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亦是贊同道:“微臣複議,吐蕃此行志在和親迎娶公主,小不忍則亂大謀,難道祿東贊連這些道理都不知道?”
李世民聽三位宰相衆口一詞指出此事的疑點,不由露出了深思之色。反倒是侯君集冷笑開口道:“陛下,吐蕃乃食古不化的蠻夷,萬事皆不能以常理忖度,臣聽聞其國都也經常發生一怒即殺人的醜事,祿東贊不滿東瀛人,有此舉動也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李世民敲着御案沉聲道:“總之一點,先查清刺客是否是吐蕃人所派出,房卿,馬愛卿,餘愛卿,就由你們三人負責調查此事,務必要查明緣由。”
餘長寧三人急忙拱手領命。
出了皇宮,天已是矇矇亮,餘長寧對房玄齡自然不用客套,拱手問道:“房相,我們是否現在就啓程前往國驛館。”
房玄齡點頭稱是,又對馬周道:“馬大人意下如何?”
馬周正色回答道:“急事急辦,自然如此,走,我們一道前去看看。”
言罷上了馬車,三人朝着國驛館而去。
路上,餘長寧又備細講解了兩國使臣衝突的原因,磷磷隆隆的車輪聲中,馬周捻鬚沉聲道:“房大人,餘大人,本官認爲祿東贊一定不會幹出此等殺人之事來,但難保他的手下會不會如此。”
房玄齡輕嘆出聲道:“馬大人所言正是老朽憂慮之處,若吐蕃人真在大唐國驛館內殺人行兇,我們一定不能心慈手軟,對吐蕃必須有所懲戒,到時候又免不了一場兵戈浩劫。”
餘長寧見兩名丞相眉頭都皺到了一起,心裡也不由生出了幾分無奈,因幾人之死而大動兵戈,是他不願意看到了,但願吐蕃人能夠拿出證據,否者當真難辦。
來到國驛館,房玄齡與馬周在餘長寧的陪同下,首先察看了被害東瀛使臣的屍體。
餘長寧指着那名爲嘉南的人的屍身道:“大人,從刺客身上扯下的布料便是在此人手中發現的
。
兩位丞相細細地端詳了一番,只聽旁邊前來驗屍的仵作道:“此人應是在悴然不防中,被人一箭刺破了後背,然後無法掙脫之下雙手揮舞掙扎,所以無意中扯下了刺客衣服上的布料。”
馬週一臉肅然地點頭,對餘長寧道:“餘少卿,我們再去看看使臣被害的房間。”
餘長寧拱手應命,便將他們領到了樓上。
此際中大兄皇子正好聞訊下來,一見房玄齡與馬周便哽咽道:“兩位丞相,請你們一定要爲東瀛國做主,將刺客繩之以法!”
房玄齡沉重地點頭道:“皇子放心,陛下便是讓我們專程來調查此事,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中大兄擦乾眼淚怒聲道:“丞相大人,我們親眼看見刺客乃是朝着吐蕃使臣居住的木樓而逃,難道還會有假?”
房玄齡還未回答,馬周已是沉聲插言道:“皇子,本官爲你一個問題,若是你派人前去行刺吐蕃人,事成之後會向自己居住的地方逃跑嗎?難道吐蕃人真的這麼笨?”
馬周不愧心細如髮,不消片刻便察覺到了此事的蹊蹺,中大兄頓時露出了思索之色。
餘長寧若有所思地輕輕點頭,繼而滿臉疑惑地開口道:“但是馬大人,下官可是在吐蕃使臣居住的木樓發現了刺客的衣物,不管如何,刺客必定是去過那裡。”
馬周讚許地看了他一眼:“不錯,此事最關鍵的便是這點,說不定是有人暗中嫁禍給吐蕃。”
餘長寧恍然醒悟了過來,沉着臉解釋道:“現在正值冬季,所以國驛館使臣也不多,只有東瀛、吐蕃、突厥、奚、鐵勒五國,下官這就前去登門查探。”
房玄齡同意點頭道:“要不這樣,本官前去奚國使臣之處,馬大人你去鐵勒,餘少卿你則前去突厥,不知意下如何?”
“謹遵房相之令。”餘長寧與馬周同時拱手領命。
帶領着軍士浩浩蕩蕩地來到突厥使臣樓,餘長寧剛剛跨進前院,那支洛便迎上前來詢問道:“餘大人,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何驛館裡一片混亂吵鬧?”
餘長寧詫異地看着他道:“難道使臣閣下對於昨夜的事還一無所知?”
那支洛點頭笑道:“因昨夜下起了小雪,所以本使便令所有的使臣喝酒聚飲,宿醉一夜,現在才醒來
。”
餘長寧聞到他身上果然有一種濃郁的酒氣,不由釋然點頭,解釋道:“昨日國驛館內闖進來一羣歹人,有三名東瀛使臣慘遭遇害,本官現在正帶領軍士四處搜查。”
那支洛聽得臉色大變,有些不能置信地開口道:“歹人竟敢來大唐國驛館內行兇,這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餘長寧輕輕一笑,暗示開口道:“那支洛大人,本官再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刺客說不定現在還藏身在國驛館內,本官已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所以前來登門造訪!”
此話本是餘長寧詐他之言,那支洛臉上立即露出了驚愕之色,隨即憤怒高聲道:“少卿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懷疑刺客是我們?”
餘長寧見他聽到這個消息時反應還算正常,也放下了心裡的幾分猜測,正色道:“使臣大人,在沒查明真兇之前,驛館裡所有人都是嫌疑犯。請你務必配合。”
那支洛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像是在平復自己的心境,繃着臉點頭道:“大人懷疑我們也是常理,突厥使臣自然要配合,若想搜查悉聽尊便。”
餘長寧本就是前來搜查的,聞言自然不會客氣,點頭道:“那好,請使臣大人將你們所有人都叫下來集中在前院,本官帶領士卒進樓搜查。”
那支洛依言點頭,便吩咐手下將命令傳達給了每一個人知曉。
不消片刻,所有的突厥使臣便紛紛下樓而出,餘長寧帶領軍士入內一番搜查,但依舊是一無所獲。
來到前院,餘長寧又仔細地看了每個突厥使臣的相貌,人人都是雙目血絲,滿身酒氣,看來那支洛說的昨夜全在一起喝酒必定所言非虛。”
餘長寧站在院內思忖片刻,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對了,爲何不見你的侍衛雲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