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裡曲老大是一條好漢。”楊硯卿說道:“錚錚鐵骨。”
曲老大握拳道:“楊老闆也是,在在下的心目中,是一條好漢,不瞞楊老闆說,我已經準備投奔下地下黨,這次會和鐵手一起離開,兄弟們聚在一起商量過了,鐵板釘釘。”
“舅舅也是,你們也是,都和中了魔一樣。”楊硯卿說道。
“或許吧,楊老闆現在也一樣吧,很多事情不由自己,都說亂世出英雄,看看出的都是些什麼英雄,魚肉百姓,一邊歌舞昇平,一邊啃糠菜,赤腳板。”曲老大說道:“咱們在那些人的眼裡就是街邊的垃圾,有用的時候拿點錢打發我們,沒用的時候就拿槍頂着咱們,在十里洋場討口飯吃不容易,這樣的日子咱們夠了,那些東瀛人在街頭貼的廣告是什麼居心咱們一清二楚,可是咱們自己的地盤,還要任由他們到處亂貼,咱們自己的地盤,東瀛浪人把自己當了主人,那些傢伙只顧得自己的前程,這樣的十里洋場,這樣的華夏,沒救了!”
曲老大平靜了一些,說道:“楊老闆,我主意已定。”
楊硯卿盯着曲老大的眼睛,良久說道:“就這樣辦吧。”
鐵手突然說道:“頻率重新出現了,又出現了!”
曲老大說道:“看來楊老闆猜得沒有錯,那個人還在等鐵手的出現,所以重新將電臺打開了,鐵手,你慢慢來。”
鐵手點頭,給對方發電報,告知自己還在十里洋場,同時詢問何大夫的情況,這樣一來,就將自己徹底撇開了,現在的鐵手在對方眼裡是一個不瞭解情況的地下黨,對方一定會借用這個時機將鐵手引誘出來,果然,電報傳過來了,鐵手放下耳機:“這傢伙果然與我約定離開的時間與地點,會與我會合。”
楊硯卿說道:“何時,何地?”
“今天晚上十點,碼頭。”鐵手說道:“走水路。”
楊硯卿微微一笑:“果然是適合出行的好時辰,答應他。”
鐵手的拳頭握起來:“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不過,不管來的是什麼人,我都會要他的命!”
鐵手將電報發過去,楊硯卿說道:“等等,你再補發一個,就說要帶我一起出城。”
曲老大一驚:“如此一來,你就徹底背上罪名了。”
“就算我不這麼做,一樣會背上罪名。”楊硯卿說道:“再補一句,我楊某人身上負有重要物件,必須保證楊某人的安全,請他多帶些人來。”
“以身作餌?”曲老大問道。
楊硯卿說道:“不止如此,身上沒有籌碼很容易讓對方下死手,必須讓對方知曉自己的重要性,這樣才能保全自己。”
曲老大汗顏,楊硯卿說道:“既然老頭子不打算放過我,只有如此了。”
“今天晚上十點,我們在碼頭會面。”楊硯卿說道:“曲老大,我也回去安排一番。”
楊硯卿趕回家中,在回去的路上找了地方去掉了僞裝,以本來面目堂堂正正地返回家中,四周的爪牙看得分明,只有在心中暗自稱奇,這人是打哪裡冒出來的?
關上門,楊世間迎了過來:“怎麼樣?”
“要想辦法引開外面的那些人。”楊硯卿說道:“晚上十點我們去碼頭。”
“簡單。”這個聲音響起來,楊硯卿着實嚇了一跳:“你怎麼在這裡?”
“上一次我們幫了忙,這一次不能坐視不理。”謝七笑道:“放心,我進來的時候避開了外面的耳目,這幅樣子他們也認不出來吧?”
謝七是一身男裝打扮,正如當年兩人初遇時的樣子,低低的帽子蓋住了那張俏麗的臉龐,長髮也悉數藏在帽子裡,一身黑衣,她正擡頭笑,楊硯卿無可奈何:“我能拿你怎麼辦?”
“晚上十點,碼頭。”謝七說道:“先說說你的計劃吧。”
楊硯卿召集衆人,將剛纔的安排一一講來,衆人紛紛點頭,行李已經大略收拾好,只等時間到來,楊硯卿看着謝七說道:“我這一走,不知道何時再回來,你要保重。”
謝七正色道:“是我們這一走。”
楊硯卿大驚:“你說什麼?我們,你要和我一起走?”
