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七進來便哈哈大笑:“楊老闆真是客氣啊。”
“此話怎講?”楊硯卿請陳阿七坐下,同時親自倒茶:“上好的龍井,請陳老先生品一品。”
“楊老闆真是太客氣了,客氣到連自己的報酬也忘記了?”陳阿七拿出一個紫檀木盒子:“上回多虧楊老闆,我們才順利地完成了委託,雖然沒有找到《氣運錄》,但是明器弄到了不少,拿着這些東西,也讓魏士傑無話可說,對於報酬,魏士傑倒也算大方。”
盒子打開來,裡面靜靜地躺着兩枚珍珠,陳阿七說道:“這是魏士傑送你的。”
楊硯卿微微一笑:“這是天然珠。”
珍珠一般表面是類白色、黃白色,也有些呈現淺粉紅色和淺藍色,它們有着美麗的彩色光澤,表面平滑,大氣雅緻,卻也分天然珠與養珠。
天然珠是大自然孕育的結果,沒有人工的參與,養珠形狀與天然珍珠相似,但表面光澤較弱,斷面中央有圓形的砂粒或石決明碎粒,表面有一簿的真珠層。
楊硯卿目光如炬,陳阿七佩服道:“想不到楊老闆對於珍珠也有如此瞭解。”
“平時沒事的時候喜歡研究一下。”楊硯卿說道:“魏大帥如此厚愛,真讓我受寵若驚了,不過……”
楊硯卿話鋒一轉,同時將盒子接過來:“禮是要收的,卻覺得收得不能心安理得,《氣運錄》並不在袁大頭的墓室中,魏大帥應該很失望了。”
“要說不失望是假的。”陳阿七顯然不怎麼滿意魏士傑,更是直接在楊硯卿面前表露出來:“他爲人霸道,說一不二,雖然有明器奉上,不過還是讓他暴露如雷,老六性子急,差點讓他一槍給斃了,唉,要不是怕他找別人,《氣運錄》最終落到他的手上,我可不願意與虎謀皮,何況此人還有自己的野心。”
聽上去陳阿七是真爲了國運擔憂,楊硯卿假意嘆息一聲,陳阿七便尷尬道:“唉,我一個老頭子不能上陣殺敵,只想靠着自己的能力做可以做到的事情,不讓《氣運錄》落到魏士傑或東瀛人手裡即可。”
提到東瀛人,楊硯卿說道:“東瀛暫時還沒有動靜。”
陳阿七面色複雜起來,突然站起身來,一屁股坐到了楊硯卿的旁邊,聲音放得極低:“楊老闆注意過外面大街小巷的仁丹廣告嗎?”
不知道從何時起,東瀛人的仁丹廣告遍佈十里洋場的大街小巷,就連鄉下也不例外,到處可見翹着小鬍子的仁丹招貼畫。
“鋪天蓋地,想不注意都不可能。”
“楊老闆可曾留意過,那廣告上的小鬍子其實內藏玄機?”陳阿七說道:“我仔細研究過,如八字鬍子微微向上翹起,表示此路暢通無阻;八字鬍子的左角向下垂,即表示左轉彎不通,應向右轉;八字鬍子的右角向下垂,表示右轉彎不通,應向左轉;如果八字鬍子都向下垂,就表示此路不通,不能前進。表面上是廣告,其實是東瀛人設下的路標暗記。”
縱然是楊硯卿,也被這樣的事實驚住了,他摸不準陳阿七告訴自己這件事情的動機,只有說道:“既然發現了這麼重要的事情,爲什麼不向上反映?”
“我是什麼人,再說,見裡面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說了,他們會信?”陳阿七拍拍自己的大腿,無奈地說道:“我們是市井之人,只能做一些市井之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楊硯卿微微一笑:“想不到陳老先生有如此的雄心壯志,我倒只想着自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就好。”
“唉,人老了,想的事情就多了。”陳阿七又重新坐回去:“但願誰也不要找到《氣運錄》,不打破現在的局面也不錯。”
楊硯卿一伸手:“茶要涼了。”
陳阿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說道:“這次沒有找到《氣運錄》,我們和魏士傑的合作也應該到此爲止了,我想他不會死心。”
“人各有志,不能勉強。”楊硯卿淡淡地說道。
見楊硯卿不爲所動,陳阿七臉上掩不住失望,悻悻然地站起來:“報酬已經送到,我就先告辭一步了。”
楊硯卿客氣地送陳阿七下樓,見陳阿七上了黃包車,這才轉身上樓,走了沒有幾步,突然停下來,看着對面牆上的仁丹廣告,上面的八字鬍微微向上翹起,若是依陳阿七所說,這是表示此路暢通無阻,榮豐戲院位置好,交通上來說,自然是暢通無阻,楊硯卿心念一轉,轉身朝着一條死巷子走去,那裡自然也有一張仁丹的廣告貼畫。
近了,看到廣告貼畫上的八字鬍子是向下垂着的,楊硯卿心裡一咯噔——這就表示此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