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明塵遠!真是捏住了她的軟肋!青城看着眼前的錦盒,顯然不屑於這種招數。
車伕見她面帶不悅,心下急了,又道:“其實這錦盒也不是我家將軍送的,他也是受人所託……將軍說了,您若是來送還此物,便命奴才轉給您一句話——‘失而復得,必將珍而待之’。”
“失而復得,珍而待之。”青城口中呢喃着這兩句,自然明白了話中之意。看樣子,明塵遠是絕對不可能再收回這對峨眉刺了,今日應當也是刻意避開她的。
想到此處,青城也不願爲難這府裡的下人,只好不甘願地對車伕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等了,這東西我暫時收下。但請轉告明將軍,破鏡難圓、覆水難收,‘他’不必白費心思了。”
此言甫畢,她已轉身朝來時之路返回,車伕又連忙引着她往外走。
待兩人到了側門外,青城纔對車伕微微斂衽,行了道家之禮:“告辭。”
車伕頗有些受寵若驚之意,連連躬身還禮,如此一來,兩人便在門口耽擱了一會兒。
就在此時,青城突然感到周圍似有人在看着自己,這種感覺很熟悉,與她歸國那日在驛站的感覺一模一樣!她當即轉身向四周看去,可是明塵遠的私邸本就偏僻,此處又是側門,根本無人注意到她。
唯有一個白衣男子恰好轉過身子,朝不遠處的宅邸裡走去,看那疾步的身影,竟有幾分像是楚璃?
青城知道定然是自己眼花了,使勁閉了閉雙眼復又睜開,只看到那白衣男子跨入宅邸之中。可惜門童已緩緩將大門關上,慢慢隔絕了她的視線。
青城不禁向前走了幾步,擡眸打量起那座宅邸,雕樑畫棟,檐牙高啄,單看門面便十分氣派。她的目光落在了門匾之上——太常寺少卿府。
就在上個月,燕王冊封歸降的楚王爲“永安侯”,爵位可世襲,享食邑兩千戶;追封已故嫡長子楚璃爲“信侯”;冊封其次子楚珩爲永安侯世子兼太常寺少卿,單獨賜府邸居住。
單看“永安侯”這個名號,便知是個安享富貴、沒有實權的諸侯,尤其還不能離開京州。而他次子楚珩的太常寺少卿銜,雖說是正四品上,與明塵遠同品階,但卻是沒有實權的職位,掌禮樂、陵寢之事而已。
讓諸侯與世子分開住,根本就是有違倫常禮法,從無前例可循。給世子楚珩加封了官職,賜府邸單住,表面上看似厚待,其實也無非是怕父子兩人暗中合謀復國大業吧!
好在燕王將楚宗室安置得都不錯,爲他們置辦的府邸規格都超過了同品階的朝臣,也勉強算得上優待。
原來這是楚珩的府邸。楚珩(heng第二聲),是楚璃的同胞弟弟呢!青城雖在楚國生活了三年,卻因身份之故深居簡出。而楚珩早早封侯出宮,她僅在個別隆重的宴席上遠遠見過他幾次,根本記不得長相了。尤其,楚珩還經常缺席一些重要的場合。
她只記得楚璃對這個胞弟很是疼愛,卻也惱他不務正業,愛武成癡。
難怪方纔那個男子的背影如此熟悉,甚至讓她錯以爲是楚璃。他應該就是楚珩吧!與楚璃一母同胞,有相似之處也不奇怪。
其實她很想去探望楚王的,卻自知沒有資格。想到此處,她也有些黯然神傷,唯恐在車伕面前失態,遂連忙登上車輦,命車伕駛回千霞山璇璣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