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銀子美女雖然珍貴,但在全家人『性』命面前卻是輕若鴻『毛』,面對如此巨大的誘『惑』,餘長寧只得搖頭嘆息道:“祿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領了,我餘長寧豈是貪圖金錢美『色』之人!”
祿東贊原本看他已頗爲意動,沒想到轉眼之間竟是搖頭拒絕,心頭頓時止不住的好奇,冷笑出聲道:“既然閣下不識擡舉,那麼我們就比比看究竟誰堅持到最後。”
餘長寧笑嘻嘻地開口道:“祿大人放心,在下可是出了名的堅挺,絕對不會讓長樂公主失望。”
整個下午,臺上的三人都是脣槍舌戰蠱『惑』威脅不斷,大家肚子雖都餓得咕咕直響,可是誰都不肯放棄比試,局面一直就這樣僵持着。
火紅的太陽緩緩沉下了,只留下一片血『色』的天空,血紅的雲,不消片刻夜幕又逐漸降臨,沉沉黑夜籠罩了大地。
皇宮廣場早已點燃了一片火海般的燈籠,高臺四周更是『插』滿了噼啪燃燒的熊熊火把,夜風呼嘯而過,終於將白天的燠熱一掃而光。
餘長寧又累又餓身體發軟,真想倒在地上大睡一覺,但一看四周衆目睽睽,只得無奈一嘆,對着祿東贊繼續發動心理攻勢:“祿大人,我見你面無人『色』,神情恍惚,不如早點下去吃飯睡覺,公主反正又不止一個,明年再來便是。”
祿東贊冷冷笑道:“閣下不必繼續鼓動,我祿東贊深受贊普重託,豈會輕易放棄?”
“那高堯王子你呢?咱們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吧?”餘長寧又將頭轉向了另一邊。
比起兩人此刻的浮躁,高堯卻是平靜如水,淡淡答道:“本王心如磐石不會動搖,餘公子你休要再提了。”
眼見兩人都是準備死磕的架勢,餘長寧鬱悶得差點吐血,左思右想卻都沒有一個好的辦法,兩道眉頭緊緊地擰在了一起。
苦思無策之下,餘長寧起身在高臺上來回踱着步子,幾乎是一步一頓,停比走多,目光不經意地掃過熊熊燃燒的火把,一道閃電頓時從腦海掠過,絕妙的主意已是涌上心頭。
“好,既然你們兩人都不願意退縮,那我只能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餘長寧惡狠狠地想了一句,快步上前走到高臺邊緣拔下了一個火把,在衆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拋在了紅氈之上。
沒有絲毫停留,他又繼續如法炮製,轉眼之間一排火把被他丟得乾乾淨淨,全都躺在紅氈上燃燒了起來。
火勢愈來愈大開始冒出滾滾濃煙,整個高臺邊緣都已經翻滾着熊熊火苗,圍觀之人膛目結舌地望着眼前這一幕,顯然對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
將最後一根火把丟在紅氈之上,餘長寧望着驚疑不定的高堯與祿東贊大笑道:“丫的,讓你們囂張,大不了大家都變成烤肉,啊哈哈哈哈……”
囂張至極的大笑在廣場上鼓『蕩』,祿東贊沒想到他竟想出了這麼一個同歸於盡的辦法,一時間雙眼不禁瞪得老大,氣急敗壞地叫罵道:“裁判,他這樣做是犯規,還不快快找人前來滅火!”
李道宗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站在臺下板着臉道:“本官言明,只要能用計謀使對方自願下臺認輸,便不違反規矩,所以餘公子此舉並無不妥之處。”
祿東贊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眼見火勢越來越大,頓時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望着無動於衷的高堯急聲道:“愣在這裡幹什麼?難道真想被燒死不成,還不一起前去救火?”
翻騰的火焰將高堯白皙的俊臉映得通紅,一雙眼眸中閃動着冷然的光澤,他看也不看祿東贊一眼,淡淡開口道:“祿大人,與其我們這樣毫無辦法地拖下去,不如就乘此決出勝負,豈不痛快?”
祿東贊不甘地嘆息了一聲,緊緊咬着牙道:“那好,就看看我們今天究竟誰先退讓!”
眼見火苗已是越來越近,餘長寧臉上絲毫不見慌『亂』之『色』,笑嘻嘻地開口道:“兩位,大火已是迫在眉睫,難道你們爲了一個素不相識的長樂公主願意犧牲『性』命?”
祿東贊強忍着怒氣道:“卑鄙小人,竟使出如此玉石俱焚的手法,莫以爲我會怕了你!”
