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楊世間左右手各拿起一塊,瞅了半天也看不出任何異狀。
“記得在江老爺家中曾對光看過,血玉的玉是青玉,叫蝦子青。”楊硯卿拿起其中一塊對着燈光:“爹,你看。”
光照過來,蝦子青的那一塊裡似有血絲在涌動,如線蟲一般緩緩爬動,然後四溢而去,就像將墨汁滴到水中,不知爲何,突然覺得那些血奔涌而來,好像要鑽出玉,直奔自己而來!
楊世間嚇了一跳,趕緊移開血玉:“裡面是什麼東西?”
“看上去像血絲。”楊硯卿說道:“可是又沒有那麼像,初開始看像血,可是後來看到覺得紅色中帶有一絲墨綠。”
“果然。”第二回看,楊世間受到的衝擊小一些,此時可以安然地看着:“三塊血玉並不能拼接,而且完全獨立,只有裡頭的血絲移動規律不同,第一塊像是攻擊,第二塊則是緩緩流動,第三塊則是往回縮。”
“攻擊,防守,撤退。”楊硯卿說道。
楊世間倒抽了一口氣:“沒錯,裡頭的血絲律動就像攻擊、防守、撤退。”
“難道與兵法有關?”楊硯卿說道:“可是裡頭的這些東西再往下分析也看不出個究竟了,奇怪,真是奇怪。”
楊硯卿將三塊血玉並排放在眼前:“玄機可能只有有緣人才能悟到吧。”
楊世間笑道:“這個理由不錯,我和你都不是它的有緣人。”
楊硯卿心裡浮現一個奇怪的念頭,他隨即將三塊血玉收起來:“算了,不研究了,爹,時間不早,睡吧。”
楊世間正準備躺下去,口袋裡的鈕釦掉了出來,楊硯卿撿起來放在他的手上:“袁大頭的墓室雖然讓外公的手下搶了先,但爹並沒有撲空。”
“是啊,我撲空的地方讓你找到了這枚鈕釦。”楊世間把玩着手上的鈕釦:“我對不起你娘。”
“爹,孃的死與您無關。”楊硯卿說道:“您不必介懷,當時的情況特殊……”
楊世間擺擺手:“不是這樣,我和你孃的緣分天成,也有了好的結果,我們在過去的時光裡曾經快活過,三代同堂的日子最圓滿,我在做江湖百曉生的時候曾經遇上一位女子,她與你娘完全不像,大大咧咧地,做事粗心,經常丟三落四。”
“您對她動心?”楊硯卿大吃一驚。
見到楊硯卿的表情,楊世間搖搖頭:“就知道你會如此反應,當年的我撇下孩子,身負家族仇怨活得相當辛苦,並非身體的辛苦,只要一想到你母親的死,你孤身一人呆在戲班子裡,爹的屍骨留在異鄉,還有母親的冤死,叔伯們的慘死及失蹤,一切都將我壓得喘不過氣來,那個姑娘就在那時候出現的,她無憂無慮,就像一枚開心果。”
“恰好與您當時的心情截然相反。”楊硯卿說道:“成天生活在烏雲下的人突然看到破雲而出的陽光,一定會被其吸引,這是正常現象。”
楊世間愕然道:“你不覺得是種背叛嗎?”
“談不上,只是太孤單罷了。再說爹現在並沒有與那位姑娘在一起,說明之後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也知道如何處理。”楊硯卿說道:“我倒是希望您能放下過去,重新開始,我並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楊世間握着手上的鈕釦:“雖然和她在一起很開心,但開心過後卻很失落,她或許是我生命中的一抹光彩,可我心底只有一個女人,這一點毫無疑問,我如果讓她呆在我身邊,註定成爲你孃的替代品,我不能給她一份純粹的感情,這於她不公平,所以我離開了。”
楊硯卿聽得十分入神,楊世間說道:“希望她能夠遇上好人,真正喜歡的人是不會消失的,就算有生死之別,就算那份情會淡,但絕不會忘,都說人臨死之前會有回馬燈,生前的種種事情都會浮在眼前,到那時候,我們能看到什麼?”
“愛過的人,恨過的人,錯過的人。”楊硯卿扭頭過去,發現楊世間已經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楊硯卿笑笑,雙手枕在腦後,若是自己死了,臨死前會看到什麼?
次日一早,衆人圍坐在一起,齊唰唰地看着楊硯卿,楊硯卿說道:“怎麼,你們有異議?”
