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點,甄雲皺着眉頭道:“這些事情爲何從來沒聽國師說過?”
餘長寧輕輕一嘆道:“汗國與薛延陀乃是同盟關係,曳莽可以不知輕重,但微臣卻不能如此恣意妄爲,若是告訴了汗王你,只會增加兩國的猜忌,所以微臣便沒有如實向汗王稟告,對了,不知曳莽說臣與淵蓋蘇文密談何事?”
甄雲淡淡道:“曳莽稟告真珠可汗,說你與淵蓋蘇文商議結盟,準備一道進攻薛延陀。”
“什麼,他竟如此卑鄙!”餘長寧怒而拍案,神情說不出的震驚。
甄雲默默地看着他,沒有開口的意思。
餘長寧故意愣怔半響,黑着臉道:“汗王,那日~~~你與淵蓋蘇文商談,說的明明是兩國一道抵禦大唐的進攻,淵蓋蘇文怎會在青樓與臣商議進攻薛延陀?這不是滑天下之稽麼?即便微臣願意,淵蓋蘇文也不會同意啊!從此點可以看出,這一定是曳莽故意冤枉微臣,請汗王明鑑。”
聽他說得言之鑿鑿,甄雲不由緩緩點頭:“好,此事暫且先不提,咄摩支前來王帳之時,說發現了我們與高句麗的結盟文書,文書約定兩國準備進攻薛延陀,上面還留有國璽以及高龍昌的大印,不知這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也是咄摩支冤枉你?”
餘長寧聞言,自然是又氣又急,憤怒道:“汗王,此事更爲荒謬了,你離開之後國璽雖然是由微臣保管,然而微臣絕對沒有‘私’自用印與高句麗蓋什麼盟約,況且結盟之事如此重要,高龍昌怎會不事先與汗王你商議,這完全是咄摩支對我的污衊,****~‘裸’的污衊!”說到後面,餘長寧表情憤怒,似乎恨不得將咄摩支碎屍萬段。
在他‘精’湛的演技前,甄雲根本沒有看出絲毫的端倪,暗暗嘀咕道:“莫非真的是咄摩支和曳莽冤枉國師?”
見汗王眉頭深蹙,餘長寧暗暗得意,叫罵半響突然一臉恍然道:“汗王,微臣認爲有人故意冤枉於臣,必定有不可告人的因數,說不定乃是爲了挑撥汗王你與真珠可汗的關係,請汗王一定須得謹慎應對。”
甄雲默默思忖了半響,突然神‘色’一變,喃喃自語道:“莫非是因爲這個原因?”
餘長寧見她好像猜到了什麼,頓時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是何等原因?”
“真珠可汗年事已高,一直沒有確定汗位的繼承人,所以多年來拔灼小可汗一直與曳莽明爭暗鬥,我是拔灼小可汗的親信,也是小可汗極力栽培之人,若曳莽當真故意冤枉於你,想必目的並非與你不和那麼簡單,其背後一定是想對付拔灼,以打擊他在真珠可汗心中的地位,而咄摩支在王帳說看見了盟書,說不定也是曳莽的授意所爲。”
聽見汗王如此作想,餘長寧心頭大喜,忙不迭地點頭道:“汗王此言不錯,臣觀那曳莽獐頭鼠目,腦生反骨,必定不是一個好東西,沒想到他竟隱藏瞭如此深的‘陰’謀,竟敢對付英明神武的拔灼小可汗,實在太卑鄙了。”
甄雲蹙着眉頭在屋內走得幾步,暗暗忖度道:若是扯上了汗位之爭,想必曳莽必定還有後招,此事那就複雜了。“
心念及此,甄雲突然站定沉聲道:“國師,本王要去見小可汗一趟,你自便。”說罷,旋風一般地走了。
望着甄雲離開的背影,餘長寧嘴角溢出的一絲淡淡的笑容,正在得意當兒,突然肩膀被人從後面重重地拍了一下,頓時嚇得他魂飛魄散。
惶恐回頭,卻見秦清正含笑地望着自己,餘長寧立即長吁一口氣責怪道:“你鬼鬼祟祟站在我後面幹什麼?可知人嚇人會嚇死人!”
秦清一臉無辜地開口道:“我可是打了招呼啊?誰讓你剛纔魂不守舍沒注意到我進來,人家好心好意地前來保護你,沒想到你卻如此不識好歹。”
“你是來保護我的?”
“對,如果甄雲拆穿了你的謊言,我也能及時趕來救你,免得你被她一刀劈成兩半。不過從剛纔看來,到是我多慮了。”
餘長寧笑嘻嘻道:“雖然汗王聰明絕頂,然而剛纔那番謊話我早就推敲了數十遍,絕對不會出現紕漏,況且我剛纔故意虛晃一槍,汗王自作聰明便將事情聯想到拔灼與曳莽的汗位之爭上,這樣一來,汗王更是會深信不疑。”
秦清輕嘆一聲道:“但是你家汗王對你可是不錯啊,如此欺騙一個‘女’子,你難道不覺得慚愧?”
