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餘長寧不由大是振奮了,對了,還有一個人,也是許久沒見,不知她過得可好?
蘇紫若的身影在腦海中慢慢出現,絕豔冰涼的劍齋傳人,黑暗山洞的抵死纏綿,餘長寧不由露出了一個風~騷至極的笑容。
見他時而咬牙切齒,時而眉開眼笑,老房心頭不由咯噔一跳,暗道:糟糕,這餘駙馬莫非是被氣瘋了不成?
心念及此,房玄齡不由小心翼翼地問道:“餘駙馬,你你……沒事吧?”
餘長寧大手一揮,咧嘴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哈哈,本駙馬開心還來不及,能會有什麼事?請房大人代長寧回稟稟陛下,長寧願意就職和親副使,護送文成公主進藏。”
見他終於答應了下來,房玄齡大手一拍笑道:“好,老朽這就前去稟告,請餘駙馬做好遠行準備。”
送走房玄齡,餘長寧憂喜參半。
憂的是此去吐蕃千里遙遙,路途坎坷行程漫漫不說,光是一個面黑如包公一般的李道宗便是讓他大傷腦筋,與這一絲不苟的黑麪神爲伴,豈不讓他大爲頭痛?
喜的是終於可以名正言順離開長安前去崑崙劍齋拜訪,雖然歐寧羽答應的機會是微乎其微,但餘長寧絕對不會放棄。
剛剛走到屏風邊,卻見長樂公主正愣愣地站在屏風後,俏臉流淌着惶然之色。
“公主,你這是怎麼了?”餘長寧上前不由關切一問。
長樂公主恍然回過神來,有些氣惱道:“剛纔你還百般不願意,爲何後面卻如此爽快地答應房玄齡?”
餘長寧這才知道自己與房玄齡談話的時候,長樂公主站在這裡偷聽,頓時不悅道:“公主金枝玉葉,怎麼做這些鼠竊狗偷的事情?竟然偷聽我們的談話!”
長樂公主圓瞪秀眉怒聲道:“本宮剛纔正欲前來大廳,只不過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談話而已,駙馬豈能口出如此誅心之言,污衊本宮清白?”
餘長寧不願與她過多爭執,只得一嘆道:“聖旨一下,身爲臣子的我怎能違背陛下的意思?房大人前來告知,我自然要讓他滿意而歸。”
長樂公主冷哼一聲道:“西去吐蕃萬里昭昭,沒得一年半載你怎能返回?難道就這樣置你們餘家爲無物?”
餘長寧默然片刻,沉重一聲嘆息道:“此事……我會對姨娘他們講的,不消公主掛心。”說罷轉身邊走。
“餘長寧……你……”
見到餘長寧離去的背影,長樂公主欲言又止,一張剛纔本想送給餘長寧的錦帕從公主袖中滑落,飄飄搖搖地落在了地上,再看公主,已是淚如雨下。
此刻吳王府內,一個珍貴花瓶“嘩啦”一聲被吳王李恪仍在地上摔得粉碎,不可遏止的怒喝已是響了起來:“爲山九仞,竟然功虧一簣!天殺的突厥人,竟敢破壞本王的好事!”
陰弘智捋須沉吟了片刻,輕嘆勸解道:“殿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也只能怪勢不利我,竟出了突厥叛亂這擋事情,打亂了我們一切部署。”
田文憤憤然地補充道:“可不是嗎!我等籌劃多月,泰山封禪早就成爲了兵變殺死李世民的大好機會,而吳王殿下你也可以扶搖直上,取代聲名狼藉的太子登上九五之位,誰料出現了此等變故?”
吳王憤怒咒罵道:“都怪思摩那個該死的鳥人,有事沒事來長安晃盪也就算了,沒想到竟死在了秦清之手,而且還引得突厥降部爲之反叛,破壞了本王的絕妙大計,可惡!可惡!可惡啊!”
說完,李恪一拳重重地砸在了長案之上,長案頓時應聲而碎。
比起李恪突如其來的暴躁,陰弘智冷靜得猶如一片不可目測的深潭:“殿下,雖然現在朝廷取消了前往泰山封禪一事,但我們在太子與魏王之間埋下爭鬥的種子卻已開始萌芽,太子得到了侯君集的幫助,已是生出了窺視帝位之心,難保他不會……哼哼,到時候我們再出手也是一樣。”
吳王嘆息一聲道:“給齊王許好的承諾,看來本王只有食言了,可是他知道很多的事情,卻是有些麻煩……。”
陰弘智雙目一陣閃爍,冷冷笑道:“既然泰山封禪取消,那麼齊王便是一枚棄子,在下會想個辦法收拾他的,殿下大可放心。”
李恪滿意地點點頭,望着陰弘智陰冷的笑容,心中卻掠過了一絲警惕,要知道齊王可是他的親外甥,如此冷血機心之人呆在自己身邊,豈能不防?