“大哥,重回十里洋場就是羊入虎口。”吳老六搖頭道:“我不懂。”
齊石說道:“大哥,我們現在知道氣運靈裡的秘密是什麼了,犯不着回去被那些人用槍指着,會沒命的,大哥,我不怕死,可我擔心你出事。”
“如果不正面面對,我們也會一直被通緝,與其東躲西逃,不如正面出擊。”楊硯卿說道:“四本氣運錄已經消失了,和在水裡,和成稀泥,而氣運錄裡的地圖也消失了,現在,藏寶圖只在我的腦子裡,他們沒有我,一切終是泡影,在座的各位,我萬分相信,守住秘密就是守住自己的命,對不對?我們有得天獨厚的籌碼。”
舒易點頭:“沒錯,我們東躲西逃的日子夠了,回去!”
舒易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猛地將杯子放在桌子上面,楊硯卿笑笑:“好久沒有回家,真懷念我們的屋子啊,走吧。”
衆人收拾東西直接返回十里洋場,改變了原來的計劃,衆人自信滿滿地回到十里洋場,這一次沒有易裝,直截了當地用了本來的面目,車輛一駛入十里洋場,馬上就有汽車尾隨,而後經過榮豐戲院,最終停到了楊家的門口,車子一停下來,後面的車輛的人齊唰唰地下來,攔在衆人面前,人羣突然散開,有一人走了出來:“好久不見,諸位。”
來人正是沈副官,楊硯卿笑道:“好久不見,沈副官近來可好?”
沈副官此時心裡直敲小鼓,這些人犯了什麼病,居然敢如此招搖過市,堂而皇之地返回十里洋場,莫不是瘋了?!他的手摸到腰間,掃到楊硯卿自信滿滿的笑容,手又緩緩地放下去,老頭子有令,楊硯卿必須要活的……
“嗯,楊老闆真是好閒情,這一走去了不少地方吧?”沈副官轉身看着眼前的樓:“楊老闆不在的時候,我們可是替你打掃房間,隨時恭候你們的歸來,終於等到了,楊老闆,請吧。”
“沈副官反客爲主了,這畢竟是楊某人的家。”楊硯卿走到沈副官前面,伸手道:“請。”
沈副官再老道,一張臉也微微發紅,楊硯卿掏出鑰匙打開門,大門上面有一個淺淺的交叉的印子,想來是封條,這些人靈活機動,在他們在路上的時候就猜到他們要回來,臨時改變策略,爲何?箇中緣由只有他們明白了。
門推開了,吳老六與齊石正準備去取行李,沈副官說道:“諸位風塵僕僕,拿行李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過去?”
楊硯卿聽得分明,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那些人拿了箱子就直接打開,名義上說是整理,自然是將箱子翻個遍,齊石氣得直咬牙,想上前就被楊世間喝住了:“別動,隨他們去吧,
“太欺負人了。”齊石握緊拳頭,低聲說道:“還不如直接拔槍大幹一場呢。”
“他們沒有直接拔槍,就說明硯卿的判斷是正確的。”楊世間拍着齊石的肩膀:“進去吧。”
衆人進屋,義未回到家中,齊石與吳老六進去就奔向二樓,所有的東西都被挪動過,但現在重新歸爲原位,但是動過就是動過,到處都是痕跡,吳老六說道:“你剛纔太沖動了。”
“你也有臉說我?”齊石沒好氣地說道:“你好到哪裡去?”
“自從跟了大哥,已經學會用這個想事情了。”吳老六指着自己的腦袋說道:“倒是你,你還在原地踏步,東西沒少。”
齊石不服氣也無可奈何,同時對下面的沈副官佩服不已:“姓沈的上次被我們玩了一出金蟬蛻殼也憋着氣,不愧是老頭子的親信,厲害啊,老六,走, 我們下去看看好戲。”
兩人下去,楊硯卿與沈副官面對面坐着,楊世間與舒易分別坐在楊硯卿的左右,舒易盯着沈副官,若有所思:“有件事情不能理解啊,怎麼我們前腳到,後腳你們就到了呢?”
沈副官直接忽略舒易,對楊硯卿說道:“楊老闆,上次的事情必須給我們一個解釋。”
“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情。”楊硯卿說道:“有收到我的大禮嗎?”
沈副官微微一愣,馬上明白過來:“你是說那個人,呵呵,多謝了,那傢伙身爲華夏人卻與東瀛人勾結破壞我華夏的龍脈,還聯合刺青連作亂,害了不少人的性命,這個人我們一直想找,怎麼,是楊老闆的傑作?”
楊硯卿呵呵一笑:“他怎麼樣了?”
沈副官頗感尷尬:“楊老闆真愛開玩笑,初開始還以爲是楊老闆本人,沒想到是無名,既然是送禮,不妨更直截了當一些,校長會更高興,怎麼樣,楊老闆,請您到南城一趟,可好?我們之間有太多的誤會,需要當面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