餘長寧夷然無懼地望着逐漸『逼』近的火焰,悠然笑道:“狹路相逢勇者勝,那就看看誰是最後的勝利者。”
大火還在不停燃燒,高臺前端盡皆化爲了一片火海,翻滾的烈焰不時騰空而起,火光映紅了整個天空,更映照在了每一個觀衆的臉上。
李世民憑欄而立遙遙觀望,輕輕嘆息道:“沒想到比試竟會出現如此局面,當真是始料未及,選手們爲了娶公主竟連『性』命也可以不要……”
房玄齡恰到好處地開口道:“陛下,換句話來說,也可以說明三位選手對迎娶公主的一片真心,特別是餘長寧,竟然夷然無懼地用火把點燃高臺,其破釜沉舟的決心當真令人心生敬佩。”
太宗捋須淡淡笑道:“房卿就不要替他說好話了,誰能最後站在臺上現在言之尚早,不過要論今天的表現,的確是餘長寧想到了這個絕妙的辦法。”
李世民與房玄齡的談話餘長寧自然聽不見,此刻他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了那不斷翻騰的火焰之上,熱浪一股股地向着他們洶涌而來,四周溫度驟然上升,就連空氣都是灼熱的,木頭燃燒後的灰屑隨着風兒飄浮在空中,到處都是煙霧朦朧。
高臺上的三人現已退到了角落之處,不過仍感覺到熱浪『逼』人,皮膚隱隱作痛。
祿東贊憤怒高聲道:“你們真的打算一起送死?”
餘長寧面不改『色』地微笑道:“祿大人,翻下高臺便是海闊天空,是去是留悉聽尊便!”
聞言,祿東贊臉『色』頓時變化不停,嘴角也在微微抽搐着。
他本爲吐番使臣,這次比試招親完全是代表贊普松贊干布進行角逐,原本兩個月前唐皇已經答應了與吐番和親之事,不料臨時又弄出了一個比試招親,說什麼要進行一次公平的比試,弄得祿東贊即是無奈又是失望。
今天好不容易闖到了最後一關,卻又生出了此等變故,雖說與唐皇達成和親乃他此行的目的,但若這和親需要他用『性』命來拼搏,卻是極爲不划算的。
猶豫良久,祿東贊終於打定了主意,對着餘長寧狠狠地罵了一句:“瘋子!”轉身便跳下了高臺。
眼見祿東贊認輸而去,餘長寧高興得差點笑出聲來,雖然翻騰火焰滾滾熱浪已是近在咫尺,但他依然強忍着灼痛淡淡道:“高堯王子,你乃一國諸君,說不定便是未來的高句麗國王,難道今日要陪餘某死在此處,我雖然對此沒有意見,不過想起來仍覺得替你可惜啊!”
高堯冷冰冰地看着他,被火光映得紅豔豔的臉龐卻是波瀾不驚,淡淡道:“你,真的就這麼想當駙馬?”
“事已至此難道還有虛假?”餘長寧頗爲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笑道,“王子,其實實不相瞞,我與長樂公主早相識相戀,情深意篤,山盟海誓,你若執意當駙馬娶她回去,也是襄王有心神女無夢的結果,說不定到時候還會給你戴一頂綠油油的帽子,到時候豈不臉上無光?”
“前路茫,事無常,情如薄紙終相忘,昔言執手成笑談,縱有千載深情海,不敵一語話淒涼……”
高堯低聲『吟』詠了一句,眼眸中閃過了一絲不可察覺的悽然,擡頭對着餘長寧正『色』道:“既然你想當駙馬,那我今日就成全你。”說罷一臉果決地躍下了高臺。
餘長寧還在思索他那番話是何等意思,突見這一幕不由愣在了那裡,一時之間,火焰翻滾的高臺上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孤單而又顯赫,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片哄哄嗡嗡的議論之聲瀰漫開來。
李道宗在臺下硬梆梆地開口道:“由於兩名選手棄權離去,餘公子,這輪智謀比試最終由你取得勝利,你可以下來了。”
餘長寧聞言恍然回神,望着浩瀚蒼茫的夜空,心底根本沒有絲毫喜悅,一股淡淡的悵然涌上了心頭。
正欲下臺,不料驚變突生,原本搭建得結實堅固的看臺經過大火焚燒驟然垮塌,支撐看臺的木柱紛紛倒落了一地。
猝然不防之下,餘長寧立覺重心不穩,高臺搖搖晃晃發出了讓人心顫的咯吱聲,腳下木板瞬間斷開散裂,帶着他跌入了茫茫火海之中……
面對這突然發生的一幕,整個廣場的人們皆是驚呆了,顯然沒料到竟發生了此等意外,一時之間手忙腳『亂』,喧囂大作,有的上前高呼救人,有的驚慌『亂』竄,整個場面爲之失控了。
李世民見狀『色』變,拍案而起奮然高喝道:“快,通知禁軍滅火救人——”說罷繞過長案一個箭步便朝廣場而去。
長樂公主心如沉浸在三九寒冰之中,面『色』驟然蒼白無比,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難,望着身旁同樣臉『色』蒼白的婉平顫着聲音道:“婉平,他……難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