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這次真成了撲街貨了。”餘長寧飛快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到大街路人正滿臉驚奇地對着自己指指點點,不由老臉一紅。
“哎喲,我的老骨頭。”被撞之人哀嚎地站起了身子,腳下幾個踉蹌方纔穩定身形,然則一瞧他的側臉,餘長寧着實嚇得不輕。
房玉珠追至門口霍然止步,美目圓瞪驚聲問道:“爹,你如何來這裡了?”
房玄齡揉着摔疼的胳膊道:“爹是來找餘長寧……哎,對了,剛纔是哪個不長眼睛的混蛋撞的我?”說罷,憤憤然地四下張望,老眼目光頓時在餘長寧的臉上鎖定了。
餘長寧反映可謂迅捷,義憤填膺地指着街口高聲道:“房大人,那混蛋已經跑了,我這就幫你去追他。”
圍觀之人頓時滿頭黑線,賊喊捉賊,這小子也真夠無恥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睜着眼睛說瞎話也絲毫不覺羞愧。
“回來回來,誰讓你去追的?”房玄齡哭笑不得地連連擺手,顯然早已洞悉了一切。
餘長寧訕訕笑道:“房大人果然胸襟寬闊,虛懷若谷,自然不會與這人一般見識,我就代他向你道謝了。”
房玄齡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轉頭驚問道:“對了閨女,你怎麼在這裡?”
房玉珠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卻不好給父親說剛纔遭他輕薄之事,只得默然無語。
餘長寧生怕這小妞在房玄齡面前告他一狀,急忙笑着插言道:“房小姐是我妹妹的詩友,她倆相互交流切磋詩詞,所以便來了賓滿樓。”
房玄齡釋然一笑,捋須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進去再說,玉珠,你也一併過來。”
餘長寧不好推辭,只得無奈點頭,一瞧房玉珠,她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只得跟隨房玄齡進了酒肆。
上了二樓備好茶案,餘長寧見對案的房玉珠依舊狠狠地望着自己,不由對房玄齡笑道:“對了大人,你一天很空閒麼?怎麼天天往我們這裡跑。”
房玄齡輕呷了一口熱茶,笑道:“閨女說昨天的黃金鴨好吃,所以老夫又來買上一隻,哈哈,沒想到竟在這裡碰上了。”
房玉珠氣鼓鼓地開口道:“爹爹,以後不用給我買什麼黃金鴨了,我吃不下!”
房玄齡瞪圓老眼驚問道:“咦,你不是一直很愛吃嗎,爲何今天卻說吃不下?”
“她是恨屋及烏。”餘長寧在心頭默默地回答了一句,臉上卻笑道:“沒關係,我們這裡還有叫化雞、回鍋肉、糖醋排骨多種名菜,房小姐一定會有愛吃的。”
房玉珠冷哼一聲,卻不搭理他。
房玄齡卻沒發現兩人之間氣氛的異樣,輕輕一嘆,老臉竟有幾分不好意思:“餘兄弟,其實老夫這次前來還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後天可有空閒?”
餘長寧振奮笑道:“房大人莫非要請我吃飯?放心,我很有空閒的。”
房玄齡有些尷尬,搖手乾笑道:“後天乃是老夫壽辰,所以想請餘兄弟爲壽宴掌廚,不知可行?”
“爹,你不是請了城中大廚嗎?爲何要叫這淫……”說到後面,房玉珠硬生生地將最後那個“賊”字收了回去。
餘長寧一本正經地插言道:“大人,你不是請了城中大廚嗎?爲何要叫我這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俊公子。”
見這淫賊如此名目張膽的地學着自己說話,而且還不知廉恥地改了後半截,房玉珠面含如冰,美眸中幾近要噴出火來。
“其實老夫也不想麻煩餘兄弟的。”房玄齡幽幽一嘆,卻有些得意地繼續說道:“不過後天陛下要御駕親臨老夫壽宴,老夫不敢有絲毫大意,所以只得請餘兄弟你這天下第一廚親自掌廚,這樣纔不會出現差錯。”
餘長寧驚聲問道:“什麼,天子要來參加你的生日party?”
