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杜禹英前去杜楚客府邸瞭解餘長寧案前進展情況,當杜楚客隱晦地告訴兩‘女’情況對餘長寧十分不利時,房‘玉’珠芳心直往下沉,整個人竟恍惚了起來。
杜禹英很敏感地發現了房‘玉’珠的異樣,辭別叔父登上馬車,當頭便問道:“‘玉’珠,你莫不是有什麼心事?”
望着杜禹英關切的眼神,房‘玉’珠心裡又是悽苦又是暗惱,一聲“禹英姐”還未落點,已是梨‘花’帶雨地撲在杜禹英懷中哭了起來。
見她如此傷心的模樣,杜禹英驚詫莫名,思忖半響又爲之恍然,輕嘆道:“我知道餘駙馬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你也不希望他是殺人兇手,但是現在的情況對於他的確很不利,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幫他。”
聞言,房‘玉’珠猛然直起了身子,手背拭淚正‘色’道:“禹英姐,餘駙馬他的確不是殺害張少晨的兇手,我可以證明!”
杜禹英搖頭道:“刑法定案都需要講究證據,豈能容你隨意臆測!”
“不,這並非是‘玉’珠的臆測。”房‘玉’珠陡然一句高聲,猶豫了一下突然下定了決心,對着杜禹英正‘色’道:“因爲昨晚亥時,餘駙馬是與我在一起,他怎可能有時間前去平康坊殺人?”
話音落點,杜禹英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一雙好看的美目陡然瞪圓了,她不能置信地望着房‘玉’珠半響,呆呆道,“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將一直淤塞在心頭的話語說出之後,房‘玉’珠只覺自己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輕嘆出聲道:“禹英姐,昨晚餘駙馬是和我在一起,他之所以未當殿說出,必定是顧及我的名聲。”
杜禹英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頭腦中依舊一片‘混’沌,傻傻地問道:“你深更半夜與餘長寧在一起作甚?莫非是見他‘蒙’難,故意才這麼說想替他開脫?”
房‘玉’珠搖了搖頭,俏臉掠過一絲悽美之‘色’:“實不相瞞,其實我與餘駙馬早在三年之前就已經‘私’定終身共結白首之盟,因爲馬上要前去河北道參加詩詞大會,故此昨夜我邀約他在天淵詩社內相聚,時間正是亥時,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是殺人兇手。”
一席話落點,杜禹英倒‘抽’了一口涼氣,怔怔地看着房‘玉’珠半響,突然急聲道:“你這傻丫頭,餘長寧可是公主駙馬,他根本無法給你幸福,如何能夠與他暗地裡相約白頭?”
房‘玉’珠苦笑道:“禹英姐,你說的我都懂,但是不知爲何我卻控制不住自己對他的感覺,不知不覺中就爲之沉淪芳心暗許,但餘大哥並沒有辜負我的情意,他答應我等到合適之際便告訴長樂公主,並向我爹爹提親……”
杜禹英神‘色’複雜地默然良久,輕嘆道:“怪不得當初在河南道治水時你無意落水,餘長寧即便拼了‘性’命也要救你,原來你們竟是這種關係。[s.就愛讀書]不過‘玉’珠,他的身邊不僅有長樂公主,而且還有突厥汗王和漢和公主,你若與他在一起,就只能成爲妾‘侍’,實在辱沒你的身份。”
“妾‘侍’又如何?只要能夠與餘大哥在一起,我根本不會計較名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聞言,房‘玉’珠沉‘吟’了一番,攥緊粉拳道:“總之不能讓餘大哥因爲我而被人誤認爲殺人兇手,若是情況當真不利,我只能仗義直言。”
杜禹英猶豫提醒道:“但是這樣一來,你與他的關係就會大白於天下,‘玉’珠,你是當之無愧的才‘女’,加之又是房相愛‘女’,若被世人得知你與餘長寧無媒苟合,流言蜚語便會將你淹沒,你不能這麼做。”
房‘玉’珠悽苦道:“不管如何,這件事是因爲我而起,於情於理我都要還餘大哥一個公道,禹英姐,你不必勸我了,我意已決。”
望着房‘玉’珠堅定的面孔,杜禹英良久無言,男‘女’之情的確奇妙,能夠讓最理智的人頭暈目眩作出失去理智之事,以前的自己爲了齊建何嘗不是如此,霎那間,她頗能體會房‘玉’珠的苦衷,恨恨然地說道:“若是餘長寧敢辜負你的一片心意,我非殺了他不可,你先將事情的經過道來,讓我看看可有辦法!”
房‘玉’珠點點頭,將那晚與餘長寧在一起所發生的事情說出,及至聽完,杜禹英良久默然,半響才蹙眉道:“即便你肯爲他作證,但依舊也不能洗脫餘長寧的罪名。”
房‘玉’珠心頭一驚,問道:“這是爲何?”
杜禹英輕聲解釋道:“昨晚你們兩人乃是單獨在一起,除了你之外就沒有人能夠替餘長寧作證,根據《貞觀律》,人證至少須得兩人以上方纔能夠生效,就你一人之言,審案的官吏是不會相信的。”
聽着聽着,房‘玉’珠一顆心兒直往下落,有些絕望地說道:“那……禹英姐,我要如何做才能救出餘大哥?”
