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長寧對治水一竅不通,聞言立即疑‘惑’道:“沒有糧餉?這糧餉不是由朝廷統一調配麼?還有你說軍民聚集較少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大夥兒都不願修築堤壩保護自己的家園?”
趙滿志還未開口,陽谷縣縣令耿‘精’國突然‘插’言道:“餘大人,朝廷對於賑災糧餉採取的是朝廷和地方府庫各出一半的政策,爲防止貪污挪用,由監察御史負責對每日賬目進行監察,洪災發生後陽谷縣原本積極動用府庫中的糧餉抗災,沒想到前來巡視的監察御史卻指責我們濟州錢糧開支‘混’‘亂’,所以勒令整改,從那時起整個錢糧用度管理極爲嚴格,不少抗洪的百姓得知濮陽百姓每月每人可領三兩銀子,而自己卻只能領一兩時,對我們這些官吏罵聲不斷,認爲我們在其中貪污甚多,所以抗災的熱情實在不高。。 更新好快。”
柴令武聞言俊臉一陣‘抽’搐,拍案怒斥道:“豈有此理!那些御史臺的御史實在太過分了,現在乃是國艱民危之時,即便賬目不清楚,難道不能等到洪災過後再進行點算盤查?我看一定是那監察御史想要中飽‘私’囊,所以故意刁難。”
柴令武乃皇親貴胄出生,加之未擔任職官,不知道監察御史在地方官吏眼中有多麼地可怖。
大唐御史臺分爲三院,依職責不同而分爲臺、殿、察三院,而監察御史則隸屬於其中的察院。
別看監察御史品級雖只有正八品下,比不得一個縣令,但卻掌管監察百官、巡視郡縣、糾正刑獄、肅整朝儀等事務,內外官吏均受其監察,權限甚廣,頗爲百官忌憚。
而且監察御史巡視地方不受當地官吏轄制干擾,只要監察御史認定某名官員有爲官不正的情況,便可直接將他就地解職並報御史臺,其後再由御史臺聯合刑部對涉事官員進行調查
。
當然,爲了限制監察御史過大的權力,朝廷也採取了應對之策,監察御史處事若有差失,冤枉了別人,那麼懲辦也極爲嚴厲。
如今監察御史認定濟州錢糧支出賬簿‘混’‘亂’,不管是餘長寧還是房玄齡,都沒有資格‘插’手過問此事,只得期盼監察御史能夠儘快查明案情結案。
錢糧受到掣肘,那麼一定會極大地影響濟州抗洪,餘長寧關切地問道:“不知巡視濟州的監察御史乃何人?他現在何處?”
趙滿志稟告道:“餘大人,這監察御史名爲李義府,乃是這個月初抵達的濟州,目前正在盧縣清點這些年修築堤壩的賬目。”
“什麼,李義府?”餘長寧的表情瞬間猶如吃了一隻蒼蠅一般。
趙滿志一見餘長寧似乎認識這位監察御史,立即‘激’動不已地開口道:“原來大人竟認識他,那真是太好了,不知能否請大人與李大人商量一下,爲了確保順利抗洪,能否等到洪災結束後再行檢查賬務?”
餘長寧沉‘吟’了一下,‘露’出了苦笑之‘色’,若是別人他倒是可以去一去,但前不久自己纔在殿上與這李義府產生了爭執,他會聽從自己的意見麼?
正在躊躇之際,他突然想到了房玄齡可派給了自己一個軍師,不由轉頭問一直默默無語的杜禹英道:“不知杜軍師意下如何?”
杜禹英望了餘長寧一眼,冷冷開口道:“禹英只負責對修築堤壩以及如何抗洪提出意見,餘大人所問不在禹英職責範圍內,所以我拒絕回答。”
聞言,餘長寧頓時爲之氣結,暗暗嘀咕了一句“這小心眼的臭小娘。”只得自己想辦法去了。
議事結束後,餘長寧帶着謝千仇返回了居住的院落。
還未走入房內,餘長寧突然停下了腳步,望着謝千仇皺眉道:“千仇,此事你怎麼看?”
剛纔的一切謝千仇也是看在了眼裡,思忖一番正‘色’道:“大人,千仇以爲此事定有蹊蹺?”
“哦,不知有何蹊蹺可言?”
“啓稟大人,千仇以前無從生計時,曾在一處縣衙擔任小吏年餘,深知官衙黑幕,常言道天下烏鴉一般黑,哪有饞貓不偷~腥?這些官吏平日裡道貌傲然滿口仁義道德,背地裡去竟幹些噁心的勾當,貪污受賄者更是多不勝數,以千仇是監察御史發現了濟州的賬務有問題,那一定不會是空‘穴’來風,時才趙滿志向大人哭訴這一番,說不定乃是想借大人你對付監察御史
。”
“你說得很有道理。”餘長寧不由大是佩服謝千仇的‘精’明,沉聲道,“剛纔議事之時陽谷縣令未經趙滿志允許便冒然‘插’言,面對屬下突然逾越,趙滿志竟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責怪之‘色’,兩人反倒一唱一和將矛盾指向李義府,慫恿本官前去盧縣對付他,這其中必定有貓膩。”
說罷,餘長寧眉頭皺了皺,繼續說道:“目前李義府在盧縣盤查賬簿,並沒有鎖人拿人,所以他應該只是聽到了什麼風聲,而並沒掌握到真憑實據,但即便如此,也讓趙滿志等人坐如針氈,巴不得本官前去攆走他,以保護自己的安全。”
“如此說來,趙滿志等人有問題?”
“對,依照本官的推測,應該如此。”
“那大人打算怎麼辦?”謝千仇不由正‘色’一問。
餘長寧淡淡笑了笑:“這盧縣當然要去,本官也必須讓李義府滾蛋離開濟州,否者這治水便沒辦法全面展開,而趙滿志等人也會心中忐忑,從而畏首畏腳。”
謝千仇沉‘吟’了半響,輕嘆道:“倘若趙滿志等人真的有問題,大人這樣做豈不是保全了他們?”
餘長寧語重心長地開口道:“千仇,做人做事千萬不能鼠目寸光,須得看長遠,謀遠計,幾個有問題的官吏算得了什麼?保護濟州黃河堤防纔是當前的重中之重,我們須得依靠趙滿志等人,所以現在不便動他。”
謝千仇恍然點點頭,笑道:“聽大人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書,房大人不是有御賜的使持節麼?要不我們請房大人出面將李義府攆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