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長寧點頭道:“大人憂國憂民,真乃我輩楷模,不過凡事都有解決之道,只是你們還未想到辦法罷了。”
房玄齡頷首苦笑道:“餘兄弟說得不錯,糧食倒是可以購買,但問題的關鍵是國庫中沒多少銀子,否者哪會如此爲難!”
“沒銀子大人可以想辦法賺啊,橫徵暴斂不就行了?”
聞言,房玄齡頓時大驚失『色』,剛想出言反駁,卻見餘長寧臉上一副促狹的笑容,便明白他是在開玩笑,笑嘆道:“對了,餘駙馬乃是極其聰慧之人,不知對此可有什麼好的辦法?”
房玄齡此問原本沒抱多少希望,不料餘長寧沉『吟』片刻卻是猛然一拍座案,高聲道:“有了!在下有一方法,倒可解大人燃眉之急。”
房玄齡聞言大是振奮,老眼一瞪急聲道:“何等辦法?快說快說,老夫洗耳恭聽!”
餘長寧輕輕笑道:“大人,人是活的銀子是死的,既然缺銀子,朝廷可以舉行一個慈善拍賣會,向達官貴族,土豪鄉紳們募集銀兩啊!”
“啥?慈善拍賣會是什麼玩意兒?餘駙馬可否言明?”
“那你聽好了,所謂的慈善拍賣會,便是指名人們捐出自己的錢物通過公益組織進行當衆拍賣,所得錢財完全用於慈善事業,可知?”
面對一些從未聽過的詞彙,房玄齡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瞪大老眼茫然地望着餘長寧,顯然沒有聽明白。
餘長寧微微一嘆,決定換個方法給他解釋:“大人,我這樣給你說吧,如果陛下有一條準備丟棄的龍內褲,放在那裡也是無濟於事,便可以拿出來拍賣換成銀兩。”
話音落點,房玄齡頓時大驚失『色』,急聲道:“餘駙馬,此等大逆不道之話豈能『亂』說?還不快快噤聲。”
餘長寧擺手笑道:“咳,我只是作一個比喻,瞧你嚇得那個樣子,像是做大事的人嗎?”
“話雖如此,但也不能恣意隨便比喻,更何況是陛下的龍……那個東西豈會有人前來購買?”
“錯,大錯特錯!”餘長寧斷然否決了他的話,笑嘻嘻地開口道:“若是在下那東西,自然沒人購買,但陛下乃是受萬民景仰的天之驕子,所用之物皆是御用珍品,民間百姓誰不想擁有御賜之物來光耀家門,所以陛下的龍內褲一旦拿出來拍賣,搶的人必定是踏破拍賣會的門檻。”
房玄齡終於聽明白了一些,莞爾之餘苦笑搖頭道:“不行不行,皇室威儀豈能如此褻瀆,若將御用之物拿來拍賣,那就貽笑大方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拍賣前面可有慈善兩個字,何爲慈善?便是所得銀兩全部用於江南道的水災,大人你不妨想一想,聽到水災的噩耗後,整個宮廷寢食難安,揪心不已,陛下太妃皇子公主們紛紛慷概解囊拿出自己的東西慈善拍賣,將賺的的銀兩無償送給江南道的災民,如此高尚的情懷,偉大的貞『操』,哦,不對,是節『操』,如何不令天下人爲之動容,交口稱讚呢?”
聞言,房玄齡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霍然站起繞着房內一通走動思索,猛然止步大笑道:“真是一個絕妙的辦法,哈哈,餘駙馬真是曠世奇才,竟連此等辦法也想得到,當真是令吾等大開眼界心生敬佩啊!”
餘長寧不以爲然地搖搖手,彷彿做了一件不經意的小事。
房玄齡皺着眉頭望着窗外彎月又是一通沉『吟』,方纔回身笑道:“餘駙馬,要不明天你隨老夫前去皇宮,將你這慈善拍賣會的妙計說給陛下和大臣們聽聽,順便講解一下『操』作過程,如何啊?”
“啊,怎麼如此麻煩?”聞言,餘長寧頓時一臉地不情願。
見他如此模樣,房玄齡不由收斂笑容正『色』道:“江南道的百姓們尚在水深火熱之中,若這條妙計有效,咱們便可儘快救災幫助百姓們重建家園,如此曠世奇功,千秋偉業許多人想做也不能做,你又何必如此推辭呢?”
餘長寧見他言辭鑿鑿,態度懇切,想到自己能夠幫助那些深受洪水折磨的百姓們,不由大是心動,正『色』點頭道:“那好,明天我便隨大人你前去皇宮,你就放心吧。”
房玄齡欣慰點頭,終於『露』出了輕鬆的微笑。
第二天清晨,餘長寧剛剛用過早飯,便聽到府門衛士匆匆來報:房玄齡大人已在府外等候。
餘長寧點點頭正欲出府,卻見長樂公主帶着婉平從正廳中走了出來,見他蹙眉道:“這麼早你又要去哪裡?”
