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

四 寧王

世事如棋,誰人能測?

天朝同仁八年,匈奴大舉來攻,邊境告急,而皇城中景帝元漣大病,朝政大亂。

燈火搖曳,胡琴飄落梅花曲,長風萬里,吹冷月下鐵器……

軍帳內,墨發及腰的男子只着素色單衣,蹙着的眉頭下是暗自沉思的黑眸。走了一個赫連勃,卻來了一隻更兇猛的狼,恰逢元漣大病,朝廷裡的各大勢力只顧着自己爭權奪勢,哪裡肯給點什麼援手,只怕是巴不得他元白棣戰死疆場。

三萬軍馬,夠幹嘛?元白棣在心裡大大罵了垂死的元漣一番,這些年來那人牢牢控制了大半軍權,一直都在壓制自己的力量,就連此次抗擊匈奴也是隻給了十萬,可卻配了一堆無能的將軍,白白浪費了六萬多的將士,落得一堆枯骨。

而此時此刻元白棣最最擔心的卻不是眼下如狼似虎的匈奴,而是萬一元漣掛了,他該怎麼辦。正在此時,門外的龍蝶慌忙進來通報:“王爺!寧王來了!”

“寧王?”元白棣的眉頭蹙的更深了,三年前邊關爆發叛亂,他帶兵前往鎮壓,就在那個戰場上他第一次看到寧王,弒父篡位的張肆風。

戰場上嗜殺狠絕,絕不手軟,戰場下卻又輕浮得像一個紈絝子弟,飲酒作樂,喜好聲色。明明是蛇蠍心腸,卻又偏偏張了一副討巧的皮囊,果真是披着羊皮的狼。與這樣的人共處,多半沒什麼好結果。

元白棣沒有與張肆風過多接觸,兩人自然是不熟悉的,但聽寧王張肆風突然在這個的時期來訪,心中略爲驚訝之餘,也立刻讓龍蝶把人請進來。

兩人見面互相客套了一番後,張肆風淡淡一笑:“在下有事與王爺相談,可否讓閒雜人等暫且退下?”意指旁邊的龍蝶,龍蝶面上一寒,但見了元白棣的眼色後也就退了下去。

“寧王深夜來訪,難道是朝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朝廷離我那麼遠,就算髮生了什麼事也傳不到我耳裡。”張肆風一雙鳳眼上下打量着只着單衣的元白棣,輕笑道,“夜風寒冷,王爺注意身體纔是。”

被張肆風盯的十分不舒服,元白棣笑道:“多謝寧王好意。”

“張某多年期聽聞王爺素有天朝第一人之美稱,只想是王爺的才華風流。”張肆風咧嘴一笑,“直到三年前戰場上一見,才知道這天下也只有王爺能擔當此美稱,狂而不傲,美而不俗,讓張某驚爲天人之際,也多了幾分愛慕之情。”

“呵呵,寧王過獎了。”元白棣臉色寒了幾分,琢磨着張肆風此來到底是幹嘛的,只是此人行事一向怪異,實在讓他難以捉摸,此刻的曖昧言語更讓人霧裡看花,一頭霧水。

見了元白棣的反應,張肆風幽幽嘆了句:“愛上王爺的人可真是天底下最傷心的人。”

“此話怎講?”

“王爺雖才華超羣絕倫,可對情愛一事卻顯得青澀無比,對他人的示意毫無所覺,只苦了我等愛慕王爺之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等到王爺開竅了。”

張肆風一番言語讓元白棣頓時寒下臉上,沉聲道:“寧王千里迢迢,深更半夜到我營中難道只是爲了說這些讓人聽不懂的瘋言瘋語嗎?”

像是應了自己的話一般,張肆風一聲苦笑:“對付王爺這樣的人,看來還真得用行動說明才行。”頓了頓,張肆風收起頑劣的笑臉,正色道,“王爺應該知道我手中有多少人馬。”

寧王這一正色倒是有幾分懾人的氣魄,元白棣眼一眯,道:“寧王的意思是?”

在衆多藩王中,獨獨唯有張肆風擁有十萬軍馬,說是十萬,但就元白棣所知其實大概有近二十萬人馬。但張肆風的厲害之處還不在這裡,而是享譽天下的修羅十三番,十三番的人都不是中原人,全部來自蠻荒之地。

武夫了得之際更精通兵法,加上又是清一色的騎兵,在以步兵爲主的天朝可謂獨樹一幟。而用來對付匈奴,十三番無疑是一把難得的利器。

想必張肆風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更不會平白無故的幫自己一把,元白棣只等着看此人到底會提出什麼條件來。

“王爺果然聰明。”男子翩然一笑,幽幽從懷裡拿出一金色令牌來,“我的條件,其實很簡單……”曖昧的對着元白棣一笑,張肆風上前拉起元白棣的手把軍符放在男人掌心,卻又不放開軍符,而是着男人溫厚的手掌。

元白棣眼一眯,盯着離自己僅有半步之遙的張肆風,莫名的感到一股壓迫,而手裡的軍符更是十分燙手。

“寧王……唔!”元白棣剛要開口說話,對面的男子像是就等着這個時機一般猛的緊緊抱住了只隔單衣的男人,竟強吻了元白棣。

一驚之際元白棣正要掙扎,張肆風用力摟住男人的同時又把軍符塞進元白棣的手心,所達之意,溢於言表。

無論怎麼樣也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的條件,元白棣緊緊握住手中的軍符,沒有推開對方強硬而霸道的舌吻……

天朝同仁八年,睿親王元白棣擊退匈奴,砍下右賢王赫連清首級,凱旋而歸。同時,景帝元漣的病情也越發嚴重,命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