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時,薛仁貴與羅瑜同時感到了肩頭一震,嚇得兩人同時一個激靈,傻乎乎地轉過了頭來,卻見蘇定方正笑吟吟地站在眼前。。 。
“蘇……蘇大哥?你怎麼來了?”薛仁貴舌頭打結,頓時傻了。
“老師果然神機妙算,知道小師弟你今日會不甘寂寞前來。”蘇定方淡淡一笑,突然又沉下臉吩咐道:“來人,將他們二人綁了。”
於是乎,鬥志昂揚的蘇大俠與羅大俠還沒來得及抽出自己的長劍,便被蜂擁而上的軍士按在地上綁得嚴嚴實實猶如兩枚糉子,不幸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眼見午時已到,劉德威高聲一句“斬”,行刑手刀起刀落,遠遠觀刑的百姓們只覺眼前刀光一閃,那六名囚犯的人頭便整齊一致地落在了地上……
天牢內,長樂公主哭幹了眼淚,芳心一片麻木。
“餘家之人這個時候恐怕已經上路了吧?”她暗暗想了一句,美目流淌着悽然的神色。
沉穩的腳步突然響徹在了走廊之上,長樂公主知道,那必定是宮內太監前來御賜三尺白綾,歷來處死皇族,三尺白綾便是天子最高的恩賜。
看着地上愈來愈大的人影,長樂公主心裡沒有絲毫的害怕,反倒是一片平靜,她閉上美目輕輕一嘆,那腳步聲已是停在了前面戛然而止。
那人站在長樂公主身前久久沒有說話,公主感覺到他的視線停在自己身上竟沒有絲毫的移動。
想及連一個內侍都敢如此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猛瞧,長樂公主不由怒了,她睜開美目正欲開口喝斥,但突然又如遭雷噬一般呆愣在了原地,竟是朱脣輕啓久久說不出話來。
來人頭戴一頂普普通通的皮冠,身着一件普普通通的錦衣,整個人看上去也是普普通通,然而他那淡淡的微笑卻看得長樂公主心頭一酸,一句“父皇”剛剛落點,又是淚如雨下。
典獄令默不作聲地上前打開了牢門,李世民緩步而入走了進來,撫摸着公主如雲的秀髮輕嘆道:“長樂,跟朕走吧。”
長樂公主從驚愕中恍然回過神來,挺跪而立搖頭道:“不,兒臣不走,兒臣願意與餘家人共赴黃泉,豈能死到臨頭苟且偷生?其實……父皇你能親自前來探視兒臣,兒臣便已經很高興了……”
李世民淡淡一笑:“傻孩子,誰說他們死了?”
霎那間,長樂公主竟有一股強烈的窒息感,芳心突然劇烈的跳動起來,傻傻問道:“父皇,你……你說什麼?”
李世民大手一揮道:“跟朕先離開這裡,路上朕再對你細說。”
長樂公主只覺撥開雲霧見青天,美目不由陡然一亮,她起身對着李世民行了一禮,蓮步款款地跟着父皇而去。
車聲隆隆的車廂裡,望着長樂公主想問不敢問的模樣,李世民淡然一笑,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羊皮信紙,遞給她道:“來,看看,這纔是餘長寧的親筆書信。”
長樂公主心頭一跳,接過展開一看,熟悉的燕體躍入眼簾,使得她整個人瞬間呆住了。
餘長寧在書信中說:襲擊和親使團乃是漠南突厥所爲,自己已成了雲可汗的俘虜,寸步不能離開汗帳一步,所以只能拜託右賢王悄悄送信來長安,將事情稟告陛下。”
霎那間,長樂公主俏臉神色一變,急聲道:“既然駙馬情況如此危險,那爲何父皇你不派人去救他,反倒要大張旗鼓地將餘家所有人抓起來問罪?”
李世民冷笑道:“這雲可汗好深的計謀,若非餘卿的書信先一步抵達長安,說不定朕還真會被他欺騙!長樂啊,你出身深宮,怎知國與國之間的爾虞我詐?這些日所做的一切,皆是父皇的計謀而已。”
“長樂不懂,請父皇明言。”
李世民冷冷一哼,雙目閃動着睿智的精光,輕聲道:“餘卿無意之中救了雲可汗一命,雲可汗對他十分地賞識,所以才使出如此詭計要讓朕將餘卿全家滅門,使他徹底投靠突厥,朕思忖再三,決定將計就計,故意下令抓了餘家一干人等,以死囚作爲替身斬首於東市,目的便是讓真雲相信朕真的已經殺了餘卿全家,而且朕這次爲了保守秘密,連你也只能必瞞住,所以才大張旗鼓地褫奪你公主之身,將你押入了天牢,現在對於天下之人來講,長樂公主和餘家所有人都已經死了,也只有這樣,餘卿才能徹底得到真雲的信任,爲朕做一件大事。”
長樂公主頓時明白了過來,急忙追問道:“不知是什麼大事?”
李世民正色道:“這次李大亮喪師辱國,除了他自己大意輕敵外,更重要的便是有薛延陀出兵相助,薛延陀稱霸漠北後,已經成長爲一個不容朕小看的對手,所以朕想讓餘卿取得真雲的信任後,暗中挑撥薛延陀與漠南突厥的同盟關係,使它兩家徹底反目成仇,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那時纔是我大唐出兵橫掃漠北之時。”
長樂公主恍然點點頭,很是擔憂道:“不過駙馬他絲毫不會武功,怎能在強敵環伺之下完成父皇的君命?若是遇到危險,那豈不是……”
李世民安慰地拍了拍長樂公主的肩頭,笑道:“滿腦子都是你的駙馬,怪不得爲了他竟連自己的性命也不要,放心,只要他順利取得雲可汗的信任,此事便成功了一半,可況朕已經請了一名武林高手前去幫助於他,相信餘駙馬一定能順利完成任務。”
聽到父皇早就安排妥當,長樂公主長吁一口氣放下心來,挑開車簾注視着外面的青山綠水,卻見早已出了長安城,不由訝然問道:“父皇,不知我們現去何處?”李世民展顏笑道:“前去南山別宮,餘家所有人已先一步到達了那裡。”長樂公主心頭塊壘全消,連日來的傷心悽然感也瞬間煙消雲散,頓覺周身上下說不出的舒坦,心情也是爲之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