餘長寧見長樂公主衣飾華麗,雍容華貴,便知她也準備出門,不由笑嘻嘻地開口道:“爲夫出門自當有要事要辦,娘子就不用擔心爲夫的去向了。”
“你這小賊叫本宮什麼?”聞言,長樂公主頓時柳眉倒豎,俏臉生寒。
“娘子啊,有什麼問題?”
見他一副笑嘻嘻欠打的模樣,長樂公主不由長吁了一聲,冷哼道:“今天本宮急着出門,就不與你計較,哼!”說罷,氣昂昂地去了。
餘長寧笑嘆着出了府門,剛走下臺階,一輛馬車已是磷磷隆隆地駛了過來,還未停穩,坐在車廂內的房玄齡已掀開車簾笑着招呼道:“餘駙馬,老朽恭候多時了。”
餘長寧點頭一笑翻身上車,鑽入車廂還未坐下,房玄齡已是急不可耐地開口道:“昨夜你走後老朽左思右想,興奮得是一夜未睡,索『性』起草奏章連夜上書陛下,誰料剛到五更,陛下派內侍送來回書,要我務必帶你前來皇宮商議此事。”
餘長寧聞言啞然失笑道:“我說老房啊,你可真是太敬業了,大半夜不睡覺也是想着公事,當真是吾輩之楷模。”
房玄齡搖手道:“餘駙馬呵,你就不要恭維我了,只要能解決眼下這一難題讓災民得到妥善的安置,讓我再苦再累都行,今天除了你我之外,陛下還宣召了許多文武重臣,你雖是駙馬,不過也還是第一次參加如此重要的會議,說話可得悠着點,知道嗎?”
“放心吧,我這人是出了名的慎言慎行,保管不會讓你難堪。”餘長寧毫不在意地一笑,顯然沒將房玄齡的勸告聽進去。
馬車輕快疾行片刻後,終於駛入了皇宮大門,剛拐進車馬場內停妥,餘長寧與房玄齡已是下了馬車,快步向東偏殿走去。
東偏殿位於大興殿東側,是大唐天子的御書房,平日裡皇帝都會在此處理奏摺,召集議事等等,比起只用來舉行朝會的大興殿,這裡更像是帝國的大腦中樞。
快步走至殿門,侍立在門外的紅衣老內侍深深一躬,輕聲稟告道:“房大人,不少大人已經到了,你快進去吧。”
老內侍說罷輕笑擡頭,卻見房玄齡身旁站着一個好奇四顧的年輕人,侍不由驚問道:“咦,這位小大人是何人也?爲何老奴從未見過?”
房玄齡板着臉回答道:“這位乃長樂公主駙馬,餘駙馬是也,以後可得認清楚一點。”
聞言,老內侍作躬不迭道:“原來是餘駙馬,老奴有眼無珠不識泰山,見諒見諒。”
餘長寧淡淡搖手,便跟着房玄齡進了東偏殿大門。
大殿內,五六個紫衣官員正聚在一起小聲商議,眼見房玄齡入內,頓時全迎上來拱手作禮問好。
房玄齡稍事寒暄後,向着餘長寧笑眯眯的開口道:“來,餘駙馬,這些同僚你可能還不認識,老夫替你引薦引薦。”
餘長寧拱手笑道:“好,那就有勞房大人了。”
房玄齡輕笑搖手,指着第一位略顯矮胖的官員道:“這位是尚書右僕『射』長孫無忌大人,說起來他還是長樂公主的親舅舅。”
餘長寧驚奇地看了長孫無忌一眼,只見他也在對自己輕笑點頭,不由急忙抱拳道:“長孫大人之名如雷灌耳,長寧早已神往久矣,見教見教。”
“長寧不必客氣。”長孫無忌捋須一笑,態度卻是讓人如遇春風。
“這位是中書令楊師道大人,呵呵,你們兩人也算認識。”
看着依舊一副趾高氣揚的楊師道,餘長寧不由想起了自己送廊下食的那一番遭遇,拱手作禮之餘不忘在心頭暗暗鄙視了他一下。
“至於這一位,乃是門下侍中魏徵魏大人。”
餘長寧驚訝點頭,望着眼前這位其貌不揚,然則卻有一股不怒自威氣度的大臣良久不說話,暗暗感嘆道:以人爲鏡可以明得失,原來他就是太宗的鏡子,一代名臣魏徵!
魏徵顯然是極爲嚴肅之人,不苟言笑地對着餘長寧作禮拱手,絲毫沒有開口寒暄的意思。
隨後,房玄齡又替他引薦了戶部尚書唐儉,工部尚書張亮,至於禮部尚書李道宗,餘長寧是認識的,所以就不必介紹。
幾位朝廷重臣聚在一起閒聊開來,說得都是國家大事,民生民計,餘長寧聽不懂這些治國安邦之道,自然大感無聊,只得專心致志地欣賞着牆上的九龍畫壁來。
等了大約一炷香時間,殿門外老內侍高亢的宣呼驟然響起:“皇上駕到。”
高亢的尾音還在殿內回『蕩』,一身黃『色』龍袍的李世民大步赳赳地走入殿內,羣臣們立即分成東西兩廂恭敬站立,待到太宗坐到御案之前,方纔跪地叩拜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