謝七隻是笑笑,楊世間說道:“她拿定了主意,我們也沒有辦法。”
謝七笑意盈盈地看着楊硯卿:“我和你在一起,叔叔看在我的份上也不會下死手的,更何況你放風你手上仍有秘密,安心剷除那兩個害死何大夫的人,我們要抓緊在一起的每一天,一天也不想錯過。”
楊硯卿盯着謝七的臉,她臉上有一股淡淡的憂傷,她在擔心什麼?見兩人深情凝視,其餘人知趣地走開,楊硯卿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經過了大姐和何大夫的事,我想了很多。”謝七說道:“我不想像大姐那樣在無盡的等待中絕望,硯卿,帶我走。”
謝七靠在楊硯卿的懷中,微微閉上眼睛,楊硯卿心裡涌出一股莫名的情愫,若是放在過去他必定一口回絕,此時他卻講不出拒絕的話語,只有撫着謝七的頭髮,謝七將頭埋進楊硯卿懷中,雙手死死地拽住他的衣服,不知道過了多久,謝七擡起頭:“我帶了點東西。”
謝七拿出一包東西,分成幾個小包,打開裡頭是偏黃色的粉末,“這是迷藥磨成的,一旦進入人的鼻孔裡就能讓他們恍神,一柱香的時間後纔會清醒,到那時候我們已經往碼頭去了,一直帶在身上,今天派上用場了。”
“比我的癢粉還要高明。”楊硯卿說道:“哪裡來的?”
謝七笑道:“秘密,我來之前已經和大姐說過了,本以爲她會攔着,沒想到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藍老太太怎麼辦?”楊硯卿說道:“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卻一走了之。”
“我的出現必然會讓一些人傷心。”謝七說道:“硯卿,我想自私一把,只想自私這一回,我要和你呆在一起,直到……”
謝七還沒有說完,撞鐘呼了,整點了,謝七突然清醒了一般,將頭擡起來,打起精神說道:“好了,我主意已定,不再說了,你快去準備一下。”
“沒什麼準備的。”楊硯卿說道:“早料到自己呆不長,看來骨子裡對委曲求全的法子仍不認同,舅舅臨走前留下的東西還未派上大用處,這回必然用得上了。”
舒易等人下來,將所有東西能塞在身上的塞着,必要的東西收拾在小小的包裹裡,謝七的東西也在其中,不過是幾件換洗衣裳罷了,舒易打趣道:“姑娘,你就帶這點東西跟着這小子走了?”
“我人都和他走了,怎麼,還要附送嫁妝嗎?”謝七笑着說道。
舒易哈哈大笑:“利害的姑娘啊,不過我喜歡,咱這是有侄孫媳了啊,可惜今天晚上有大事要辦,不能喝酒,等過了今天晚上,咱們好好慶祝。”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從家中到碼頭需要四十分鐘,鐵手與曲老大如何行動不知,楊硯卿決定出發了,齊石與吳老六、楊硯卿、謝七拿着藥粉出去,幾人出去就往不同的地方而去,身後輕巧地來到那些黑衣人的背後,輕拍他們的肩膀,粉末飛出去,他們事先蒙了面,那些粉末飄進那些人的口鼻中,馬上就如同癡傻,趁着這個機會,楊硯卿回頭招手,楊世間與舒易提着東西走出來,往後街迅速移動,楊硯卿早已準備了一輛汽車停在那裡,一行人鑽進車裡,楊硯卿迅速啓動車子,往碼頭駛去!
齊石與吳老六持槍看着汽車後面,老半天才轉過身:“大哥,後面沒有尾巴。”
楊硯卿將油門鬆了,這可不是他的初衷,他必須等着那傢伙出來,見車子放慢了速度,齊石焦急道:“那些傢伙真是的,怎麼該出來的時候不出來,真虧我們前面做足了戲。”
“不用着急。”楊硯卿說道:“如果前面沒有出錯,今天晚上會很熱鬧。”
楊硯卿的表情卻並不輕鬆,車子的速度越來越慢,謝七靈機一動說道:“去碼頭還有一另外一條路,兩條路有一個交叉點,你在前面右拐,到另外一條路上,那些傢伙可能沒那麼聰明。”
“侄孫媳說得沒錯,一羣烏合之衆,咱們不能太聰明瞭。”舒易興奮道:“唉呀,這怎麼得了啊,我在侄孫媳身上看到了弟妹的影子啊。”
楊硯卿心裡一驚,無名的話在耳邊響起——“這個女人太像你的奶奶和母親了,她和她們一樣,一定沒有好下場,一定沒有!”
謝七並不知楊硯卿心中已經如驚濤駭浪,笑着說道:“我還知道碼頭附近有意外。”
“意外,什麼意外?”齊石焦躁道:“今天晚上不能再有意外了。”
謝七隻是笑笑,並不說話,車子在謝七的指揮下駛入另外一條交叉的道路,幾站在汽車駛過去的同時,另外一輛車遠遠地跟過來,悄然跟在後面,吳老六振奮道:“大哥,有車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