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公主一雙美目突然亮了起來,輕輕頷首道:“不錯的辦法,若是如此開口請求,父皇說不定會同意,不過你們餘府旁邊可有空地?”
“嘿嘿,公主,你不得不佩服我的好運了,前些天我聽說餘府隔壁的陳員外經商失敗準備變賣房產,那間府邸我曾去過,正廳寬闊大氣,偏廳畫樑雕棟,後園小橋流水漂亮非凡,若是朝廷肯買下作你的公主府,只有稍事修葺改造便能居住,更能省下不少的人工材料,你覺得如何?”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長樂公主贊同出聲,沉聲道:“好,那本宮現在就回去找父皇商量,若有消息便會讓婉平前來通知你,記住了。”
餘長寧笑嘻嘻道:“公主放心,我也會請姨娘抓緊準備三書六禮,爭取早點娶你過門。”
長樂公主聞言一哼,俏臉竟浮上了幾絲紅暈,又細細地叮囑了餘長寧幾句,方纔下樓離去。
餘長寧幽幽思忖半響,卻是微微一嘆,站在窗前遙望長安風景,目光一時間不由癡了。
來到大唐已有四個月的時間,從最初的紈絝子弟再到天下第一廚,現在又成爲了天子帝婿,一切一切餘長寧彷彿如同做夢一般。
他在唐朝本來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存在,雖不知道長樂公主正史中究竟嫁給了誰,但如今出現這等情況也不是他能預料的。
按照餘長寧的秉性,他並沒有凌雲壯志,滔天抱負,既不想造槍造炮改變軍制,也不想繁榮經濟生出資本萌芽,更不想南征北戰將世界囊括麾下,他目前最大的心願也只是蓋上一間大屋,娶上幾房妻妾平平淡淡一生也就罷了。
但命運的作弄卻讓他無奈成爲天子帝婿,無可避免地捲入了唐朝宮廷之中,猶如翩翩舞動的蝴蝶扇動翅膀攪亂了歷史,未來如何無法預料,是福是禍不可得知,唯一能做的便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確保家人能夠平安無恙。
紛亂的思緒紛至沓來,飄忽得猶如天空悠悠的白雲,望着天空變化莫測的雲朵,他不由想起了不知身在何處的瑤瑤,想起了已於自己定下關係的陳若瑤,更想起了穿越之前的初戀女友,那段刻苦銘心的愛戀刺得心頭忍不住又是一陣痠痛。
輕輕地咳嗽打斷了餘長寧的思緒,驀然回首,羅凝已站在身後笑吟吟地看着他,問道:“長寧,一個人站在這裡發什麼呆呢?”
餘長寧撓着頭笑道:“沒什麼,想到自己快要當駙馬所以有些感嘆而已。”
羅凝釋然點頭,輕輕笑道:“對了,那兩個小太監找你幹什麼?怎麼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哦,你說他們啊?嘿嘿,不過是服侍公主的小太監,前來噹噹傳話筒而已,小角色,根本不值得一提。”
“哼,你這小鬼頭休要瞞我。”羅凝冷哼一聲,卻又突然笑開,美眸中流淌着洞悉一切的神色:“明明是兩個漂亮絕色的妙齡女子,卻偷偷摸摸裝作太監,你以爲我不知道麼?”
聞言,餘長寧頓時驚奇地瞪大了眼睛:“噫,姨娘果然蕙質蘭心,冰雪聰明,這樣也能看出來,我對你的敬佩真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好了,休要貧嘴。”羅凝笑着打斷了他的話,輕聲解釋道:“那兩個小太監身上皆有一股淡淡的胭脂味,走路時腰肢款擺,步履矜持,且左右耳垂都穿有耳洞,若被他們騙過,那就是我笨了。”
餘長寧恍然醒悟,暗暗嘆息道:擦,竟連姨娘都能看出來她倆女扮男裝,爲何當初我竟沒看出來,所以惹上了一身麻煩,看來我對女性的經驗還得有所加強啊。
見餘長寧默默無語地沉吟着,羅凝知道他已是默認,好奇笑問:“那兩名女子究竟是何人?莫非是伺候公主的宮女?”
餘長寧搖頭嘆息道:“姨娘,剛纔與你對話的那名小太監,便是長樂公主。”
“噝——”
話音剛落,羅凝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俏臉上露出不可思議之色,嘴脣也是驚奇得微微張開露出兩排好看的貝齒,顯然被嚇到了。
餘長寧並不奇怪她的驚訝,繼續解釋道:“而另一個小太監便是長樂公主的貼身侍婢婉平,她兩人向來蛇鼠一窩,形影不離。”
羅凝恍然回神,拍着胸脯驚聲道:“天啊,剛纔竟是長樂公主,怪不得儀態不凡,氣度雍容,真是想不到啊!”
餘長寧促狹笑道:“這也算是你們婆媳第一次見面,嘿嘿,姨娘如是看她不爽,以後大可以偷偷給她穿穿小鞋刁難刁難她。”
話音落點,羅凝立即心生不悅,蹙眉正色道:“公主殿下既然下嫁我們餘家,那便是我們的家人,豈能如此刁難?這樣的話以後不可再提,知道嗎?”
