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如此說,房玉珠頓生啼笑皆非之感,紅着臉低聲道:“餘駙馬雖然有些油腔滑調,但對我還算不錯,也沒有欺負過我,秀雲姐你想多了。”
柴秀雲輕輕點頭,一雙美目也偷偷向着餘長寧望了過去。
房玄齡讀完了頌詞,便有一隊宮女輕步走入爲每張座案准備上美酒佳餚,陣陣酒香立即隨着夜風瀰漫開來。
李世民端起酒爵長身而起,肅然亢聲道:“各位愛卿,讓我們一道恭祝太妃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羣臣紛紛起身應合,巨大的祝福聲震得耳膜一陣隱隱作痛。
太妃頷首微笑,也是舉起酒杯回敬天子羣臣。
酒過三巡後,黃鐘大呂悠然清脆而起,琴瑟編鐘轟鳴中一羣手拿彩扇的舞女已是輕捷地飄上了高臺,隨着舒緩的曲調起舞弄清影,飄飄盈盈,揮揮灑灑,一會兒分散排成一字長蛇,一會兒聚攏成爲圓形,變化多端,直看得人眼花繚亂。
餘長寧來到唐朝有年,最欣賞的便是這種大型的舞蹈,此刻不由看得目不轉睛,輕聲讚歎,連案上的美酒佳餚也是置之不理。
這首舞曲之後,便是每逢大宴必將上演的《秦王破陣樂》,低沉的大鼓轟鳴中,一百二十名披甲執銳的赳赳武士登上高臺,左圓、右方、先偏、後伍、魚麗、鵝貫、箕張、翼舒之陣交錯屈伸,首尾回互,往來刺擊,與歌節相應,當真是氣吞山河,聲震千里。
舞曲結束,餘音久久縈繞未絕。
便在此時,一旁端坐的韋貴妃突然笑吟吟地開口道:“太妃娘娘乃天上菩薩下凡,臨近壽誕之時民間便有祥瑞之物出現,上個月西域更是出現了一隻麒麟神獸,致使周邊百姓奉若神明,紛紛叩拜不已。”
太妃笑着開口道:“本宮不過一個深宮老嫗而已,怎會成爲什麼菩薩下凡?而且還會有麒麟出現爲我獻壽?韋貴妃實在笑談
!”
聞言,長樂公主冷哼一聲對餘長寧悄悄道:“這韋貴妃竟連如此阿諛奉承讓人大起雞皮疙瘩的話也說的出來,當真是太不要臉了。”
餘長寧深有同感地點點頭,笑嘻嘻地低聲道:“不過我見韋貴妃神色鎮定,說不定還有後話,我們就看她如何表演便是。”
長樂公主輕輕頷首,目光又望向了場中,這時,李世民也是笑着開口道:“韋妃啊,西域出現神獸一事怎麼朕卻沒有耳聞?”
韋貴妃嘴角盪漾出了一絲笑意,得意之色從臉上一閃即逝:“陛下,太妃,臣妾的兄長韋治一聽到出現神獸麒麟的消息,便星夜趕赴西域親自獵到了這隻麒麟,送來長安供陛下太妃,以及羣臣們一睹。”
此話猶如巨石如池,頓時掀起了巨大的波瀾,羣臣紛紛面面相覷,驚奇議論,顯然被這個消息震驚住了。
中國的神獸傳聞自古有之,青龍、鳳凰、麒麟早已成爲人們膾炙人口的祥瑞神獸,但就實而論,神獸一事卻是聽過的人多,見過的人少,而能夠捕獲神獸更是恆古未聞,今天韋貴妃當着天子羣臣們的面,竟說捕獲到一隻麒麟,如何不能在場所有人都大是驚奇。
愣怔之後,李世民心裡又是激動又是好奇,顫聲問道:“韋妃,不知那隻麒麟神獸現在何處?”
韋貴妃很滿意剛纔這番話所取得的效果,笑答道:“家兄專程將這隻麒麟神獸獵來獻給太妃娘娘,具體情況請陛下詢問家兄。”
李世民輕輕頷首,目光巡睃了一圈問道:“左衛大將軍韋治何在?”
“臣,韋治在此。”
話音落點,羣臣中頓時走出了一人,那人雖是武將,卻身得矮小乾瘦,似乎虛弱得弱不經風,蒼白的臉上掛着稀疏的山羊鬍須,使他看起來略有幾分滑稽之感,但餘長寧剛剛看到他的眼睛,心裡卻是不由自主的一凜,這人的目光實在太銳利了。
“韋愛卿,就請你將麒麟神獸獻上了讓朕與太妃一睹如何?”
韋治應命道:“臣遵旨。”
說罷,他大步赳赳地走至平臺邊緣,亢聲開口道:“將士們聽命,獻麒麟神獸賀禮
!”
話音剛落,臺下頓時響起了一聲整齊的允諾,一羣頂盔貫甲的軍士推着一個黑布遮蓋的巨大籠子出現在了臺下,又用力推到了對面的表演看臺上。
餘長寧見過許多動物,但卻從來沒見過麒麟是什麼樣子,而且也以爲麒麟只不過是中國神話中的虛構動物,此際見狀,頓時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心裡也充滿了期待之色。
長樂公主同樣美目也睜得大大的,神色止不住的好奇。
韋治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回身拱手道:“陛下,太妃娘娘,這裡面關的便是麒麟神獸。”
聽他口氣如此篤定,原本抱着幾分懷疑態度的人們全都更信了幾分,怔怔地看着黑布包裹的籠子沒有一人說話,全場安靜得唯聞喘息之聲。
李世民對着太妃點了點頭,正色拍案道:“衆將士聽令,揭開黑布,讓朕看看傳說中的神獸究竟生的是何等模樣!”
李世民的話音堪堪落點,甲士們頓時應命而動,遮擋的幾面黑布立即被他們拉扯了下來,藉着四周銅燈明亮的光暈,衆人看見一隻高大的異獸正略顯不安地站在籠內,碗口一般的大眼閃爍着虎視眈眈的光芒,看得人忍不住不寒而顫。
這異獸身材高大,四肢長健,周身雖爲黃色,卻長滿了褐色的斑塊,使之看起來平添一股威風凜凜之感,頭上更是有着一對短角,正與麒麟頭生龍角相吻合。
然而最讓人們驚歎的是,這隻異獸長着長長的脖子,長得幾乎佔了整個身高的一半,雖然看起來略顯怪異,但仍驚得天子羣臣們忍不住驚歎出聲。
但場中只有餘長寧一人,臉上神色瞬間從好奇變爲了驚訝,最後又變成了啼笑皆非,直是搖頭哭笑不得了。
李世民直愣愣地看了良久,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步履輕快地走到平臺旁邊,又是一陣驚喜打量,這纔不能置信地讚歎道:“果然是麒麟神獸,這可是上天賜福給我們大唐啊!”
羣臣們頓時恍然醒悟,跪地整齊宣呼道:“天降祥瑞於大唐,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