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抱着龐帥,右手輕輕梳理着他的頭髮,像是一個母親抱着孩子一般。龐帥在她的懷裡感覺無比溫暖踏實,就連失去父親的悲傷也被她慢慢平息了。
很久之後,林青說:“昨天晚上我聽見你說什麼一百萬,怎麼回事?”
龐帥表情有些憂傷,“我爸爸活着的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拿到一百萬,他窮了一輩子,從沒感受到過有錢是什麼感覺。都怪我不孝,我以前還取笑他,說他沒骨氣,貪財。可是現在他走了,我才發現,他的願望多麼純粹,多麼簡單。怪我無能,我連十萬也沒給他拿出來過,我一直以爲我還會有很多機會,我讓他幸福,就算他沒有了雙腿……”
龐帥說着,情緒又漸漸低沉了起來。
林青默默地聽着他的話,等他說完了,她才說:“沒事的,這不是你的錯。以後你出息了,你爸爸在天堂也一定會很欣慰的。”
天矇矇亮之後,林青讓龐帥等着,她到外邊買好吃的,大約半小時後,林青帶來了很多特質牛奶和一些麪包。
龐帥昨天一整天沒好好吃東西,此刻肚子早已餓得呱呱亂叫,所以看到美食幾乎是狂撲了過去,然後在林青驚愕地注視之下不到一分鐘便將她帶來的東西全部解決乾淨。
林青看着他狼吞虎嚥的樣子,嚥了口口水,等他吃完後,才用三字總結:“好胃口。”
龐帥拍了拍肚子,也回她三個字:“餓壞了。”
吃完東西之後,林青要去上班。龐帥只好回醫院去處理父親的遺體。
當林青開車把龐帥送到醫院之後,林青停車的間隙看見一個女孩從前面一輛奔馳SUV鑽了出來,於是拍了拍龐帥的肩膀,“哎,你看,前面那個好像是蘇氏地產董事長的女兒。”
龐帥順着林青的手指望去,果然見蘇合從車上走下來,此刻正在鎖車。那一刻,龐帥差點就遏制不在心中的怒火,想要去砸那輛奔馳了,可是幾秒鐘之後,龐帥利用自己強大的意念將這股怒火壓制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林青努力笑了一下說:“我也不認識。那林姐我先走了,謝謝你送我過來。”
林青聽了假裝發怒,“都說了不要叫我姐了。”
龐帥調皮地聳了聳肩,“OK,林妹妹。”
林青也不惱,依舊淺笑盈盈地樣子看着他,“去吧。”龐帥下車後,他便掉轉車頭離開了。
龐帥剛進醫院門,蘇合看見了他馬上跟了上來,然後說:“龐先生,我想跟你說幾句話,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龐帥看了她一眼,然後直接回絕:“不方便。”
說完便往前走了,蘇合不死心,跟了上來:“龐先生,我也沒料到事情會鬧成這個樣子,對於您父親,我真的很抱歉。我這裡有五萬塊錢,這是我自己的,我也沒有更多了,希望你不要嫌棄。”
龐帥停住了腳步,直盯着蘇合,然後冷笑一聲
,一揚手,將蘇合手中的五萬人民幣打飛,一時間醫院走廊裡,紅票子滿天飄飛。在走廊裡本來沒有注意這兩人的人,看見紅票子飄飛,一時間全都把目光放在這兩人身上。
龐帥把錢打飛之後,一把掐住蘇合的喉嚨:“你記好了,從今往後,我和你們蘇氏不共戴天!我要血債血還,你們現在所有讓我嚐到的痛苦,總有一天我要加倍給你們還回去。帶上你的臭錢,跟我滾!”
