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如此疑問,餘長寧策馬出了樹林。
此時天已黑盡,一汪醉人的明月壓在頭頂,無邊的樹林在四野飄拂,陣陣林濤聲嘩啦作響,宛如海浪。
餘長寧卻沒有觀賞這動人夜色的心情,初春的夜晚仍舊是涼意颼颼,寒風呼嘯吹過,不禁讓他冷得瑟瑟抖動起來。
馬行良久,正在他又冷又餓之際,突見不遠處的山腳下有一燈火正發出微弱的光芒,在沉沉的黑夜裡宛如爲行人指路的明燈。
“果真是車到山前必有路,哈哈。”餘長寧精神一振,不由得意笑開,撥轉馬頭飛馳而往。
山腳空曠處,一間小客棧孤零零地矗立在空地上,石牆木門,堅固粗獷,幽靜非常,一盞風燈懸在客棧牌匾下,在夜風中兀自晃盪。
下馬叩門,不消片刻,木門帶着微弱的燈光“吱呀”一聲打開,一個布衣青年探出了腦袋,驚喜道:“咦,有客哩,快請進。”說罷,轉頭向裡面一聲招呼,慌里慌張打開了木門。
這小客棧顯然是粗糙搭蓋的,冷清得像一間廢棄的莊院,客棧正廳整整齊齊地排列着十餘張木製長案,一盞冒着黑煙的牛油燈劈啪燃燒着,給冷清的廳內帶來一抹暖色。
好在餘長寧並不講究,叫來幾盤鄉間小菜,一壺熱騰騰的米酒,片刻便吃得乾乾淨淨。
布衣少年隨即找來風燈帶路,指引着他步入後院歇息,院內一池清水,幾片翠竹,十餘間古樸的茅屋坐落其中,顯得清靜質樸。
進了房門,餘長寧找來一桶熱水擦洗乾淨身體,飲了一壺微帶苦味的熱茶,稍事歇息,便倒頭沉沉睡去。
也不知是否今天特別勞累的關係,這一覺他竟睡得特別踏實,直到日上三杆才悠悠轉醒。
起身慵懶地展了展身子,他眯着雙眼銀蕩非常地高聲唱道:“小小兒郎,清晨起牀,晚上跑馬,洗褲忙…”
歌聲方罷,屋內突然響起了一個好聽的女聲:“你終於醒了?”
餘長寧渾身一震,急忙擡頭一看:一個綠裙女子正坐在房樑之上,絕美的容顏上掛着動人的笑意,一雙纖足晃盪個不停,正是昨天那小妖女瑤瑤。
“你你你,怎麼在我房間內?”餘長寧膛目結舌地望着她,滿臉的不可思議。
見自己似乎不太受歡迎,瑤瑤不滿地一哼,跳下房樑,纖手指着地面道:“你自己好好看看。”
餘長寧愕然一望,牀榻下面躺着兩具雙眼怒瞪的屍體,一瞧相貌正是客棧的掌櫃與店小二,暗紅的血跡流滿了地面,血淋淋、黏糊糊一片,直看得人胸口作嘔。
見到如此慘狀,餘長寧霎那間臉色已是慘白,顫抖着聲音問道:“爲何他們會死在此處,誰,誰殺的?”
“當然是我。”瑤瑤微微一笑,淡淡的口氣像是幹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什麼,竟是你!”餘長寧聞言大怒,竟是霍然站起,不料腳下卻被血跡絆得一滑,又重重跌坐在牀榻之上。
他驚怒交集地高聲喝道:“你爲何要殺害他們?你這草菅人命的小妖女,早知如此,我昨天就不該救你。”
“你竟敢罵我是小妖女?”瑤瑤臉色一寒,美眸中閃動着森冷的光芒。
“爲何不敢!你這小妖女、壞丫頭、臭小娘,毒女人,你這麼喜歡殺人,不如也將你寧哥也殺了,要不然我一定去官衙告發你。”
“你……”瑤瑤銀牙緊咬,盯着餘長寧的雙眼似乎要噴出火來,纖手一揚“啪”的一掌拍在木桌上,那堅固的木桌發出一聲悶響,轉眼便化作了齏粉。
餘長寧心頭咯噔了一下,登時目瞪口呆,訕訕笑道:“嗯,事情是這樣的,我見剛纔氣氛太緊張,便和你開了一個玩笑,說的話不用當真的……”
瑤瑤冷哼了一聲,憤憤然地開口道:“你這人好生愚蠢,進了黑店還不知道,若不是我一直跟着你,昨夜便被這兩人謀財害命了。”
餘長寧聞言一怔,這才發現自己的包袱已被人打開,衣衫扔得到處都是,一把殺豬刀撂在他的枕邊,散發着冷冷的光芒。
他不自覺地摸了摸脖頸,半信半疑地問道:“這,這是一家黑店?”
