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玉牒是可以批發零售的嗎?”耗子有些泄氣的說道,“老子怎麼感覺到處都是這玩意的線索,爲什麼老子在蓬萊的時候,啥都沒聽說,啥都不知道?老子白乾了!”
我也心說錦夜老闆娘讓我們到北極找玉牒的線索,真是算的太準了,各種線索啊!可是之前那個草稿壁畫中的男人,大家還完全摸不着頭緒是誰呢,這又來了個蹲房頂看洪水的白頭髮老太太!
“既然是出自同一個畫師的手筆,那這場洪水,應該也是秦始皇那個時代爆發的。”林醫生分析道,然後轉臉把目光投向了我,“故事大王,你那裡還有對秦朝洪水的什麼印象嗎?”
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林醫生什麼時候起,也開始叫我這個名字了?
我撓頭想了想,洪水這種災難在每一個朝代都會爆發的,秦朝有記載的洪水也是出現過很多次,尤其是在都江堰、鄭國渠、靈渠沒動工之前,大秦的水利工程還是蠻糟糕的。
如果廣泛的去回憶關於洪水的記載,一定沒什麼收穫,這幅帛畫的重點根本就不在水災這件事情上。
那些變成魚蝦的人類纔是重點!
我仔細的在畫上搜索着細枝末節,我覺得老太太身下踩着的房屋也有點兒蹊蹺,它歪歪斜斜的掛着個馬上就要掉進水裡的牌匾呢,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發現上面寫了五個勉強可以辨別出來的篆體小字:邛都縣石室。
所謂“石室金匱”,指的是古代典藏國家圖書檔案的地方,那麼畫上被洪水淹沒的地方,就是秦朝的國家檔案館嘍?
不過看看房屋周圍的景象就能看出來,這是個駐外機構,在它的四周可沒有秦宮裡的那種宏偉的建築,只剩下一些低矮的茅草房、歪脖子樹之類的鄉下風景。
“邛都縣?”小王爺思索了一下,“好像是古蜀的一個地方?這事兒問問冬爺就知道了,他老家不就是四川的嘛!”
這時,耗子哥坐不住了,他一軲轆爬起來就往外走:“我去找他,咱們這個地點距離冬爺進入的大門不算遠,按理說,他們這個時間該到達了,爬也該爬過來了……”
“是不是在路上暈倒了?我看冬爺身上也有不少的傷。”高小雅關切道。
耗子搓了搓下巴,把兩瓶水踹在懷裡,讓我們待在原地歇着,他去接應一下看看。
他這麼一說,我們所有人都起身要一塊兒過去,可耗子哥給我們比了個放寬心的手勢,指着散落地上的錦帛畫讓我接着研究,只帶着林醫生和寸步不離的高小雅走了。
我心裡擔憂着怪人的安危,經過耗子一提起,完全是靜不下心來了。我又瞥了帛畫幾眼,乾脆就攤開擺在了一邊,等冬爺回來讓他看看吧,我是一點兒也沒法集中注意力了!
我站起身開始來回的踱步,用不了多久,大家就可以全隊集合了,那麼耗子哥用什麼辦法,才能把我們給弄出去呢?這兒看起來是被密封起來的,而且從海水的顏色來看,這兒到達海面前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難道冰山中會配備電梯嗎?總不至於大家從冰冷的海水中游回去吧!
我正焦躁着,突然聽到了高小雅的一聲驚叫!
我跟旁邊兒的小王爺嚇得立馬跳了起來,按理說黑曜石大門閉合了以後,我們就沒有危險了啊,都到了這會兒了,她還能被什麼東西嚇着?
我拔腿就往聲源方向跑,剛跑了沒有幾步,就看到高小雅一手捂着嘴巴,撞撞跌跌的正在往回跑,林醫生和她間隔了一段距離,有些猶豫要不要跟過來,而耗子哥好像在遠處指揮着什麼,我看到手電的光線在他手中不停的來回揮動着。
“小雅姐……”我看她都快跌倒了,急忙迎上去扶住她的身體,她先是很無助的靠在了我的身上,接着抹了把眼淚,看到是對方是我,又將我一把推開了!
“沒事吧?”小王爺看到她的反應,趕緊替我用肩膀給她靠了一下,然後安撫着她的頭髮,把她放到旁邊的大椅子上坐着去。
林醫生鐵青着臉走過來,有些束手無措的模樣,站在一邊,伸手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就尖叫一聲往旁邊躲開了。
我往前跑兩步,覺得一陣兒一陣兒的風颳過來,探頭去看耗子哥的動作,這才發現,在前方的一間特大屋子裡,懸掛着一隻巨型的金絲籠子,而左右撲騰着飛在空中的,正是那隻三足青鳥!