龐帥說着,把蘇合往地上一推,蘇合本就弱小的身軀,這一推直接摔在大理石地板上。
龐帥也不看她一眼,直接離開了。
蘇合的喉嚨被卡得難受,不斷地咳嗽起來,然後在衆人指指點點中跪在大理石地板上將灑落的錢一張一張拾進口袋。
撿完之後,也沒說什麼,直接走出了醫院。
龐帥找到了媽媽和妹妹之後,便開始商量如何處理爸爸的後事。其實也沒什麼可以商量的,妹妹還稍微好點,媽媽的情緒一直很不好,從頭到尾一直在偷偷抹眼淚,也沒見她說過什麼話。
龐帥和趙欽兩個人把龐其斌的遺體運到火葬場去火葬,然後趙欽又陪着龐帥去選墓地。整個過程趙欽一直跟隨着龐帥,併爲他處理了許多他處理不來的事情。這個時候龐帥倒是覺得妹夫還是蠻不錯的,畢竟這時候有個人在旁邊比他自己一個人處理所有事情要方便多了。
父親的葬禮定在第三天,龐帥沒有驚動什麼人,除了至親也沒幾個人來出席葬禮。龐帥和請來的幾個墓地工作人員,把父親的骨灰埋入了土裡,然後一抔一抔的黃土將骨灰盒完全覆沒,再加上墓碑。這樣簡單處理了一下,就算完事了。
幾個至親一一給父親獻花,這時候龐帥才注意到人羣中有兩個女人,一個是朱若靈,她通體黑色,大概是早有準備,她的手上抱着一大束黃菊,輪到她獻花時,她默默走到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把黃菊放在墓碑前,然後和所有人一樣在經過龐帥他們時,小聲地說了一句:“請節哀。”
另外一個女人是林青。對龐帥來說,如果朱若靈的出現還算情有可原的話,那麼他真的完全沒有預料到林青會來。林青穿的也是一身黑色西裝,不過不太正式,下裝穿的是裙子,應該是一套工作服,也許是匆忙沒來得及換,也許是本就沒打算換。他的手裡拿着一支從墓地外工作人員那裡拿來的黃菊。在衆人獻完花之後,她才慢慢走到墓前把花放下,然後走到龐帥旁邊,小聲對他耳語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龐帥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只好默默點了點頭。
葬禮結束之後,趙欽提議,不如大家今晚就別回家了,去吃個火鍋,掃一掃晦氣,也讓大家開心開心,不要這麼悲傷。
當然了,龐帥完全看得出來,趙欽這傢伙從頭到尾就沒怎麼悲傷,畢竟死的又不是他親爸。
大家聽完趙欽的話後,都沒有做聲,只是繼續往墓
地外走。
龐帥走出墓地,看見林青的車,於是便對家人說:“你們先回去,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家人也沒說什麼,只是趙欽說,“晚上來一起吃火鍋,我訂好位後打電話給你。”
龐帥點了下頭,他們便離開了。龐帥走到林青的車前,林青朝他做了個手勢,讓他上車。龐帥便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林青說:“我帶你去個地方,散下心,這樣對你好點,不要一直沉浸在悲傷裡。”
龐帥點了點頭。林青啓動車子慢慢拐上高速公路,然後一路狂奔。大約一個半小時後,車子開到了一處沙灘上,前面是望不到邊的一個巨大湖泊,背面是一片蓊蓊鬱鬱的青山,更有晚霞相襯,金黃色的沙灘延綿數公里,風景十分美麗。
林青把車子停好後,立即下車拉龐帥。“快,出來感受一下大自然。”
龐帥被林青拉着,沿着沙灘一路小跑。一開始,龐帥腦海裡還是一直在想着爸爸,但隨着林青越跑越快,她像個不安分的攪動分子一般,不時地讓龐帥運動起來,慢慢的,龐帥便被她感染了,情緒也漸漸好了起來,
兩人沿着長長的沙灘跑了很遠,跑得滿頭大汗。此刻的龐帥,萎靡情緒全都一掃而光了。林青讓龐帥看着,然後自己脫了鞋子,直接走進湖裡去,然後突然沉了下去,好大一會不見冒出來,正在龐帥緊張不安,打算下湖撈人時,林青突然冒出一個腦袋,然胡直指着他大笑道:“瞧你那傻樣,肯定嚇到了。”
龐帥也跟着她笑,然後也脫了鞋一頭鑽進水裡去。
兩人在水裡嬉鬧了好一陣子,夜色慢慢籠罩下來了,沙灘上已經沒有什麼人影。然後兩人才裹着溼漉漉的衣服走上岸來。
晚風一吹,林青冷得瑟瑟發抖,龐帥見他雙手抱臂直打寒戰,便自然地伸手攬住了她。林青擡眼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就這麼任他摟着。
兩人慢慢走回車子在處,然後盤腿坐在沙灘上,龐帥從旁邊找來了一些柴禾,然後開始生火。兩人在火光氤氳中原本各自坐在一邊,慢慢地林青往龐帥那邊蹭了蹭,然後輕輕把頭靠在了他的身上。
趙欽給龐帥打來電話,龐帥不接,趙欽再打,龐帥還是不接,再打,龐帥乾脆把手機關了,這擾人的鈴聲太攪氣氛了。
林青擡頭望了望龐帥,“爲什麼不接?”
龐帥對她微笑着說:“沒什麼事,不用管他。”
林青朝他眨了下眼睛,然後舒舒服服地靠在龐帥身上,龐帥也慢慢地把手伸到她的腰間,默默摟住了她。
兩人就在這靜謐的夜色中,就着劈啪作響的柴禾炸裂聲和漫天的星辰擁抱至深夜。兩人都不說話,卻能清楚地感受到對方劇烈的心跳。
直到兩人都覺得腿腳麻木了,衣服也被火烘得快乾了,才返回車上。在夜深人靜時開着車默默沿着高速公路返回城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