“不錯,聽他二人對話,原來專門是找像你這樣的單身客人下手,搶劫錢財然後拋屍荒野。”
“這麼說來,是瑤瑤姑娘救了我?”
瑤瑤恨恨點頭,隨即怒道:“從小到大還沒人敢冤枉我,更沒人罵敢我是小妖女,毒女人,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走了!”說完打開房門,氣沖沖地摔門而去。
餘長寧起身急追,出了房門一看,哪裡還有瑤瑤的身影,呆呆地望着四周愣怔半天后,這才悵然一嘆。
出了客棧繼續南下,一路上餘長寧皆是心不在焉,紛至沓來的思緒攪得他根本靜不下心來。
這瑤瑤雖然有股說不出的邪氣,然而經過他的觀察,她卻是一個敢作敢當的人,殺人對於她來說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斷不會做了卻不敢承認。
照這看來,自己一定是冤枉她了,昨夜若沒她的幫助,只怕早已是身首異處,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心念及此,餘長寧心中倒是生出了幾分愧疚,也不知道她現在去了哪裡,若能再見一定要向她當面道歉纔是。
想着想着,他的雙目猛然一亮,等等,既然她昨晚便偷偷地跟着我,說不定此時也在暗暗跟隨,以這個小妖女的作風,這樣做有很大的可能。
想到此處,餘長寧頓時心生警惕,裝作不經意地四下張望,青山杳杳,草木蔥蘢,哪裡有瑤瑤的影子。
對了,以她的身手,如果真的跟着我怎會被我輕易發覺,不行,我得想個辦法將她引出來。
正在他皺眉思忖間,一隊馬車從他身旁隆隆開過,揚起的土塵黃濛濛一片,不禁嗆得他連連咳嗽。
這支馬隊是官道上很常見的押鏢車隊,每輛馬車上都插着一面迎風招展的旗幟,一個騎着高頭大馬的大漢正在車隊前面領路,馬車四周皆是身着黑衣的護衛騎士。
大漢目如銅鈴,滿面鬍鬚虯結,形態頗爲威猛,背上交叉掛着兩把長約五尺的短纓槍,一看便是厲害角色。
餘長寧默然片刻,已是計上心來,策馬上前高聲道:“這位威猛非凡的好漢,小弟有事請教。”
大漢聞聲勒馬,細細地打量餘長寧半響,沉穩高聲道:“小兄弟有什麼事,請講。”
餘長寧抱拳道:“好漢,小弟冒昧打擾,是有事想麻煩一下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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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聽到是有事相求,不由面露不耐,急促搖手道:“大爺忙着趕路哩,哪裡有功夫幫你,快走快走。”說罷便要提繮走馬離開。
“好漢放心,這件事情很簡單,對你來說更是易如反掌。”
大漢被他勾起了幾分好奇心,問道:“什麼事,說來聽聽。”
“在下想借好漢的臉一用。”
“臉?”
“對。”餘長寧正色點頭,乘着他還在愣怔當兒,突然揮起拳頭猛然打在了大漢的寬臉上。
那大漢心無防備,頓時被打了個正着,哀嚎一聲仰面跌落下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臭小子,你竟敢打我們的老大。”押送馬車的騎士們立即大喝出聲,調轉馬頭立即向餘長寧衝了過來。
餘長寧雙腿一夾馬腹,小黑馬已是展蹄疾馳而逃,速度快得貼着地面幾乎要飛了起來。
那隊騎士見他策馬狂奔,高聲怒喝之下急忙銜尾急追,如一片黑雲咬着他竟是不放,大有追不到不肯罷休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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