杜禹英沉‘吟’了一番,一個大膽的想法陡然冒了出來,但隨即她又搖了搖頭暗暗告誡自己這樣做不行。
見她這般模樣,房‘玉’珠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顫聲問道:“莫非真的有辦法,你快告訴我啊?”
望着她殷殷期盼的眼神,杜禹英大感問難,終究是情感戰勝了理智,輕聲道:“除非能夠找人串供,並暗中做好相關證據,但這樣一來,卻有違法度。”
房‘玉’珠一聽,頓時喜聲道:“只要有辦法,爲了餘大哥即便是殺頭之罪我也認了,但要如何串供纔是?”
杜禹英沉‘吟’半響,陡然正‘色’道:“‘玉’珠,你真的決定救餘長寧?”
“是。”
“但是這樣一來爲他作證,你就得犧牲自己的名聲,從聲名赫赫的才‘女’變‘成’人盡可夫的‘蕩’~‘婦’,你想清楚了?”
話音落點,房‘玉’珠絲毫沒有猶豫便已經正‘色’點頭。
“愛情真的使人盲目啊!”杜禹英在心裡輕輕一嘆,招了招手道,“你且附耳過來,我告訴你怎麼做?”
車廂內立即響起了喁喁的‘女’聲,小聲得幾乎微不可覺,剛說出口便泯滅在了磷磷的車輪聲中。
聽着聽着,房‘玉’珠一雙柳眉緊緊蹙起,輕聲道:“禹英姐,這樣做有把握嗎?”
杜禹英篤定點頭道:“放心吧,此人臨摹的功夫冠絕天下,一定不會被人瞧出端倪,然而三天之後便要三司會審,弘農離長安有兩百來裡,時間卻有些倉促。”
房‘玉’珠斬釘截鐵道:“不管如何,我都要努力一試,即便快馬不停不休息也一定要趕回來。”
杜禹英拉着她的手道:“好,我也陪你去。”
“禹英姐,你……”房‘玉’珠登時感動莫名。
杜禹英輕嘆一聲道:“即便不是爲了你,我也不忍看見餘長寧含冤受屈深陷牢獄,明天辰時我在東城‘門’等你,咱們不見不散。”
房‘玉’珠輕輕點頭,兩行清淚已是不自禁地滾落而下。
翌日醒來,房‘玉’珠向房玄齡稟告說要去弘農郡尋訪詩友,房玄齡覺得她一個‘女’兒家孤身在外多有不便,本‘欲’派人護送,沒想到房‘玉’珠卻是搖手拒絕,聲言是與杜禹英一道。
知道她們兩人同行,房玄齡也不勉強,只吩咐房‘玉’珠注意旅途安全。
亥時三刻,房‘玉’珠穿着一身男兒衣飾跨上駿馬,飛一般地朝着東‘門’趕去。
到得東‘門’正值霞光初‘露’,杜禹英早就策馬在城‘門’‘洞’口等候,兩‘女’輕聲地計議了一番,策動駿馬風馳電騁般地飛出了長安城‘門’,朝着茫茫平原撒去。
……
“什麼,房‘玉’珠到弘農去了?”聽完餘長靜的稟告,長樂公主頓時緊緊地蹙起了眉頭。
餘長靜哭喪着臉道:“公主,都怪我晚去了一步,到得房府前才知‘玉’珠姐剛離開不久。”
“真是天算不如人算啊!”長樂公主有些沮喪地喟嘆了一聲,隨即又打起‘精’神道,“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走,長靜,你立即讓陳若瑤前來見我,我一定要知道那晚駙馬是否真的與房‘玉’珠在一起。”
餘長靜點了點頭,疾步去了。
不消片刻,陳若瑤走入公主府後園,看見長樂公主一個人正矗立在池畔涼亭中,身影孤單,神情蕭瑟,眉宇間大見哀愁之‘色’。
陳若瑤上前屈膝一禮道:“民‘女’見過公主。”
長樂公主望着她一眼,嘆息道:“反正又不是什麼外人,你就不必多禮了,坐吧。”說完,已是坐在了涼亭石凳上面。
陳若瑤猶豫了一番,終還是從容落座,正‘欲’出言,卻見公主親自替自己倒了一盞熱茶,說道:“若瑤,你與駙馬認識多年,也算恩愛情深,本宮也明白你不告訴我真相必定是有難以啓齒的苦衷,但凡事有輕重緩急,若是駙馬被認定爲殺人兇手,即便是本宮也沒辦法幫他,所以請你一定要告訴我那晚他究竟與誰在一起。”
聞言,陳若瑤眉頭緊蹙,神‘色’複雜,良久沒有答話。
長樂公主突然沉聲問道:“那人是否就是房‘玉’珠?”
“啊?”陳若瑤恍然擡起了頭來,驚訝失聲道,“公主怎麼知道?”話音落點,她頓時發覺自己口誤,俏臉隨即‘露’出了懊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