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苦守深宮多年,今日還是第一次單獨與男子飲酒,儘管葡萄酒並不怎麼醉人,然而她還是極有控制,不敢多飲貪杯。
而作爲餘長寧來說,也要顧及孤男寡女單獨飲酒有些不妥,再加上今日這葡萄酒喝起來始終有一股說不出的怪味,他自然也不會勸酒,將話題落在了遠征高句麗的戰事上。
餘長寧本就極爲健談,述說起唐軍的連番大戰來精彩激烈,直聽得武媚如臨其境,切實感覺到了唐軍遠征域外的鐵血雄風。
及至餘長寧說完,武媚不禁嘆息道:“倘若能有來生,武媚情願生作男兒,如餘相這般統帥大軍策馬揚鞭征戰域外,大漠孤月戈壁黃沙,那該有多麼好啊。”
餘長寧知道武媚志比天高,可惜眼下鬱郁不得寵,因此纔有些怨天尤人,他笑着勸慰道:“才人娘娘此等心境我也瞭解,然以在下看來,娘娘你卻是不讓鬚眉,乃巾幗奇女子,假以時日必定會有一番大作爲。”
“大作爲?呵呵,餘相真是太會安慰人了。”武媚淡淡一笑,笑容有種說不出的悲哀,“武媚生不逢時,此生唯有佛寺青燈黃卷纔是最終的歸順。”
餘長寧聽得一陣默然,依照宮廷慣例,武媚身爲李世民的妃嬪,在李世民龍馭賓天之後,只能出家爲尼了此終生,在如此曼妙的年華即將要面對這等悽然的結局,想想便讓人覺得心酸不已。
然而他也知道按照正史記載,武媚將會在李世民病重期間與太子李治產生私情,這也成爲了武媚以後返回宮中的依仗,現在太子之位還未確定,武媚也肯定想不到這麼遠,有此悲傷的心情也再正常不過了。
見餘長寧愣怔怔地不說話,武媚不禁苦笑了一下,不知不覺中兩行清淚已是奪眶而出,在潔白如玉的俏臉上靜靜流淌,她端起案前酒爵將爵葡萄酒一飲而盡,心頭滿是苦澀。
酒是苦愁之中一劑良藥,武媚難過之下,再也沒有時才的自制,反倒越喝越多舉爵不止,而餘長寧作爲賓客,也只能陪着她接連飲幹,酒酣耳熱之下不禁感覺到身上燥熱不已,特別是飲酒過多的武媚,更是覺得渾身痠軟心頭躁動非常的難受。
餘長寧並不知這葡萄酒中有催情春~藥,反倒以爲是自己不勝酒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拱手道:“娘娘,我再也不能喝了,這酒……唔,真是醉人。”
武媚面紅過耳醉眼朦朧頭腦昏沉,心內那突如其來的異樣感覺折磨得她竟是說不出的難受,再看眼前餘長寧,武媚竟覺得說不出的英俊瀟灑,此時此刻,她多想靠在他的懷中述說自己多年苦悶之情,那結實有力的男兒臂彎似乎可以成爲她爲之信賴的港灣。
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她嫵媚地笑了笑,晃動着手中酒爵輕聲道:“媚娘覺得,並非是此酒醉人,而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駙馬爺,你瞧媚娘美麼?”說罷,竟從案後站了起來轉了一個圈。
此話暗含情挑,餘長寧似乎被勾住了魂魄般點點頭,迷迷糊糊地大笑道:“美,真是太美了。娘娘之美非西施貂蟬不能相比。”
“女爲悅自者容,今日武媚就獻舞一曲,感謝駙馬爺此言。”
武媚嫣然一笑,如同曇花盛開般漂亮得奪人心魄,她腳步搖晃地走到餘長寧身前,羅袖一抖蓮足輕點地面,踏着細碎的舞步衣袂飄飛,飄忽若神,婀娜多姿,如同一隻美麗的天鵝般舞動了起來。
舞姿曼妙動人眼球,想及未來堂堂的大周女皇當殿獻舞博取自己一樂,餘長寧就覺得說不出的受用。
漸漸的,武媚身姿舞動得越來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轉流連,裙裾飄飛,一雙如煙的水眸欲語還休,流光飛舞,整個人猶如隔霧之花,朦朧飄渺,閃動着美麗的色彩,卻又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突然,武媚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如同陀螺般愈轉愈快,衣袂也跟隨舞動飄飄欲仙。
倘若身在平時,擅長舞蹈的武媚即便轉上百十圈也沒有問題,只是她現在本就酒醉情迷,一不留神之下腳步虛滑,竟軟到在了地上。
“娘娘,你沒事吧?”餘長寧驚呼一聲,急忙快步上前扶起武媚,誰料剛將她抱在懷中,一股觸電般的感覺陡然掠過,使得他倆人都是渾身一震。
“餘駙馬……”
武媚柔柔地呼喚一聲,俏臉櫻紅美貌更勝,也不知從何處來的膽子,她突然伸出纖手勾住餘長寧的脖頸,朱脣已是貼在了他的嘴脣上。
餘長寧耳畔轟然一聲大響,霎那間整個人都懵懂了,迷迷糊糊中,他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十分旖旎的春~夢,飄飄忽忽得仿若飛到了九霄雲端。
……
午時剛過,李世民小憩了一會兒來到兩儀殿,精神飽滿地開始處理朝政。
翻開奏摺,宰相們早就已經在奏摺上斟酌擬定好了意見,李世民一本本地打開細細觀看,不時連連點頭。
正在酣處,不意內侍匆匆入內稟報:“陛下,貴妃娘娘殿外求見。”
李世民一雙劍眉陡然擰了起來,放下奏摺淡淡道:“讓她進來吧。”
片刻之後,宮裝拽地的韋貴妃步履輕快地走了進來,面上神色竟是說不出的凝重:“臣妾見過陛下,今日至此是有要事向陛下稟告。”
李世民儘管有些氣惱她的打擾,但還是平靜如常開口道:“貴妃但說無妨。”
韋貴妃點點頭,卻是幾番欲言又止,面上大顯難堪之色。
李世民見狀奇怪,問道:“貴妃這是怎麼了?”
韋貴妃沉重一聲嘆息,故作猶豫地說道:“本來此事臣妾不敢妄自猜測稟告,不過他們始終孤男寡女於禮不合,故此臣妾斗膽面君,想要如實稟告陛下,如有說錯,還請陛下見諒。”
聞言,李世民更是一頭霧水,耐下性子問道:“究竟何事?何又孤男寡女?貴妃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韋貴妃輕輕點點頭,這才小聲稟告道:“聽聞今日午時,才人武媚邀請餘丞相前去清河宮飲宴,不僅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而且他們還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侍女。”
李世民一雙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卻是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