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霆凝望着天空豆大的雨滴,想要追上顏語汐,卻又猶豫不已 ,追上去能怎樣?能夠說點什麼?可是,灰濛濛的天空中雨水是越 下越大了,好似一時半會不會停下來。
在掙扎了許久之後,黎霆還是拿着傘出去了……
“總裁,您……這是要去哪裡?下午與齊先生約定的時間…… ”助理見黎霆出去,急急忙忙的開口,然而還不待他說完,黎霆已 經打斷了他的話,“取消它,改天我們再約時間。”他現在不知道 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所以和齊氏集團的合作案件暫時只能緩一 緩了。
“可是,總裁……”助理還想說點什麼,但是在瞅見黎霆的眼 神時,他的話語已經咽回了肚裡。
這個合作案的重要性,他相信總裁很清楚,然而隨意的更改約 會時間,肯定會造成這合作案的一定困難。
傾盆大雨自天空墜然而下,風雨中前行的人幾乎都招架不住這 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這天氣說變就變,變得毫無預警。
顏語汐由剛開始的慢騰騰,也開始加快步伐躲在一個小角落裡 ,啪嗒啪嗒的雨滴,不留情面的落在她的身上,瞬間,衣服也浸溼 了。呼呼狂猛的風聲在耳畔劇烈的咆哮,尖叫,吹得人心惶惶,極 度的不安和害怕。
她有些微冷的雙手抱於前胸,擡頭凝視着眼前灰濛濛的一片, 偌大的雨水已經完全模糊了她的視線。
這世間的萬物……
如果可以,她寧願做一滴微小的雨滴,沒有思想,沒有煩惱, 純粹的活着。
許久,她就這麼注視着雨水,直到它逐漸減弱,只剩下洋洋灑 灑的雨絲飄灑下來,空氣中混雜着泥土的味道,淡淡的芳香味亦是 蔓延在空氣中,恣意的飄散。
瓢潑大雨過後,天空放晴了,眼前的一切,變得是那麼的清楚 ,乾淨。溼漉漉的公路,雖然出行有些不便,但卻是沖刷得足夠幹 淨,給人以一種舒心的感覺。
黎霆沿着這條公路找尋着顏語汐,卻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那個女人死得好慘啊……簡直慘不忍睹!怎麼會那麼不小心 呢?”霍然之間耳畔傳來這麼一句話,黎霆的身體驟然的緊繃了起 來。
“看她樣子一定是太過傷心難過了,所以纔會沒有注意到對面 的車輛。”
“是失戀了吧!只有失戀了還會這樣魂不守舍的模樣,哎…… 女人啊……永遠是在爲愛情這點事在瞎折騰。”
……
兩個年輕女孩的對話,在黎霆此時的耳畔傳來猶如是一種魔音 ,同時,他的心底也閃過不好的預感,彷彿她們口中所說的人就是 顏語汐。
黎霆怔在原處好半會,直到女孩已經走遠了,他才稍許的回過 神來,追上前去,“等等……”
兩個女孩回頭,對於黎霆的叫喚也是非常的疑惑。
“你們剛剛所說的人……現在在哪裡?”一句話,他已經不能 平順的說出口,字眼之中淌着他的恐懼和驚慌。
“哦……就在那……你拐個彎就可以看到了。”其中一名女孩 指了指前方不遠處。女孩的話音剛落,黎霆就宛如火箭猛然快速的 往前走去,一邊跑,他心下的恐慌就越濃,好似烏雲,層層疊疊的 籠罩在她的胸口。
果然,在拐彎處,那裡圍着一團人,人們在竊竊私語着,熙熙 攘攘的人羣,此時在黎霆的眼眸底下全然是一陣暈眩,模糊。
“太可惜了,還這麼年輕。”
“可不是嘛!現在死的人啊,都是一些年輕人,也不知道她是 真沒注意車輛,還是她存心要尋死。”
……
依然還是有人在議論紛紛。黎霆每聽入一個字眼,他身上的沉 重感就加重了一分,雙腿甚至已經挪不動,猶如踩在雲端處,輕飄 飄的。但卻是奮力的在移動,只想確定他們口中所說的人,絕對不 是顏語汐。
像顏語汐這麼堅強的人,她應該不會有事,當然,他也不敢十 分的肯定。剛纔顏語汐傷心絕望的神情,他全然看在眼裡。
挪開人羣,終於鼓起勇氣看到躺在血泊中的人兒時,在確定不 是顏語汐的剎那間,黎霆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厚厚一層汗水也開始 得到放鬆,他沉沉的鬆了一口氣,在擡眸凝向遠處的時候,恰好與 對面的顏語汐四目相對。