房玄齡疑惑問道:“敢問餘兄弟何爲生日趴體?”
“唉,說了你也不懂,壽宴大概有多少人?我好提前準備。”
房玄齡驚喜問道:“如此說來,餘兄弟是同意了?”
餘長寧點頭笑道:“我與房大人也算一見如故,難道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還要推辭拒絕?”
“哈哈,餘兄弟果然夠朋友。”房玄齡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頭,思忖片時回答道:“因爲陛下親臨,所以老夫也不敢請太多的人,除了朝堂上的好友,便是家中的幾個親戚,算來算去恐怕也只有百餘人吧。”
“那好,後天一早你吩咐馬車到賓滿樓來接我,不知要烹製何等菜式?難了我可不會。”
“放心吧,既然是餘兄弟掌廚,那麼配置何等菜式當然由你做主。”
餘長寧悠然笑道:“既然如此,那麼房大人何不將壽宴承包給賓滿樓,我們一條龍服務,包你滿意。”
房玄齡被他天馬行空的詞彙弄得有點懵懂了,問道:“何爲一條龍?”
“所謂的一條龍,便是由房大人擬定一個總價格,賓滿樓負責買菜、洗菜、抄菜,宴席上的事全由我們來做。”
房玄齡琢磨片刻,點頭笑道:“那好,就依餘兄弟的意思,宴席之事就拜託了。”
送走房玄齡父女,餘長寧終於鬆了一口氣,找來大哥一道去向羅凝彙報此事。
羅凝正在院中收拾被房玉珠劈得到處都是的柴火,聞言喜不自禁地笑道:“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沒想到咱們賓滿樓也能被達官顯貴邀去掌廚,而且還是身居尚書左僕射之職的房大人。”
餘長寧頷首輕笑道:“不錯,更何況天子將會親臨,所以既是對我們的挑戰,也是給我們的機會,若是菜餚人人吃得交口稱讚,對提升酒肆名聲一定大有好處。”
餘長致正色道:“那好,後天我們賓滿樓乾脆歇業一日,讓大夥兒都去幫襯,絕對不能出現意外。”
餘長寧與羅凝都是輕輕點頭,表示贊同。
兩天時間轉眼就過。
清晨霞光初露,一輛駟馬高車已準時行至了賓滿樓門前,駕車僕役輕捷利落地下了馬車,站在門外恭敬拱手道:“敢問哪一位是餘二公子?房大人有情。”
餘長寧出門頷首道:“在下就是,請閣下稍等片刻。”說罷,朝着大廳高聲道:“大哥,吩咐大家將裝貨的牛車趕出來,準備出發了。”
餘長致聞言點頭,一通吆喝張羅,不消片刻,九輛木製牛車已在一片“咯吱咯吱”聲中從後門繞出,上面碼滿了層層疊疊的麻袋和各式各樣的肉菜。
上得馬車,餘長寧要求僕役緩轡慢行,又對着後面牛車上的大哥叮囑幾句方纔進了車廂。
馬車輕輕啓動,九輛牛車跟在後面悠悠慢行,在一片混沌的霞光中上了朱雀大道,朝着房玄齡所在的冠帶坊駛去。
冠帶坊緊挨皇宮,乃長安達官貴族聚居之地,一色的青石板街,道旁濃蔭大樹掩映着朱門紅牆,幾乎沒有尋常行人,但有行走,都是轔轔車馬,整個街坊幽靜得有些空曠。
行至一座被高高石牆圈起的府邸前,馬車磷磷隆隆地拐入一條小巷,從後門進了府邸,在一處空曠的院落內停下了。
餘長寧撩起衣袍輕捷下車,回首一看牛車隊,也是魚貫進入了小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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