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餘府,羅凝正在收拾細軟準備前去江都縣,一見他進來,餘長致立即笑着嚷嚷道:“二弟,一大早你去了何處?我還以爲你不來了。”
餘長寧笑着回答道:“姨娘要出遠門,我怎麼可能會不來相送,咦,長靜,長遠你們也在?”
餘長靜與餘長遠對視一眼輕笑點頭,餘長靜依依不捨地開口道:“娘要出門這麼久,想想我便特別不捨,娘,要不你將我也帶去吧,正好出門見識見識。”
羅凝將風雪斗篷放入了包袱,回身笑道:“沿途坎坷,一路風霜,姨娘這是出門辦理正事,下次有機會再帶你出去,啊?”
餘長靜不滿地嘟了嘟嘴,繼而又笑道:“那好,娘你說話可要算數,這麼大我還沒離開過長安城哩。”
羅凝微微點頭,環顧一週笑道:“寧靜致遠,我走之後你們可得老老實實不許闖禍,知道嗎?”
四兄妹點頭如搗地齊聲道:“放心吧,姨娘,我一定會看好他們。”
羅凝無奈一笑,將青布包袱拎在了手上,在他們的陪同下向後院而去。
到得後園,阿武已駕着馬車在空地上等候,畫眉站在一旁與他說笑閒談,眼見羅凝過來,急忙跑過來接過她手中的包袱,輕輕笑道:“夫人,可以走了麼?”
羅凝微笑點頭:“吩咐你的事物可有帶好?”
“夫人放心吧,我已經檢查了三遍,保管不會有所疏漏。”
餘長寧好奇問道:“怎麼畫眉也要跟着姨娘去嗎?”
餘長致笑着解釋道:“江南道最近因爲水患很不太平,所以我讓畫眉陪同姨娘一道前往,她武藝高強又手腳勤快,沿途也好有個照應。”
餘長寧微微點頭,見羅凝已在畫眉的幫襯下上了馬車,心頭頓時涌起了一股不捨之感,旁邊的餘長靜更是抹着眼淚微微抽泣,哭得眼圈都紅了。
羅凝站在車轅上強顏一笑,忍住心中離別的傷感淡淡道:“此行快則一月,慢則數月,家中有什麼事情長致與長寧你們商量着做,你倆都已經成家立業了,一定要承擔起照顧妻子弟妹的責任,記住了嗎?”
餘長致與餘長寧拱手道:“孩兒謹遵姨娘教誨。”
羅凝輕輕頷首,目光巡睃一圈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突然轉身掀開車簾進了馬車,阿武利落地揚鞭策馬,在衆人殷殷的目光中出門漸漸遠去了。
呆呆地愣怔良久,餘長致突然轉頭問道:“二弟,你可知我現在最想做什麼事情?”
餘長寧輕輕一笑:“姨娘走後雖是不捨,但也海闊天空家中再也沒人能夠管咱們,自然要置酒高歌一曲。”
“哈哈,真是我的好二弟,如此想法與大哥竟是如出一轍。”餘長致朗聲大笑,攬住他的肩頭道,“事不宜遲,咱們先進去好好痛飲一番,慶祝慶祝?”
餘長寧一瞄天色差不多已是午時,不由笑道:“那好,正巧我也有事情要與大哥商量,長遠你也來,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不會喝酒,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餘長遠臉膛一紅,低若蚊蚋的“嗯”了一聲,對於兩位兄長的話依言聽從。
“不行,姨娘不再你們都不許喝酒!”餘長靜柳眉倒豎地攔住了三人,口氣竟是不容反駁。
餘長致與餘長寧對視了一眼,訕訕笑道:“長靜,姨娘不在長兄爲大,大哥說的話你豈能不聽?更何況我與長寧有要事商議,沒有美酒豈不掃興?”
“說不行就是不行。”餘長靜對着他們做了個鬼臉,笑嘻嘻道:“我雖然不能阻止你們喝酒,但你們也不能阻止我以後到姨娘面前告狀。”
餘長寧白了她一眼,對着大哥正色道:“大哥,面對姨娘的責罰,咱們可是還有長達一月的歡愉,正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何管他年煩心事,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好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二弟此言甚合吾心。”餘長致大笑點頭,單手一揮下令道:“走,跟隨大哥拿酒去。”
見着他們囂張離去的背影,餘長靜蓮足一跺,卻是無可奈何。
置酒於案,餘家兄弟三人開懷暢飲,杯中美酒一直不曾間斷。
幾杯下肚後餘長寧臉上已有一抹紅色,晃動着酒杯笑道:“大哥,乘着今天這麼高興,和你談一樁生意怎麼樣?”
餘長致朗聲笑道:“咱們親兄弟何必說如此見外的話,有什麼事情二弟你徑直說來便是。”
餘長寧微笑點頭,便將朝廷準備舉行慈善拍賣會的事情原原本本對餘長致道來,聽得後者是膛目結舌,久久不能回神。
長時間的沉吟後,餘長致激動高聲道:“二弟,如此主意當真是絕妙非凡,竟連陛下也開口贊同,這次你真是大出風頭!”
餘長遠同意點頭道:“江南道的黎民百姓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若能儘快籌集銀兩救災,二哥功德無量也!”
餘長寧搖手笑道:“大出風頭,功德無量說不上,我也只是想爲江南道的災民稍盡綿薄之力。”
餘長致輕輕頷首,有些奇怪地問道:“這慈善拍賣我要如何幫你?二弟莫非想讓餘家也拿出銀子參加拍賣?”
“非也非也!”餘長寧文縐縐地說了一句,沉聲道:“大哥,你說咱們餘家最擅長做什麼?”
餘長致想也不想地開口道:“自然是做菜,二弟如何會有此問?”
餘長寧笑着一覽他的肩頭,神秘兮兮地開口道:“慈善拍賣會那天,我便是要大哥帶領酒肆的廚師來爲慈善拍賣會做菜。”
餘長寧愣怔良久,臉上依舊是一片懵懂。
餘長寧輕輕一笑,將心中的計劃娓娓述說起來,直聽得餘長致眉開眼笑,振奮不已。
短短三天時間,朝廷舉行慈善拍賣會的事情迅速傳遍了關中的所有州郡。
百姓們雖不知道慈善拍賣會是何等玩意兒,但聽說朝廷爲了籌集江南道水患賑災的銀兩,將拿出宮廷御用之物在拍賣會上進行拍賣,光此新穎奇特的消息便使所有人大吃一驚。
至三皇五帝以來,皇室威儀皆是不可侵犯,周公確定禮治,天下之人各有其位,士農工商等級分明,商人地位更是低賤無比,何曾聽說過朝廷如此重視商人,邀請富商土紳參加拍賣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