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火把,就連我肩膀上的小蛇也放鬆開了一些,我不敢傻呆着,趕緊抽出一條胳膊,想去幫他一把!
絕望的高小雅睜開了眼睛,怪人傾斜着身體,努力向她靠近,想引開幾乎要貼上她腦門的紅樹根!
火把上爬滿了瘋狂扭動的蛇羣,它們圍繞着它,像在舒舒服服的烤火一般,可是巨蟒一樣的紅樹根卻絲毫沒有反應。
“奶奶的,別忘了,我們這一路都是在樹根和樹幹上走過來的,它們不吸熱、沒動作,會躥出來吸熱的只有那些蛇!”
二毛子一句話點醒了我們,我一想果然是這樣,就算是在負二層放了火,就算是跳進了大樹洞,對熱量做出反應的也只有那些樹枝而已!
原來這棵世界之樹是有着明確分工的,樹根用來扎進海底沙漠、固定巨大的樹幹、吸收水和泥沙;紅色的那條吸管是捕食者,它用來溶解和吸收獵物,給大樹提供額外的養分;對熱量敏感的,只有那些小蛇似的樹枝,它們纔是能夠吸熱和活動的大樹神經端!
我靠,已經來不及了,高小雅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吸管就在她的鼻尖之上一指長的位置,渾身抖的像篩子一樣!
“Water!Water!”冰雪王子突然嗷的一聲叫的比誰都響。
我頓時心如明鏡,對啊,想要擴大火勢,就用水!
我立刻臥倒在地上,用好不容易抽出來的半個膀子掀開散落在地的大揹包。情急之下,人的潛能果然是無限的!平時動作那麼磨蹭的我都變得很神勇,我單手就擰開了一瓶水,支起身體往前一頂——
半瓶水潑出一個大範圍的扇形,剛接觸到怪人的火把,就立馬被引燃了!
怪人被我澆了一身水,他溼噠噠的前胸上也升騰起一團火光,但這招果然是很奏效的,他腿上腰上的小蛇全都找準了目標往上面遊走,怪人一得了自由,趕緊就衝過來抄起匕首砍上了紅樹根大吸管!
“篤”的一聲悶響,紅樹根堅硬的厲害,他一刀下來,只切出了一條白色的淺豁口!
我覺得“十萬火急”已經無法來描述眼前的狀況了,紅樹根終於是貼上了高小雅的腦子,我知道她即將融化了……
怪人把火把丟到了我這邊,自己帶着滿胸口潮溼的火焰撲向高小雅的身體——託舉着她的那些頑固小蛇很快就轉移了目標,全都趴到了怪人的身上!
我腳邊的火把成功的轉移了我身上的溫度目標,看着怪人的動作我心領神會,伸手將剩下的半瓶水全砸過去,把怪人身上的火勢繼續擴大!
高小雅的身體終於顯露了出來!她失去了羣蛇的支撐,馬上栽倒在地上,和大吸管脫開了聯繫!
我顧不得去扶她起來,我們造就的火焰正在慢慢黯淡,小蛇們如飢似渴的吸收着難得的熱量,如果等到火焰像在負二層一樣被吸收殆盡,我們又得遭殃!
我是幾個人中唯一沒有被束縛的人了,我又拆了幾瓶水,像個縱火犯一樣在同伴們身旁的區域都點了一把火。賴皮也很有水平的擡起一條後腿貢獻出了老大一泡狗尿,火苗躥起來的速度很快,差點都蔓延到它的狗蛋蛋上去了!隊裡的人連拉帶扯的逃脫出來,扛起暈厥的高小雅,退到了冰牆旁邊,死命的在地上搜索着還能使用的其他水瓶。
我特別特別希望那位龍伯人帶着他的獨角鯨能再出現一次,快把海水放進來啊!我們的水不夠用了!
怪人被包裹成了一個大怪物,他胸口上那點兒可憐的火苗早已熄滅了,羣蛇拖着他接替了高小雅的位置,大吸管不依不饒的又湊了過來。
我多想變出一把電鋸來把這些樹根都砍斷,可實際上,它們的質感和老椰子差不多,靠着我們幾個的胡亂砍伐是滅不了它了,大家的行囊分散的比較開,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多少水,我心說這下可得拼出去老命才能把怪人給救回來了!
我想起樹根的橫截面裡,是一種果凍似的粘液,它最終是要靠樹枝的殘骸來癒合的,我們沒有條件使用救出高小雅的方法再試一次了,既然樹根、吸管、和樹枝的捕食對象不屬於同一個系統,那麼……
那我乾脆冒個險,讓它們自相殘殺去!
我這麼想着,心裡一動,反正這回不成功橫豎都是個死!