耗子哥跑來跑去,正用和在巨蛇臺階那兒相同的方式,以手電的光芒照射着青鳥額頭的紫寶石,費力的引導着它往籠子內部鑽。
敢情是……高小雅看到青鳥,把一切想起來了?
我心說這可難辦了,我們還演戲想把她腦中的那些畫面將錯就錯的暫時掩蓋過去呢,這下青鳥的出現,讓一切的謊言都兜不住了……
“幺妹,退回去!”
我突然聽到了冬爺久違的聲音!激動的一轉頭,看到他護着怪人正在往我這邊跑:“回去,別擾亂耗子!”
我趕忙緊跑幾步迎住渾身軟趴趴的怪人,我看着他滿臉血的樣子還在笑,心裡一痛,難受的簡直跟玻璃渣子碾過似的!我咬着嘴脣幫着他們扛起包裹,推攮着冬爺結實的後背就往回路跑。
青鳥的目光是追隨着冬爺和怪人的,當他倆從青鳥的視線中一消失,青鳥的眼光馬上就移到別的地方去了,它眼裡沒有我。
我這時想起來,冬爺和怪人他倆,跟青鳥是有仇的,怪人騎過人家的脖子,冬爺對着人家翅膀開過一槍!
我可從來沒有傷害過它!
小王爺奔出來想要接應了我,他也是曾經在祭壇上對青鳥揮過刀子的人,我一看急忙把包裹都丟給他,把他露出來的大禿頭給砸了回去!
再回頭一看,耗子哥舉着手電已經跳到籠子裡去了,三足青鳥似乎是要跟隨着紫寶石光芒的指引,它失去了想要攻擊的目標,也暈暈乎乎跟着鑽進金絲籠子,像一隻巨型的家養鸚鵡一樣,抓着籠子裡的架子,站住了。
一般的鳥類只有兩條腿,所以籠子中只要提供一根橫起來的棍子便足以鳥兒歇腳了,可青鳥不行,它有三條腿,所以它三隻爪子站立的地方,是分成了平面上的三個點的。我昂頭一看,那兒正是我們很熟悉的那種圓形加三角符號,它站在三角形的三個頂點上,好像很不情願的低鳴了一聲。
耗子又發揮了他的芭蕾大師、雜技演員似的功底,他抱着牢籠打開的大門上的一根棍子直接就攀了上去,他猛地跳起來往青鳥的方向一蕩——那扇門“咣”的一聲巨響閉合了,青鳥立馬很不樂意的就搖頭想要擺脫那條直射腦門的光束,想要衝脫出去!
耗子嘴裡咬着電筒,兩條腿蛇一樣盤在旗杆似的棍子上,雙手上下一番飛舞——他在解破那個鳥籠的門鎖!
我看的特着急,青鳥一個勁兒的搖頭晃腦,它翅膀一張開就把好不容易閉合的籠門衝開一些,耗子哥特別費勁的支撐着,加快了手裡的動作。
我心說總不能杵在這兒吧,反正青鳥會無視我的存在!便撒開步子往大鳥籠的底下跑,耗子又得回頭咬着手電,又得操作那把大鎖,脖子眼看就要擰斷了!我連忙拿出爬樹的本事來,連蹦帶爬的到達了耗子所在的位置,我朝他一點頭,把手電從他嘴裡拿出來,然後接替他照射着三足青鳥的紫寶石,爬到了鳥籠之中去!
耗子的脖子終於解脫了,他趕忙擰過頭爬到籠子外面,全神貫注的繼續着破解那把鎖的工作。
我這一年中稍稍的長了點兒個子,含糊點兒差不多能算是一米五的青少年了,雖然和同齡人沒法比,但我總是安慰自己,小有小的好處,我這個子在隊裡也算一大特色了,多少次隊裡的險情還是靠我這身高優勢挺過來的,就比如現在,雖然我被耗子哥關在了青鳥籠子裡,但看看籠子的縫隙,我稍微縮一縮就鑽出去了。
但是,一個一米五的小豆丁面對着能承載東王公身軀的巨大三足青鳥,腿發軟是一定的。
我高舉着電筒,渾身都在抖,青鳥的腦袋正對着我,它原本很漂亮的眼睛眯了起來,我覺得它盯着我的眼神馬上就要把我給殺死了,我完全不知道這隻神鳥的腦袋裡在琢磨什麼!
它終於不再撲騰了,它收回翅膀安靜下來,它突然伸長了脖子,把大腦袋朝我撞了過來!
完蛋啊……我想掉頭就跑,卻很清楚根本來不及,我大概會被這一腦袋撞扁在金絲籠子內側吧!
我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等那個死期,許久……才覺得它帶動的風已經靜止了,我還毫髮無傷呢!
睜眼一看,我嚇得又是一個激靈——
它的寶石正貼在我的鼻尖底下,青鳥把頭伸過來,精確的停在了我的胸前,它尖尖的鳥喙輕抵在我的右胸口上,一動不動的保持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