這一刻……所有的衝動,喜悅,瘋狂又開始在體內奮力的涌動 ,只要他稍許不控制,就會一一被崩潰。
顏語汐站在他的對面,她的身上已經淋溼,糯溼的髮梢緊緊的 貼在耳際,純白色的襯衫下,裡面曼妙迷人的曲線是十足的明顯, 遠遠的彷彿是在散發出一種蠱惑,在深深的吸引着黎霆的眼球。
他的腦海中也忍不住的閃過和她一起歡好的畫面,潔白如瑩的 肌膚,含羞的嬌軀,還有她不熟練卻足以逼迫每一個男人撤下防線 的舉止……所有的一切,宛如就在眼前,那麼的清晰。
黎霆的一顆心小鹿亂撞的在跳躍個不停……他的手也不由自主 的狠狠壓在胸口處,強迫自己不許亂來。
顏語汐在瞅見黎霆的面容時,不免有些驚訝,他怎麼會來?由 他的臉上,視線轉移到他手上的雨傘,她的訝異更深了。
是給她送傘來的嗎?原本稍許安靜的心在這一刻也變得不安起 來了。
越過人羣,兩人靠近了……
“你……”顏語汐不知道如何開口,但是實際上心裡想問的是 ,你已經記起來了嗎?哪怕只是記起一點點也好。
可是,此時,她望進黎霆的眼裡,那一抹淡漠和疏離又上來了 。
黎霆手中拽緊的雨傘恨不得在這個時候立馬丟掉,然而,越是 這樣表現明顯,就等於是在掩飾。
“需要打電話給允澤送你回去嗎?”略顯冷冽的語聲,好似完 全是在替朋友做事,是看在唐允澤的份上,他纔會前來送傘。
顏語汐沒有回答,依然還只是望着他,眸色之中斂着厚厚的傷 痛,“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我了嗎?”
終於,在心下琢磨了許久之後,她開口,語聲很沉重,沉得宛 如磐石,厚重的壓向黎霆。
“嗯?顏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那天我們在咖啡館不 是剛剛見面,我的記性沒有那麼差,當然記得你。”
黎霆故意在繞圈子,即便心底下他有多麼的渴望和顏語汐有親 密的接觸,甚至好想狠狠的抱住她,什麼都不管。
可是,他再也不想像以前一樣管控不住自己的結果,就是將顏 語汐傷得傷痕累累……
他的話語,等於就是再次宣告顏語汐唯一的希望破滅了。
只是,他現在的舉止無疑不是在激發顏語汐心中的希望,他會 來送傘,或多或少她在他心裡應該還有殘留有一絲絲的記憶吧。
顏語汐此時已經顧不上自己的顏面靠近了他,“黎霆,你再仔 細的想想……我們之前認識的,我們之間有很多回憶,我不相信你 會忘得一乾二淨。”說這些話時,顏語汐的眸子裡也忍不住在嘩嘩 的落下,淌過蒼白的面頰,黎霆的心便是重重的疼痛一陣。
“顏小姐,我覺得你今天是不是有點不對勁,我看我還是打個 電話給允澤吧,免得你有什麼事發生。”
黎霆的視線儘量在避開她,只要望着她的眼眸,他就有無限的 瘋狂因子在恣意的竄開。所以,這個時候,他根本就不敢看顏語汐 。
邊說着,黎霆邊是掏出手機,作勢要打電話給唐允澤,而顏語 汐此時的手卻是覆在了他按鍵的手上,手背上傳來顏語汐掌心下的 沁冷,他的手立馬縮開了。
“回去吧。”
想送他,然而話到嘴邊,黎霆的語氣就吞了下來。
顏語汐傻傻的,只是望着他,心在劇烈的撕扯,她以爲黎霆的 再次出現一定是記得了什麼,然而,又是一場空……
顏語汐的脣角努力的保持着一個弧度,想要以笑容面對黎霆, 卻是怎麼也擠不出來!
“不好意思,黎先生,今天……我的確有點不對勁,打擾你了 。”好不容易纔從嘴裡擠出這麼一句話。
顏語汐的臉色也因爲剛纔淋了一陣雨,此時蒼白不已,渾身的 沁涼猶如置身在冰窖之中,全身在發抖。
不過再怎麼冷也不如她的心冷,“再見。”揮了揮手,表現得 較爲堅強,但是在轉身的瞬間,淚水決堤似的瘋狂在涌出。
黎霆凝視着顏語汐的背影卻什麼都不能做。
若是可以,他情願他們兩人都不要再見面,這麼一來,顏語汐 的心房就不會被攪得異常的混亂,心痛不已。他也能避開她,約束 住自己的心,只是,不管怎麼約束,他的心永遠是屬於顏語汐的。
黎霆深深的嘆氣,嘆息聲中透着他的無可奈何,久久的在那站 立,神情凝重。
如果……愛是放手,那麼他願意放顏語汐自由,給她幸福的可 能。只要她開心,她安全,她幸福,什麼事情他都可以做到,哪怕 是爲了她,失去自己的幸福他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