餘長寧沉默半響,這才悵然一嘆道:“自從陛下‘交’給我任務的那天起,我便只能這樣走下去,要怪也只能怪各爲其主,即便曹‘操’對關二爺再好,也改變不了關二爺回到劉備帳下的決心。”
秦清白了他一眼道:“人家關二爺是義薄雲天千里走單騎,你餘長寧卻是口蜜腹劍利嘴顛倒黑白,這樣也能比較?”
聞言,餘長寧頓時怒了:“擦,你這臭小娘竟敢諷刺寧哥,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抓~‘奶’龍爪手!”言罷,一聲暴喝,竟雙手成抓向秦清高聳的‘胸’部抓去。
秦清面頰一紅,竟不退不避‘挺’起了傲然的‘胸’部。
餘長寧見狀大驚,問道:“咦?你爲何不躲避?”
秦清微微一笑,媚眼如絲地反問道:“我爲何要躲?只要能熄滅寧弟弟的怒火,姐姐受點委屈又有何妨?”
眼見她一副任君採摘的嬌羞模樣,兩月未近‘女’‘色’的餘長寧立即覺得一股火熱從小腹竄起,真想立即將她按在地上就地正法。
然而一想到眼前這‘誘’人的小妖‘精’乃是娘子的師姐,他頓覺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雙手抓住自己的‘胸’口訕訕笑道:“這個,我抓自己也是一樣,就不勞煩姐姐了。”
“哼,膽小鬼!”秦清風情萬種地橫了他一眼,留下一陣香風走了。
……
甄雲來到拔灼的府邸,拔灼正準備前往汗帳覲見父汗,見她不由驚奇道:“怎麼又來了?莫非還有什麼要事?”
甄雲沉着臉道:“拔灼,此事我已經相信詢問了國師,他矢口否認,言明一切都是曳莽與咄摩支栽贓陷害。”
拔灼嘆息一聲道:“即便我相信你又能如何?必須要父汗相信才行。”
“正因爲如此,我才趕來提醒你一句,這兩件事會不會是曳莽的‘陰’謀?”
拔灼一怔,問道:“此話何意?”
甄雲將自己的猜測徐徐道來,及至說完,拔灼的面‘色’變得十分地難看,半響才圓瞪雙目怒聲道:“曳莽爲了爭奪汗位,竟然如此卑鄙?”
甄雲輕嘆道:“我也只是猜測而已,但是除此之外根本找不到別的原因,唐主李世民爲了皇位不惜弒兄殺弟,無上的權利能使最親密的兄弟爲之反目,拔灼,你不得不防啊!”
拔灼暗暗攥緊了拳頭,正‘色’道,“若真是曳莽所爲,那麼現在你我已是極爲的被動,若坐實突厥汗國背叛薛延陀的罪名,不僅你難逃一死,我也會受到牽連,所以當此之時,最關鍵乃是消除可汗對你的猜忌。我這就前往汗帳,你回去耐心等我的消息。”
甄雲點點頭,目送着拔灼上馬遠去了。
夜晚,拔灼親自前來驛館,告之甄雲明日真珠可汗將會在汗帳接見她。
甄雲蹙眉問道:“你可有將突厥汗國所受的冤情稟告可汗?”
“自然是說了,”拔灼點點頭,遂即正‘色’道,“所以明日汗王將會讓你與曳莽和咄摩支對質,你一定要做好準備才行。”
甄雲頷首道:“放心,這事關係到突厥國運,我自然不會大意,然而這兩件事皆是國師參與其中,許多細節我並不知曉,所以也只能請國師陪我一道前來。”
“好,那你明日將餘長寧帶來便是,記住,若是辯解不清,父汗一定不會放過你。”
甄雲一臉沉重地點點頭,心裡不由起了幾分忐忑。
見她如‘花’似‘玉’的俏臉,拔灼幾番‘欲’言又止,終是喟嘆一聲走了。
翌日朝陽方升,甄雲帶着餘長寧一道離開驛館向着汗帳而去。
一夜的大雪將整個土城淹沒在了一片白皚皚中,入目皆是銀裝素裹,金‘色’的陽光傾瀉而下,照在積雪上煞是好看。
甄雲卻沒心思欣賞雪景,她一路上沉默無言蹙眉思忖,竟沒有與餘長寧‘交’談一句。
當縱馬緩轡走過長街,汗帳已是近在眼前,甄雲這才長吁一口氣道:“國師,今日尤爲關鍵,千萬不能掉以輕心,一定要向可汗解釋清楚,否者我們很難離開薛延陀。”
餘長寧自然明白此點,也明白這是自己前來突厥以後最驚險的一刻,對於甄雲的細心叮囑,他正‘色’頷首,目光堅定而又從容。
真珠可汗的大帳孤單而又顯赫,孤零零地立在土城北端,大帳雖是不大,然而周邊卻有許多附屬帳篷,連成一片倒也蔚爲可觀。
剛剛穿過一片開闊的空地,便有巡邏軍士前來要求甄雲摘掉隨身彎刀。
甄雲略一遲疑,終還是摘下腰間彎刀遞給了軍士,回身望了餘長寧一眼示意他跟上,毫無畏懼地走入了甲士排列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