我踢開揹包拎出另一根火把,藉着地上最後一絲火光引着了它。無數的小蛇開始從四面八方奔向我這邊,我高舉着整個空間中最後一絲火苗,擋在怪人和大吸管之間,當羣蛇幾乎是騰空而起的衝過來的那一刻,我瞄準了吸管口,高高的舉起手臂,用盡全身的力氣將燃燒中的火把插了進去!
“吱啦——”
我靠……
吸管果然降不住直接的火焰接觸,它本來是暗紅色的,現在就像鍋爐裡抽出的鐵塊一樣通紅通紅!我覺得裡面那些粘稠的液體都跟着燒了起來!
它好像很痛苦的扭曲着,還發出了挺瘮人的一種聲音,就像是我們把大肥肉扔到鍋裡煉油時聽到的那種“吱吱啦啦”的動靜。而且,那些瘋狂的小蛇居然也跟着鑽進去了,它們蜂擁而至,不斷的撐開吸管的橫截面,把它們的內部爭鬥全嚴嚴實實的堵在了我們看不到的大樹深處!
我和耗子哥一左一右拖着怪人的胳膊把他拉到一邊去,我覺得他渾身冰冷的實在是有些過分,但時間已經經不住耽誤了,我們得先跑,他只要還活着就好!
旁邊的冬煌突然往地上一趴,我以爲他暈倒了正要去攙扶,他亂髮一甩擡起頭來,很確定的說道:“樹根下方也被燒紅了,這裡不是海底,再往下還有路!”
他來不及給我們反映的時間,語速極快的說道:“紅樹根是從地下鑽出來的,那麼大一個魷魚眼球也能通過地下從牆外運到牆內,如果下面全是一樣的消化液,那眼球在運輸過程中就融化了,所以這地底下肯定還有很大的一個能保證我們也安全通過空間!”
我扭頭看向樹幹底層,那裡是大吸管鑽出來的地方,如果我們劈開它,是不是就可以和魷魚眼珠子一樣,逃到冰牆外面去?
我發現不僅是大吸管,就連旁邊的幾根樹根也透露出一絲微微的紅光,我知道凡是這附近有粘液的地方,裡面都得燒起來,我根本就是破壞了世界之樹的循環系統!
樹和人類一樣,如果我們冷,可以烤暖氣片,如果我們餓,可以吃點稀粥,我有很多不同的機能,我也是一個整體,但我絕對不會把滾燙的暖氣片吞進胃裡,或者把稀粥注射入皮下和血液中去的!
“呼,呼——”耗子哥累的不輕,他眯着眼睛掃視了一圈這個巨型的空間,破口大罵道,“操他姥姥的,到底還有沒有出路了?林哲宇那混蛋到底是去了哪裡!被吸乾了?”
“他沒死……他……他肯定找到了什麼辦法……”
我以爲高小雅已經昏迷了,哪知道一提起林醫生,她又活過來了!
“已經到了海底……完全沒地方可走了吧!就算能從這跑到外面的海底去,還不是一樣被淹死,誰都沒帶氧氣罐!”耗子不耐煩的說道,“反正到現在這一步,林哲宇肯定是被這樹吸收了,老闆娘字條上的信息也有誤,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徐福……什麼東王公!”
我看他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簡直在咆哮,我知道他快被自己翻騰的記憶逼瘋了,他想逃離這個地方!
我雖然一萬個不想相信林醫生化成了一灘濃縮液體,可是,耗子說的確實在理,要麼我們就甩探鉤原路折返,要麼就試着鑽到海里去,可是深海壓強大,不用淹死,我們一出去估計就被壓扁了!
冬煌是領袖,我們都眼巴巴的等着他下達撤退的命令,可是他捻了一下山羊鬍子,一動不動的說道:“大樹的根部要伸入土壤很遠很深的地方,一是要獲得更多的養分,二是要固定住樹幹,這棵樹太高了,要想站得穩,光靠我們看到的這些樹根遠遠不夠,它在土層下面的根系絕對比我們想象中複雜多了!”
言下之意,就是暫不撤退了?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認真的樣子,他這是正確的決策嗎?我們一隊八人一狗的命啊……
小王爺習慣性的摸了摸光頭,思索了片刻跟着贊同道:“沒錯,還記得那些被樹洞吸進來的樹灰和水嗎?如果本王不在半截樹幹鑿出那個豁洞,丫肯定是順着樹幹要被運送到樹根底部的,而這裡的地面上什麼都沒有,那就是從樹幹中直接給通到地下去了!”
“難道你倆想挖地道?我操已經來不及了啊……”
耗子擡手一指,我看到發紅的大吸管像衝了氣一樣,不知道爲什麼越漲越大,我感覺我們再不走,它就要爆炸了!
“我不懂你們要說什麼,總之一切都聽你們男人的安排!反正別讓我融化就成!”二毛子急的都快蹦起來了,“快快快!沒時間考慮了,到底有沒有辦法下去?找不到辦法就果斷回到上面去啊!就這兩條路了!快!”
我突然看到了一滴岩漿。