餘長寧輕輕一嘆,卻是微笑不語。
沉吟片刻,羅凝長嘆出聲道:“當初你玩世不恭,紈絝任性,可以說是聲名狼藉,誰也不肯給你當媒人,沒想到短短几個月竟有如此改變,還能娶到高貴美麗的長樂公主,真是讓我猶如夢中。”
餘長寧笑嘻嘻道:“姨娘,古人常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過去的事你就不用經常掛在嘴邊鞭策我了吧?”
“這哪是鞭策你!長寧呵,姨娘認真提醒你一次,既然成爲帝婿,那就須得好好對待公主,不許在像以前那般玩世不恭留戀青樓,知道嗎?”
看她俏臉寫滿了認真,餘長寧點頭如搗道:“放心吧,我一定好好遵從你的教誨,絕對不會讓大家失望。”
羅凝滿意點頭,突見阿武神色匆匆地跑了上來高聲道:“夫人,二少爺,叔老爺與堂少爺到酒肆來了,眼下正在一樓等你們。”
“什麼,叔父來了?”
餘長寧驚訝地與羅凝對視一眼,羅凝略一沉吟,正色道:“我們下去看看吧,待會不管你叔父如何刁難,都切記不要與他過多爭執。”
“好。”餘長寧依言點頭,跟着羅凝下樓去了。
來到一樓,果見餘滿倉正站在櫃檯前等候,一見他們到來,臉上立即顯出了尷尬的笑意:“大嫂,長寧,呵呵……我,嘿嘿……”
瞧他如此模樣,餘長寧頓時大感奇怪,問道:“叔父你今天爲何一直笑個不停?莫非臉上有些抽筋?”
餘滿倉聞言一愣,尷尬之色更濃,突然上前抱着餘長寧悲聲道:“長寧呵,我的好侄兒!叔父那天有眼無珠無端生事,冤枉你們餘府了。”說罷竟嚎啕大哭起來。
餘長寧被他忽然的舉動弄得有些手足無措,剛想推開他,餘瑞已上前一步拉開了老父,拱手正色道:“伯母,長寧堂弟,爹爹的一百兩銀票已經找到了,原來是不慎放在了衣服夾層裡,今天特意前來是向你們賠罪的。”
餘長寧聞言一愣,不由頓生哭笑不得之感,原來整件事是叔父自己擺了一個大烏龍,不僅冤枉了大嫂與冬梅,自己也是氣的不輕,還爲此搬離了餘府,想起來便讓人啼笑皆非。
餘滿倉擡起衣袖拭了拭老臉,對着羅凝深深一躬道:“大嫂,這件事是我的不對,自己馬虎大意還錯怪你們,請你們有怪莫怪不要與我一般計較。”
羅凝輕輕一嘆,勉力一笑撫慰道:“一個餘字掰不開,咱們都是一家人,既然已經查明瞭事情的因由,二叔也不用過多自責了。”
餘滿倉噓唏感嘆道:“大嫂深明大義,胸襟開闊,真是讓我汗顏不已,我看不如這樣,今晚就由我設宴賠罪,向你們賠個不是如何?”
羅凝聞言大驚,急忙搖手道:“不可不可,區區小事賠什麼罪呢?還是算了吧。”
“大嫂,我是真心誠意認錯,莫非你們還不領情。”說着說着,餘滿倉臉上又出現了幾分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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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凝無奈地看了餘長寧一眼,卻是有些不忍拒絕。
餘長寧淡淡一笑,說道:“姨娘,說起來咱們餘府已經很久未舉行家宴,我看不如這樣,今夜就在賓滿樓內擺上一桌全家人聚一聚,如何?”
羅凝雙目一亮,顯然很滿意這個折中的建議,拍手笑道:”這個主意不錯,二叔你意下如何?”
餘滿倉頓時明白了餘長寧是想給他留個面子,不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捋須笑道:“那好,就這麼辦吧,今晚戌時我們餘家人好好聚一聚,大嫂說得不錯,一個餘字掰不開嘛,哈哈。”
戌時長安城已是籠罩在沉沉的暮靄中,彎月入勾,星光點點,偌大的東市華燈齊燃,沉浸在了一片熱鬧喧囂聲中。
賓滿樓三樓大廳內,早已擺上了一桌豐盛的酒宴,黃金鴨、叫化雞、回鍋肉、糖醋排骨等賓滿樓名菜鋪滿了桌面,直看得人眼花繚亂。
鬚髮斑白的餘滿倉殷情笑着讓大家落座,端起桌上的酒杯環拱一圈道:“值此水酒一杯,我今天向大家賠個不是,請你們對那天發生的事不要見怪。”說罷,仰頭率先飲幹。
餘長致不屑地掃了他一眼,壓低聲音對着旁邊的餘長寧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二弟你可得當心一點。”
餘長寧淡淡一笑,湊到他的耳邊小聲道:“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叔父今天如此低聲下氣給我們賠罪,大哥你身爲餘府長子,自然要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