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長寧大概聽明白了,笑問道:“莫非大家都不同意?”
羅瑜輕嘆一聲道:“說起來從軍衛戍保衛皇宮,也是男兒偉業,不過長遠乃是呆頭書生一個,根本懂不得半點武功,說句不好聽的話,他連刀都不會拿,如何能夠擔此重任?依我看來,還是走科舉之路纔是士子正途。
。 更新好快。 ”
餘長寧聽得連連點頭,說道:“姨娘分析得的確不錯,從各方面來看,長遠你考科舉當文官纔是不錯的選擇,爲何你會有去當千牛備身的想法?不如將心裡話說給二哥聽聽?”
餘長遠臉膛漲紅,嘴‘脣’張了張,卻是良久未言。
餘長寧淡淡一笑,繼續出言鼓勵道:“長遠,馬上你也快成家立業了,這男人出‘門’在外,首當其衝便是學會與人相處,與人‘交’談,甚至要學會靠說話達到一些很難達到的目的,沒有人生來就能說會道,但是你如果連講述自己想法的能力也沒有,如何能夠在當今天下立足?”
聞言,餘長遠又是一陣良久沉默,大家皆是目不轉睛地望着他,靜待下文。
終於,餘長遠厚闊的嘴‘脣’動了動,眉頭一擰正‘色’道:“姨娘,大哥二哥長靜,其實我也知道考科舉當文官乃是不錯的選擇,不過比起文官,我更喜歡沙場征戰,殺敵戍邊,我知道自己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但歷史上書生統帥多矣,如樂毅、如周瑜、如陸遜、如諸葛亮,他們同樣不會武功,卻依舊開創了赫赫功業,我相信只要通過努力,一定不會比他們差。”
餘家人聽得全都默然愣怔,半響之後,餘長寧笑嘆道:“羅姨啊,三弟他是想走自己喜歡的路啊,依我看,我們還是不要阻攔他了
。否者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話音落點,羅凝嬌軀微微一震,盯着餘長寧不能置信道:“長寧,你,你支持他?”
餘長寧點頭一笑,繼而又是一聲輕嘆:“世上很多人是爲了生活而生活,隨‘波’逐流懵懂度日。即便有所喜愛與追求,迫於現實的壓力也只能無奈地放棄。能夠堅持自己理想,併爲之奮鬥的人,是值得欽佩的,即便他走的路很坎坷,我們也應該送去最真摯的祝福,而不是阻攔,人若沒有理想,與一條臭鹹魚又有什麼區別呢?”
羅凝默默地思忖了良久,這才頗覺無奈地嘆息道:“你說的未嘗沒有幾分道理。不過長遠,他能行嗎?”
面對羅凝的疑慮,餘長遠正‘色’道:“姨娘,行不行也要等試了才知道,如果我真的不適合當千牛備身,屆時在另謀他路便是,請你放心。”
餘長寧笑道:“是啊。就先讓三弟試試,如果實在不行,我和公主再想辦法。”
羅凝輕輕點頭,便也沒有勸阻了。
用罷晚飯,餘長寧正‘欲’返回公主府,不料羅凝卻起身微笑吩咐道:“長寧。許久不見,不如陪我到後院走走。”
餘長寧聞言微微一愣,知道羅凝必定是有事情與他講述,便點頭笑道:“好,悉聽遵命。”
兩人穿廊過廳,相袂來到了餘府後園,新年將至。院中一片白雪皚皚。
行至池畔,餘長寧直愣愣地注視着結了一層薄薄冰雪的池水,回想起當年自己魂穿而至站在此地的‘迷’茫,前程往事油然浮現在眼前,一時間不由癡了。
羅凝蓮步款款地走至院中那株梅樹旁,伸出白如凝脂的纖手輕輕一撫,白雪從梅枝上點點滴落飄然而下,融入了地上的積雪之中。
看得粉翠鮮‘豔’的梅‘花’半響,羅凝幽幽一嘆,轉身說道:“長寧,你這樣放縱長遠,讓他去追求自己的夢想,而至人生大事於不顧,這樣究竟值嗎?”
餘長寧知道羅凝一直還在糾結這個問題,淡淡笑道:“姨娘,在五年之前,你可曾想過像來紈絝浮誇、遊手好閒的餘家二子會成爲天子帝婿,朝廷重臣?我支持長遠,正是因爲我相信三弟能夠如同我這般,靠自己改變命運,而不是走家人替他選擇好了那條路,人生匆匆數十載如白馬過隙,我們還是得留些東西供老來回味
。”
羅凝細細地品咂了一番餘長寧的這席話,半響之後,這纔有些無奈地嘆息道:“或許你說得不錯,是我行爲行事太保守了,你們都長大了啊,我終歸是老了,老了……”
餘長寧很敏感地注意到了羅凝眼中那絲落寞,心頭頓時爲之生出憐憫,強顏笑道:“姨娘哪裡的話,你可一點也不老。”
“不是讓你不要叫我姨娘了麼?”羅凝笑容平淡,卻有一種攝人心扉的魅力,“餘家三子中,你大哥雖是略微蠢笨,然守住家業應該沒有問題,長遠‘性’格木訥,然好歹也是國子監的學生,出路自然用不了過多憂愁,只有你整日遊手好閒不務正業,長寧,其實一直以來,我最擔心的人就是你。”
“是我?”一席話落點,餘長寧不由爲之愣怔了。
羅凝點點頭又是一笑,繼續說道:“不過幸好蒼天有眼,你彷彿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很多時候都讓我們刮目相看,發明新式菜餚、迎娶長樂公主、完成朝廷使命,餘家也是因爲你的緣故,從一介商賈變爲了官宦之家,你的父母在天之靈,一定會非常高興。”
餘長寧默然半響,突然正‘色’道:“不管我如何改變,我對餘家的感情一如既往,還有羅姨你,不管何時你都是我最親的人。”
羅凝美目漸漸閃爍起了盈盈淚光,她淡淡笑道:“我聽長樂說,餘長寧像來天不怕地不怕,連陛下的旨意也敢違背,然而卻從來不敢忤逆羅凝的意思,看來此言的確非虛。”
餘長寧略顯尷尬地笑道:“從小到大,都是姨娘你督導教育,我見了你自然就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焉有不怕之理?”
羅凝聽餘長寧如此比喻,伸出纖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這才故作嗔怪道:“我在你心中有這麼可怕麼?竟如此比喻?”
餘長寧‘摸’了‘摸’被她敲疼的腦袋,訕笑了半響,討好說道:“姨娘在我心中美如天仙,宛如嫦娥仙子,即便是感到害怕,也是因爲敬畏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