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貴妃臉色一變,頓時怒聲道:“大膽餘長寧,竟敢如此顛倒是非黑白,這不是麒麟是什麼!”|
韋治也憤憤然道:“不錯,這隻麒麟乃是本將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方纔捕到的,你休要胡言亂語!”
餘長寧冷冷一笑,擡起手來遙指對面臺上的那隻異獸道:“陛下,各位同僚,這隻異獸不過是一隻長頸鹿,卻被韋貴妃硬生生地說成是麒麟,當真是可笑也!”
此刻,那隻異獸慢悠悠地擡了擡頭,動了動嘴脣,眼眸之色看起來似乎很是無辜。
“什麼,長頸鹿?”李世民聞言頓時瞪直了眼睛,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彙。
“對,這長頸鹿生活在遙遠的非洲大陸,那裡草原廣闊,植被密集,乃是動植物的天然樂園。雖然我不知道這長頸鹿爲何會出現在西域,但完全可以斷定它絕對不是我們民間所傳說的麒麟。”
韋貴妃怒聲道:“荒謬!這隻異獸頭生角,形如馬,正是古書中記載的麒麟模樣,難道還會有錯?”
餘長寧嘲諷地笑道:“貴妃娘娘豈能如此斷章取義?頭生角,形如馬便是麒麟,這樣當真是有失偏頗!”
言罷,他環顧衆人一週,朗聲問道:“不知大家有誰知道麒麟長的是什麼樣子?”
沉默半響,還是博聞廣見的房玄齡捋須說道:“根據《山海經》記載,麒麟從外部形狀看,集獅頭、鹿角、虎眼、麋身、龍鱗、牛尾爲一體,能吐火飛天,聲音如雷,性情溫和,乃是祥瑞之獸……”
話到此處,餘長寧笑着打斷道:“房大人也說了麒麟口能噴火,且聲音如雷,但這長頸鹿卻是食樹葉雜草爲生,根本就不能噴出火焰,而且長頸鹿還沒有聲帶,也不能發出嘶鳴之聲,何能聲音如雷?”
面對餘長寧的反詰,韋貴妃心裡頓時一陣發涼,身軀也是不可遏止地顫抖了起來
。
李世民見她模樣,頓知有異,沉着臉吩咐道:“甲士聽令,試試這異獸可能噴火嘶鳴?”
衆將士轟然允諾,紛紛調轉手中矛戈伸入籠內敲打那隻可憐的長頸鹿,長頸鹿躲躲閃閃慌忙避讓,良久也未噴出火焰和發出一聲嘶叫,顯然餘長寧說得不錯。
看着看着,李世民臉膛驟然變得鐵青,望着韋貴妃與韋治冷聲道:“韋妃,韋治,現在你們兩人還有何等解釋?”
韋貴妃與韋治同時一個激靈,嚇得跪倒在地磕頭如搗地求饒道:“陛下,我們也是收到矇蔽才以爲這異獸乃是麒麟,求你饒恕我們這一次吧。”
餘長寧笑嘻嘻地開口道:“貴妃娘娘,你說若是我們真的把這隻長頸鹿當成了麒麟,從而舉國同慶,普天慶賀,但最後卻被那些國外使臣告知這並非是麒麟,那該是一件多麼丟臉的事情啊!”
李世民嘆息道:“枉朕對你們兄妹一直信任有加,沒料到你們竟未弄清這異獸的身份便來獻禮,差點讓朕鬧出了一個大笑話,若不進行責罰,實在說不過去。”
韋貴妃兄妹在宮廷內外都不得人心,所以一時間也沒人替他們求情,廣場上唯聞兩人輕輕的垂泣聲。
餘長寧望着一旁的長樂公主,不由偷偷地對她使了一個得意的顏色,這才訕訕笑道:“陛下,其實太妃壽宴本是普天同慶之事,雖然剛纔微臣已知道貴妃獻的並非麒麟,但也不想進行拆穿,不料貴妃娘娘誤會微臣與長樂公主有錯,無奈之下,微臣只得實言相告。”
李世民瞄了餘長寧一眼,冷笑道:“餘駙馬真是見多識廣,竟連異國的異獸也識得,看來朕好久要向你討教討教了。”
長樂公主知道父皇現在正在氣頭上,不由上前一步笑道:“父皇,不管如何,韋貴妃獻壽禮皆是一片真心真意,雖然遭到了矇蔽,但現在也能坦然認錯,長樂認爲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責怪他們了吧?”
有了長樂公主當先開口替韋貴妃求情,羣臣們這才紛紛出言應合,跪倒了一片
。
李世民讚許地看了長樂公主一眼,轉身對着太妃道:“太妃,不知你的意思呢?”
太妃淡淡笑道:“不管是長頸鹿還是神獸麒麟,今天這隻異獸的確讓本宮大開眼界,念在貴妃也是一片好心,皇帝你就饒恕他們吧。”
李世民點了點頭道,望着韋貴妃兄妹厲聲道:“太妃娘娘今日壽誕,朕也不想責罰你們,望你們能夠好自爲之,不要再弄些鬼名堂來矇蔽朕。”
韋貴妃與韋治又是一陣磕頭應命,這才惶惶然地退下了。
有了這一場讓人啼笑皆非的鬧劇,原本熱絡喜慶的氣氛頓時消退了不少,大臣們久經官場,雖然都在心裡暗暗嘲笑韋貴妃兄妹,但臉上卻依舊不做聲色地吃喝說笑,完全看不出一絲異樣,讓餘長寧不由暗暗佩服。
收回視線,餘長寧對正在欣賞對面歌舞的長樂公主悄聲道:“公主,剛纔你爲何要向陛下求情,饒恕韋貴妃呢?”
長樂公主望着他淡淡笑道:“這件事始終是因爲我們的關係才發生到這樣的結局,父皇像來仁厚,我們豈能對着韋貴妃落井下石?她對我不仁的時候,我長樂公主偏要向父皇和大臣們展示我對她的仁義,兩相比較,自然是高下立判。”
餘長寧細細地品咂了她這番話,頓時明白了過來,翹起大拇指讚歎道:“公主果然高明,如此手段當真是狠狠地羞辱了韋貴妃一番,也算報了剛纔的一箭之仇。”
被他一番誇獎,長樂公主微微一哼,玉臉上更隱隱有着得意之色。
“不過咱們今日給了韋貴妃如此一個難堪,也不知她會不會暗中報復咱們。”
“本宮與她的關係長期惡劣,也不差今天這一次,駙馬完全用不着如此擔憂,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餘長寧輕輕頷首,算了算時辰恐怕也差不多了,對着公主悄聲道:“我們還是早點下去準備吧。”
長樂公主點了點頭,與餘長寧一道站起了身子,悄悄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