的下的,若是他能夠好生的和我說說,我便是不會再對她有一絲的留念的。”
杜紅箋的心中忽然的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只害怕,此番,根本就不是郭允不見百里翹楚那麼簡單了,郭允和郭婉一般,句句都是不離家族榮譽的,若是當真的要郭允爲了郭家迎娶趙清兒,郭允會不會爲了郭家而放棄百里翹楚?
她雖是懷疑,可,終究還是不敢將這個猜想給說出來,只害怕若是將這個猜想給說出來了,只怕,百里翹楚便是更不會好受了。
兩人又是一陣的無語,杜紅箋更沒有開口寬慰於她,因爲,杜紅箋已經很是清楚了,此番,再多的寬慰的話語都是枉然,只有百里翹楚親自去經歷了,她纔會明白箇中滋味。
又是待了一陣,直到百里翹楚睡了過去,杜紅箋方纔離開,走之後,確是見得李季風剛好往百里翹楚的屋中走來,杜紅箋頓時有些困惑,這百里翹楚纔剛剛睡過去,他便是來了,這時間估摸的是不是也太合理一點了。
這番想着,李季風已經走到她的面前,一時之間,杜紅箋原本是想對李季風說感謝的話語的,哪兒知李季風卻是道,”多謝七小姐的照顧,我早在她的軟骨散中加了催眠的藥物,這番想來是睡着了。”
杜紅箋總覺得看着他面上的神色很像是一個夫君在照顧着自己的女人那般,那種全心全意的照顧,那種全心全意的付出,如此種種。稍稍的遲疑,杜紅箋終究是緩緩的點了點頭。或許,也只是她多想了吧,但,若那李季風當真是喜歡翹楚的,那也是不錯,終究有個人可以在她情傷的時候安慰她。
緣分天定,說不準兒,郭允還不如這李季風適合百里翹楚,只不過,翹楚的性子雖然是屬於豪爽類,但對於感情,怕也是在接受了郭允之後,便是再難接受李季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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