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老爺突然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在書房轉悠了一圈,見楊硯卿始終沒有發問,不禁說道:“楊老闆對母親有什麼印象嗎?”
“全無印象。”楊硯卿老實地答道。
孔老爺嘆息一聲:“那時候你還沒有出生,你的父親叫楊世間,是一位很沉靜的年輕人,對了,這似乎是你們楊家人共同的特點,處變不驚,遇事沉着,我聽宋家伯父講,楊世間有一位青梅竹馬的戀人,兩人成年後馬上成了親,可惜並無所出,此事也是楊大師的心病,正好有位國外的婦科名醫到訪,可惜,那位醫生是位勢利的主兒,平常人根本沒有機會見到他,我父親爲了讓楊大師鬆口,早就打聽好了楊家的一切,正好有這麼一個機會,我父親私自做主聯繫了那位醫生,徑直帶着令堂去了醫院。”
“擅自做主。”楊硯卿沉聲道:“一招先發制人,就讓爺爺欠下了人情。”
“西方的醫學技術遠比國內進展。”孔老爺說道:“楊老闆,這話說來有些不好意思,但如果不是家父當年的私自做主,恐怕也不會有楊老闆的出生了,國內尚沒有醫院可以做那個手術的,木已成舟,楊大師雖然不悅,但人情還是欠下了。”
楊硯卿沉聲道:“爺爺爲人最重誠信,欠下的人情一定會還。”
“沒錯,經過這一事,楊大師雖然心中有坎,但最終答應做這個局,條件只有一個,此局需要家父身亡以後纔可開始。”孔老爺說道:“箇中原因,我們不懂陰陽八卦,就不太清楚了。”
楊硯卿說道:“其實很簡單,三年點龍,十年點穴,要造風水局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爺爺雖然答應,可也需要一點時間,何況是四家運勢均要包括在其中?”
孔老爺點頭:“沒錯,不過從請求之日到最終局成,一共花了三年時間,楊大師也是一代奇才啊,可惜,天妒英才,楊大師離世實在可惜。”
自然可惜,爺爺若是在世,要補當年的風水局就是手到擒來,現在的問題卻麻煩得多了,楊硯卿自信不會太容易。楊硯卿腦子裡浮上一個念頭,他微微一笑:“爺爺已經去世,事情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不,不,不,眼下不是還有楊老闆嘛。”孔老爺對楊硯卿殷勤的態度讓孔令錚頗爲不屑,孔老爺此時卻沒有多餘的精力留意兒子的態度:“只要可以讓我們四家的運勢繼續下去,什麼樣的代價都可以,只要我們做得到!”
如此請求也不忘記一句“只要我們做得到”,不愧是精明的商人。
楊硯卿說道:“代價麼,有四大家做我榮豐戲院的後臺,我在十里洋場的下半生就可安穩度過了,往根裡看,其實也是互惠互利之事。”
“楊老闆是同意了?”孔老爺欣喜不已:“太好了!”
“敢問令尊當年葬在何處?”楊硯卿說道:“我想先去看一看。”
“好。”孔老爺念出一串地址,又對着孔令錚說道:“令錚,你與楊老闆仔細商量一下下面的事情,這件事情還是由你全權負責,也請謝七小姐與洪三小姐多多幫助犬子。”
謝七與洪三異口同聲地說道:“自然。”
孔老爺走了出去,步伐輕快,孔令錚覺得父親的背影都輕鬆了不少,楊硯卿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何時出發?”
洪三說道:“我和七妹隨時都可以,不過,七妹,我看這事我們都不用摻和了,人都找到了……”
謝七碰了一下洪三的腿:“三姐!”
洪三嘻嘻哈哈地說道:“我只是說說而已嘛,大姐有交代,只要孔公子有需要,我們一定要跟到底,我記得的。”
謝七真是拿洪三沒辦法,名義上她是三姐,可是她卻沒有做姐姐的樣子,平時也是她受訓斥最多,謝七無奈道:“三姐,我們先告辭吧,大姐還等着我們回話呢。”
洪三早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起來:“我們就先告辭了。”
謝七微微點頭,孔令錚站了起來:“我送你們出去。”
“不必了。”謝七婉拒道:“兩位應該還有話要說……”
楊硯卿說道:“我的確有話要說,但是對三位講,魏士傑也在找我這件事情你們是知道的……”
他話還沒有說完,孔令錚便說道:“此人野心極大,手段殘忍,找你多半沒有什麼好事,你放心,這件事情除了我們幾個人和父親以外,不會再有人知道。”
“不,他遲早會知道。”楊硯卿說道:“我想跟諸位講的正是不要刻意隱瞞這件事情,以免與魏士傑公開爲敵。”
“你這是怕了他?”孔令錚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