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深深,處畢可汗返回了自己的營帳。
那名美麗的金髮女僕剛剛點亮油燈,又溫柔貼心地替處畢可汗捧來一碗醒酒魚羊燉,放在了案上。
處畢可汗端起銀碗“呼哧呼哧”地吃得乾乾淨淨,手掌向着嘴角一抹,目光自然而然地停在了金髮女僕肥美的胸脯上,心頭頓時一陣騷動燥熱,霍然站起將她圈住,一隻粗糙的大手已重重地搓揉起來。
金髮女僕嬌呼一聲,正欲吹熄案上牛油燈,不料帳外一通腳步聲沉重有力地砸了過來,門外已響起了衛兵高亢的報號:“可汗,完息可汗帳外求見。”
處畢可汗正在玉火焚身當兒,聞言不由大是掃興,擡起手中在金髮女僕肥臀上重重打了一下,這才戀戀不捨地下令道:“請完息可汗入內。”
帳簾一動,完息可汗已是大步而入,坐在案前猛灌一通涼茶,開門見山地正色道:“可汗,我覺得今天那馬商小子看似有些問題。”
處畢可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雖未啃聲,但細長的雙目卻閃動着莫測的光芒。
完息可汗沉吟片刻,皺眉開口道:“遲羅、烈延他們兩人對於這次反叛一直不是很贊同,特別是遲羅可汗老謀深算,狡猾得猶如深山之狐,今日聽到那馬商的一番言論,難保不會生出異心,我們不得不防。”
處畢可汗一拳砸在案上冷聲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實在不行撂開他們單幹,我們兩部落兵力加起也有五六千,足可與唐軍一戰。”
“可汗,此事萬萬不可。”完息可汗急忙搖了搖手,“若是咱們岱海突厥部落不能團結在一起,勝算未可預料,若是到時候功敗垂成,實在有負阿史那大人和曳莽王子的重託。”
“那你覺得該怎麼辦?”處畢可汗皺着眉頭不禁一問。
完息可汗陰陰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低聲道:“我倒有個一箭三雕之計,可汗是否願意一聽?”
處畢可汗精神一震,朗聲大笑道:“哈哈,一箭雙鵰尚且不易,竟然還能一箭三雕,完息可汗不愧是草原智多星,難怪阿史那大人對你青睞有加,讓我遇事多和你商量了。”
提起阿史那大人,完息可汗頓時一副尊敬之色,由衷讚歎道:“大人志在光復突厥漢國偉業,其偉大的志向實在令人感到敬佩,能爲大人效犬馬之勞,實在乃我等榮幸。”
“不錯,這次反叛唐朝,大人對我等寄予厚望,咱們一定要給其他地方歸順唐朝的突厥部落做一個表率出來。”
完息可汗正色點頭,低聲道:“我的一箭三雕之計,便是假意與大唐軍隊進行和談。”
處畢可汗緩緩頷首,擡手示意道:“你繼續說下去。”
“我們可以將和談地點設在桑乾河畔,邀請柴秀雲渡河前來談判,若柴秀雲膽敢前來,當日咱們便在周圍隱蔽地帶埋下伏兵,屆時千軍齊發將她團團圍住生擒,河對岸唐軍若想前來救援,渡河也需要一段時間,咱們便可半渡而擊之,唐軍一定會軍心大亂。”
“妙計!”處畢可汗重重擊掌,思忖片刻又皺眉道:“但若柴秀雲不敢前來怎麼辦?那咱們豈非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樣也無妨,柴秀雲若是不敢前來,咱們便可大肆宣揚唐軍並無和談的打算,斷了遲羅可汗他們想要和談之心。”
處畢可汗朗聲大笑一陣,讚歎道:“生擒敵軍元帥,半渡擊敗唐軍,斷絕和談後路,好一招一箭三雕,完息,此時就交給你去辦,明日便派出信使趕赴唐軍大營。”
“是。”完息可汗慨然一句高聲,轉身昂昂然去了。
翌日,餘長寧睜開眼睛慵懶地翻下榻來,用鹽水漱口並束髮戴冠之後,仔細地穿上太宗恩賜的那件刀槍不入的寶衣,又將削鐵如泥的短劍小心翼翼的插在長靴中,仔細打量一番,這才滿意點頭。
不會武功的他孤身前來叛軍大營,可謂隨時都有性命危險,這寶甲短劍便是他賴以保命的武器,特別是瑤瑤送給他的那把短劍,更是多次在危險時刻救過他的性命,成了寧哥行走江湖必備之品。
至於懷中那些蒙汗藥、易容粉還有唐門長老唐暮贈送的那瓶“軟骨散”,目前雖沒什麼用,但關鍵時刻說不定能夠發揮作用,也是他須臾不敢離身之物。
稍事歇息一番,餘長寧信步出帳,剛走到帳口便見兩名壯碩的胡人武士正一左一右地站立把守,見他出來立即攔住他道:“客人,敢問你想到何處去?”
餘長寧眉頭一挑,冷哼一聲道:“本公子想去何處便去何處,你們管得着?讓開!”
兩名胡人武士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名不卑不亢地沉聲道:“可汗有令,客人須得呆在帳中,任何地方都不能去。”
“呵,真是天荒夜談,荒謬至極,在下既是客人,豈有被你們軟禁在帳中的道理?處畢可汗身在何處?帶我去見他!”
“可汗行蹤我們也不得而知,但讓客人留在帳內卻是他昨晚下的命令,我們實在不敢違背,請客人回帳。”
餘長寧見他們冷着臉絲毫沒有退讓之意,不由對處畢可汗如此決定大感憤怒,冷哼一聲便返回了營帳。
氣咻咻在案前坐了半響,一名美麗的女僕捧來了胡餅及牛骨茶,輕輕一句“客人請用”,便退到一邊侍立等待。
餘長寧大嚼胡餅卻是食不甘味,眼光一瞄帳內頓時計上心來,一口飲罷銀碗中的牛骨茶,摸着嘴角意猶未盡地開口道:“你再去給我添一碗來。”
“是。”胡人女僕輕輕一笑,端起空碗便出門去了。
胡人女僕剛走,餘長寧立即霍然站了起來,撂開衣袍右腳蹬在長案上,左手一搭便從長靴中將那把寒光熠熠的短劍抽了出來。
“哼,既然你們不讓我出去,我便好好戲弄你們一番。”
餘長寧自言自語地陰陰一笑,走至帳角便用短劍將那厚實的帳布割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剛剛可供一人鑽出。
仔細地看了一番,餘長寧眼見時候差不多了,便回身藏在牀榻之下,不動不響地靜靜等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