……
翌日,聖旨一到,餘長寧積極進宮面聖。
來到兩儀殿,除了端坐御案之後的李世民外,另有兩人在殿中而立,餘長寧定眼一看,正是一副臭臉的李道宗,還有英姿颯爽的柴秀雲。
今日房玉珠身着戎甲,雖然進宮面聖不能腰佩長劍,然而站在那裡卻散發着武將特有的威嚴,看得人眼睛不由爲之一亮。
柴秀雲的母親平陽公主本就是巾幗英雄,鎮守娘子關威名赫赫,雖然在柴秀雲很小的時候平陽公主便去世了,但朝廷大臣無疑不把柴秀雲當成了平陽公主的接替者,即便她是整個大唐唯一的一名女將,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妥。
見餘長寧到來,李世民微微頷首,沉聲開口道:“吐蕃松贊干布求親久矣,迎娶公主之心甚誠,外使祿東贊每月都會送來文書,祈盼朝廷早日恩准出行,眼下正月快過冰雪消融,所以朕決定在二月二日那一天送文成公主和親吐蕃。”
李世民話音剛落,李道宗立即拱手道:“二月二龍擡頭,利於遠行,的確是個不錯的日子。”
李世民捋須笑道:“文成公主雖然是愛卿的女兒,但朕現在也將她當成了義女公主對待,文成知書達理,謙恭雍容,比朕那些不成器的公主實在好了很多,由她和親吐蕃,朕很放心。”
聽到此話,餘長寧心頭不由暗暗嘀咕道:和親的公主代表的便是和親母國的政治利益,若公主賢惠聰穎,那麼在夫君的國度自然會替母國爭取利益,反之則會爲母國帶來災難,所以須得極爲謹慎,聽陛下的口氣,像是對文成公主特別滿意了。
李世民輕輕一嘆道:“此行前去吐蕃千山萬水,爲使文成公主心安,所以朕令道宗你擔任和親使臣,也算你這個做父親的送送她吧。”
李道宗哽咽點頭,亢聲道:“陛下放心,臣一定鞠躬盡瘁完成使命,將文成公主平安送到吐蕃。”
李世民點頭道:“此次和親,朕給道宗選了兩名稱心副手,駙馬餘長寧足智多謀,心有奇計,可爲道宗之副手,而秀雲雖是女流,卻用兵入神,治軍嚴謹,可統帥護持和親的兩千緹騎,你們三人相互搭配,人盡各職,朕相信一定會完成使命。
李道宗、餘長寧、柴秀雲聞言,立即拱手允諾。
李世民又是一番囑託,這才吩咐他們退下。
剛剛出得大殿,李道宗斜着看了餘長寧一眼,對柴秀雲和顏悅色地說道:“秀雲,沿途茫茫千山萬水,就有勞你護持了。”
李道宗乃是柴秀雲堂叔,兩人關係自然不錯,聽到此言,柴秀雲拱手笑道:“若說用兵入神,治軍嚴謹,秀雲比起皇叔來差得太遠,這一路還請皇叔多多提點教誨。”
李道宗滿意地點點頭,這纔將目光落在了餘長寧的身上,鼻端一聲冷哼道:“雖然本王不知陛下爲何會讓你這不學無術之徒爲副使,不過既然成爲本王的屬下,那一定得聽本王號令,服從本王安排,若有違抗,休怪本王翻臉無情。”
餘長寧滿不在乎地笑道:“請王爺對本駙馬繼續無情便可,若是多情?哼哼,請恕本駙馬不好那個調調,告辭!”言罷大袖一甩,氣昂昂地去了。
李道宗愣了愣,這才聽明白他的話,一張老臉頓時變得通紅,怒聲喝斥道:“豎子可惡!豎子可惡!真是太不把本王放在眼裡了!”
柴秀雲好不容易纔憋住了笑容,只得好言安慰了老王叔一番,這纔去了。
……
聽到餘長寧要就任和親副使,護送文成公主前去吐蕃的事情,整個餘家都爲之沸騰。
說是沸騰,卻是有喜有憂,特別是羅凝,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有出息爲帝王分憂,但餘長寧要去的不是中原各道,而是遙遠的吐蕃國,所以羅凝又是高興又是憂愁,美目頓時蓄滿了不捨的淚水。
她深深地吸了吸鼻頭,強顏笑道:“你乃天子帝婿,自然不能長時間陪伴我們身旁,家裡有姨娘照料,你放心前去便是。
餘長寧點頭笑道:“姨娘放心,最多一年時間我便能歸來,到時候再承歡膝下,孝敬姨娘。”
“小滑頭。”羅凝被他後面的話逗笑了,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似地輕嘆道:“你雖然走了,但好歹有長致長遠長靜陪着我,但公主卻不同,你……對她說了沒有?”
餘長寧一陣默然,卻是搖了搖頭。
羅凝喟然長嘆道:“丈夫遠離家鄉,最難過的自然要數他娘子,你快去公主那裡好好地安慰一下她吧。”
想到長樂公主俏臉的臉龐,餘長寧竟多了幾分複雜之情,點點頭便朝公主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